☆、99. 番外眼前人是心上人(二)
那掌門冷笑道:「隨便罵吧,反正你也說不了兩句了。」
他說是說,自己卻不動,沉聲吩咐道:「快點動手。」
梁信一咬牙,拔劍向余弘刺過去,與此同時,那人身後又有一男一女奉命出列,一左一右地進行夾擊。
余弘架了幾下,在他們的圍攻下漸漸落了下風,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心中轉念,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梁信總覺得他的笑聲中帶著嘲諷,氣道:「你笑什麼?!」
余弘笑道:「你們是傻子嗎?你們掌門明明可以幾招將我拿下,他卻不動手,非要讓你們幾個草包在這裡一點點耗死我,不就是怕我靈隱派到時候追究起來沒有辦法交代,好把你們扔出來當替罪羊嗎?」
他這麼一說,面前的三人果然臉顯猶豫之色,出手時的招式頓時緩慢下來,余弘趁機左掌蓄力,一個靈流暴擊甩出,跟著拔腿就跑。
他要是活著走了,事情才是最糟,那名掌門什麼也顧不上了,怒道:「抓住他!」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甩出了一把白色的小人,看起來像是用紙剪出來的,漫天灑在了余弘周圍,那些小人頓時像活了一樣,紛紛將軟綿綿的手腳伸向余弘,沒有五官而又蒼白無比的臉越貼越近,顯得萬分詭異恐怖。
這東西其實並不是紙人,而是以枉死之人的人皮製成,又在其中放置了符咒,打不壞趕不走,一旦被纏上了之後十分難以脫身。
這裡地方狹窄也沒辦法御劍,余弘一劍橫掃,掀飛一片擋在自己面前的小人,不等他們再次圍上來就撒腿狂奔。結果沒想到他的前方卻突然出現一個人,余弘收勢不及,直接撞了過去,正好撲進那個人的懷裡,沒想到對方剛剛落地,也沒有站穩,兩個人頓時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余弘壓在對方身上抬起頭來,看見那張熟悉的俊顏,簡直是絕處逢生大喜過望:「師叔,你來救我了!」
這簡直有史以來最不拉風的出場方式,余弘這麼一撲一壓,腰都快要斷了,江尋意沉著臉把余弘從自己身上掀了下來,咬牙切齒地道:「救你妹,我是來殺你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隨後趕上的小人已經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有幾隻已經纏上了江尋意的衣角,江尋意置之不理,扶著牆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幾聲尖銳的慘叫響起——他的衣角倏地升起一團暗紫色的火焰,將人皮小人燒成灰燼。
江尋意道:「余弘,這些玩意連臉都沒長,你就別和他們纏綿了,還不給我滾過來!」
余弘被一堆小人糾纏著,連想從地上站起來都做不到,只勉強能夠自保,江尋意罵是罵,動手卻一點不含糊,一片柳葉狀的小刀從他手裡飛出,繞著余弘轉了一圈,呼啦一聲大響,小人們紛紛落地,余弘連忙起身,被江尋意一把拽到身後護住。
通過兩人的對話,再看江尋意的容貌舉止,還不知道他是誰那就真的是傻瓜了,剛才那個掌門本來心中大驚,然而轉念想起來近日得到的那些消息,再看江尋意一代大能,落地時竟然還能被自己的師侄撞個跟頭,跟著出手時雖然乾脆,但始終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倒真好像元氣大傷的樣子,心中也就沒那麼怕了,行了個禮道:「原來是江掌門,在下有禮。」
「竟然是江尋意?!」
那人身後的年輕弟子們沒有見過他,聽到這個名字都是嚇了一跳,想起這人以前的種種事蹟,不由心生緊張,另一面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你有禮?這倒真沒看出來。」
江尋意的目光掃過地面上的小人殘骸,慢條斯理地把刀片收回進了自己的暗袋裡:「我道是誰,原來木城派的傻瓜來了。怎麼?你們要和靈隱搶地盤?」
即便是修仙之人,其實爭名逐利的事比起凡人來說只多不少,為了出名搶著殺稀有的妖物,為了提高修為爭奪法器地盤,這種事多了去了,只不過敢搶到自己頭上的,江尋意還是第一回見,特別是木城派只不過是一個實力中等的普通門派,他幾乎懷疑對方的這個掌門人是腦袋有毛病。
「在下的確是木城派掌門潘裕。」潘裕聽江尋意說話刻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江掌門,我敬你雖然年紀輕,但是成名早,輩分也高,這才尊敬有加。只是你說話也要講道理,凡事總有先來後到,不管我們為了什麼出現在這裡,都確確實實是已經到了好幾天了,就連這密道若不是我們之前發現炸開,你二位也到不了此地。素聞江掌門有言下千鈞不負一諾的盛名,應該也不會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吧?」
江尋意失笑道:「潘掌門,你是自己的記性不大好,還是覺得我江尋意瞎啊?——'尊敬有加'?你們都尊敬到要殺我師侄滅口了,還真是很懂禮節,很識時務。原本這件事我不想管,現在還真的是想開開眼,你們木城派這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這樣藏著掖著了。」
潘裕見他不肯退讓,臉上徹底沉了下來,冷冷道:「既然江掌門這麼說,那就只能 罪了。」
他一抬手,身後各個弟子立刻都拿出了自己的兵器半圍上來,潘裕自己也抽出佩劍。
他對江尋意受傷這件事已經有五分相信,但礙於對方平時的威名,心裡到底還是發虛,於是也顧不上場面好看不好看了,公然打算以眾欺寡,速戰速決地把這兩人收拾了才算放心。
就在場面一觸即發之際,一個聲音帶著輕笑傳來:「二位掌門好大的火氣啊。」
這個聲音甫一入耳,潘裕的臉色就是一變,僅是頃刻間額角竟然就滲出了汗水,江尋意卻是一臉不快,將已經出鞘半寸的劍鋒重重還了回去。
剛才那個聲音傳來的時候聽起來還有些遙遠,然而只是片刻,十餘個白衣飄飄的男女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為首一人容貌俊秀絕倫,氣質溫文儒雅,見了兩人未語先笑:「潘掌門好,江……掌門好。」
之前不認識江尋意,那是因為他本人性格孤僻,不喜下山,等閒人物根本請不動他,而雲歇卻是在掌門大會上見過好幾次了,潘裕對此人的性格略知一二,心中暗暗警惕,亦回禮道:「雲宗主有禮。」
江尋意卻倨傲不語,十分不給雲歇面子。
潘裕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拿不定主意,關於這對兄弟反目的傳聞年年都在花式散播,結果沒有一回是真的,只不過看他們之間的氣氛,這一次卻是真的有些不對。他只盼著江尋意和雲歇能打起來才好,自己這裡就還有鑽空子的餘地。
雲歇像是沒有在意江尋意的反應,笑吟吟地道:「哎呀,兩位這是在搶什麼好東西嗎?都要動起手來了。所謂見者有份,你們一定不會介意陽羨宗也分一杯羹罷?」
潘裕沒想到他堂堂宗主的身份,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愣了一下連忙道:「雲宗主,我剛才也在跟江掌門說,這裡是我們先來……」
「對不住啊潘掌門。」雲歇截口打斷他:「在我這裡呢,是不講什麼先來後到的。我只知道強者為尊,這地方今天我還就搶定了,你要是不滿意,咱們大可以比試幾場,單挑群毆隨便選。」
雲歇可沒病沒災的,誰敢和他比,只怕有命出手就沒命活著出去了。潘裕的臉漲的通紅,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勉強道:「既然雲宗主這麼說了,我們也沒有辦法,你請便。」
江尋意終於開了尊口:「潘掌門,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你們這樣看重,特意來此地尋找?甚至不惜殺人滅口也要掩住風聲。」
雲歇一直保持完美笑容,同潘裕對答從容,好像根本沒注意江尋意似的,直到聽見他的聲音,這才無聲地吁了口氣,隔著袖子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
潘裕對他的問題猝不及防,險些脫口而出,好不容易把話憋回去,結結巴巴地道:「找找找找什麼?我們……沒要找東西。」
江尋意道:「我看你十分害怕走漏風聲,那若是做其他的機密事情,少帶幾個身手高強的人就可以了,需要這麼多的人手,難道不是為了找什麼東西更方便?」
潘裕啞口無言,雲歇趕緊見縫插針地稱讚道:「江掌門真是明察秋毫,聰慧絕倫。」
江尋意瞪了他一眼。
雲歇:「……」
潘裕:「……」
不是很懂這兩個人。
事已至此,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之前是有什麼過節,總之指望雲歇和江尋意先打起來是不可能了,不管江尋意有沒有身受重傷,自己都打不過,更何況再加上陽羨宗的人,連剛才以眾欺寡的念頭都要打消了,還不如實話實說來得痛快,無奈道:「雲宗主,江掌門,二位之前為了爭奪進鬼寺的機會,在靈臺打的那一架至今還被無數說書人津津樂道地傳誦,應該不會忘了關於那座寺廟的傳聞和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