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番外眼前人是心上人(一)
最近修仙界有一條江湖謠言正在以愈演愈烈之勢散播著,並且蔓延的速度十分之快,僅僅幾天就傳的人盡皆知。
主要是這流言中的主角實在是太有名了。
「你知道嗎?靈隱派現任掌門、靈臺雙璧之一的江尋意江公子遭人暗算,修為盡廢,命不久矣!」
「可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和膽子,居然敢暗算這位小爺,還居然能得手?!」
「聽說……是陽羨宗宗主,雲歇。」
明證一:五日前在陽羨宗舉辦的茶會上,眾位掌門較藝,一向以身手敏捷著稱的江尋意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險些失手。
明證二:據可靠內部消息,江尋意第二天拂曉帶著師侄余弘匆匆離開陽羨山,甚至連與從小關係親密的雲歇道別都不曾,看起來更像是落荒而逃。
「三天前還是我身有隱疾,舊傷復發,這麼快就成了'修為盡廢,命不久矣'了?」
江尋意冷笑一聲,卻沒有上前追究兩名說的興起的老頭,拿起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隨手往桌子上扔了塊碎銀子:「真能編——余弘,走了。」
余弘飛快地伸出筷子,將碟子裡最後兩顆花生米夾起來放到嘴裡,戀戀不捨地起身跟在江尋意後面:「師叔,你真的不回靈隱山嗎?其實無窮崖根本就不需要……」
江尋意負著手在前面走,淡淡道:「不回。」
余弘脫口道:「為什麼?」
江尋意回頭盯了他一眼,余弘頓時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一直蔓延上來,身上的皮一緊,嘴皮子立刻因為求生本能而變的利索無比:「其實無窮崖這件事棘手異常,裡面也不知道有個什麼樣的大妖,除了師叔你這樣的人去,別人根本就解決不了……師叔為了去無窮崖除妖,連靈隱山都來不及回,真正是心系天下蒼生!」
江尋意嘴角微翹,溫和道:「余弘。」
余弘:「……是。」
江尋意道:「我下次給你點花生米的時候,一定不會忘了多下點啞藥。」
余弘馬屁拍到了馬腳上,縮了縮頭,果然不敢再說話,心道: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雲師叔,我可被你害慘了,你怎麼還不來……
江尋意這次被雲歇給惹急了,含怒下山之後知道他肯定要追出來,不想讓雲歇找到自己,索性也不回山,帶著余弘在外面逛了幾天,恰好聽說附近的無窮崖裡似乎新出了 麼妖怪,已經有好幾個人誤入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於是打算去看一看。
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到了之後才發現這裡陰氣森森,不像是僅僅來了只妖怪那麼簡單。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也就是傳統說法中的「逢魔時刻」,夕陽將所籠罩的萬物拉出猙獰詭異的影子,半空中偶有幾聲烏鴉低鳴。平地上只有這一座孤零零的高山聳立,看起來突兀而又淒涼,山下便是無窮崖,江尋意站在山頂向下眺望,一眼看不到底,卻隱隱感到一種十分熟悉的氣息。
江尋意吁了口氣:「大凶之地啊。」
余弘「嗯」了一聲,江尋意道:「孤山,絕崖,無水環繞,這樣的地形本來就難以聚集祥瑞而且容易滋生戾氣,已經夠要命了,你再看看這山的影子。」
余弘一愣,江尋意已經御劍而起,向前衝了一點,定在半空,他連忙跟上,順著江尋意的目光一看,頓時驚道:「這地方,真是厲害啊。」
兩個人觸目所及之處,這座形狀鋒利的山峰被日光將影子投在了崖前的荒地上,恰好形成了一個大張著的獸嘴之形,猙獰凶悍,看起來像是要把前面的一切都吞噬進去似的。
江尋意道:「那個地方若是住了人家,只怕現在也都死絕了。」
他話音剛落,劍身就晃了晃,江尋意回頭一看,原來是余弘向著自己這邊蹭了蹭,幾乎要依偎在了他的身上。
江尋意道:「……你幹什麼?」
余弘道:「師叔,你別說了,我害怕……那個,要不然,咱們明天一大早再來吧?這一會要是天黑了,這萬一真的有危險,逃命都不好逃啊。」
江尋意鄙視他:「你這麼怕死怎麼不去山下賣包子?我需要逃命嗎?你跟著我有什麼可怕的。」
余弘囁嚅片刻,還是一咬牙說了:「師叔,雖然說那些江湖傳言大多數都很誇張,但我知道,要不是你真的受傷了,那時候茶會上怎麼會差點連發暗器打靶子都會打偏啊……你現在元氣未復,要是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我又笨,法力又低微,肯定頂不了什麼事,不如還是把雲師叔叫過來罷,他一聽你在這裡,肯定二話不說就會趕過來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你們兩個配合默契……啊!」
江尋意聽他羅嗦了這麼一大串,耐心告罄,一把拎住余弘的領 :「我就問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余弘苦笑舉手,不敢再說別的:「好好好,我去,一定去。」
江尋意白了他一眼,鬆開手,身子忽然一沉,御劍急速下墜,一頭衝進了崖下的濃霧中,余弘無奈,也只能戰戰兢兢跟在後面。
崖下荒草叢生,樹木蔽日,原始而又荒涼,幾乎有種熱帶雨林的感覺,江尋意四下打量了一番,眼見不遠處有兩個天然形成的石洞,裡面黑黢黢的,也不知道都有什麼。
他揉了揉腰,見身邊恰好有一塊天然的光滑巨石,恰好生成了一個座椅的形狀,於是坐了下去,指揮道:「余弘,你去看看這兩個洞裡都有什麼。」
余弘大驚失色:「我我我我……我?
「有事弟子服其勞,沒聽說過嗎?」江尋意沒好氣地道:「怎麼著,要不您老人家坐下,我去?」
余弘沒辦法,只好拔出佩劍,心驚膽戰地挪到一個洞口,打了個響指照明,藉著火光向裡面探頭望去,卻發現這個山洞並不算深,一眼就看到頭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他於是又到另外一個山洞去,這一次卻是剛剛向裡面走了兩步,就一腳踏空,騰雲駕霧一般摔了下去。
好在余弘慫是慫了點,但到底是名門大派出身,反應神速,就地一個打滾立刻跳了起來,警惕地橫劍當胸,打量周圍形勢。
說是山洞,實在太委屈它了,余弘也沒有想到,一個那樣小小的入口,裡面竟然是別有洞天。
面前的通道一路向上延伸出去,眼看越到了前方的道路越陡,幾乎像要是直上直下直通天際,兩側的石壁卻似乎由白玉製成,映著淡淡的火光,顯得美輪美奐。卻不知道有哪裡來的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來,冷意陣陣,砭肌伐骨。
余弘在極度的寒冷和詫異中,反應卻異常 靈敏,忽然迅速轉身,舉劍在身前一擋,大喝道:「什麼人?!」
「鐺鐺鐺」幾聲連續響起,在狹窄的通道中不斷迴旋,震耳欲聾,三枚泛著綠光的喪門釘落在地上,一直滾到了余弘腳下。
雖然靠著警惕性擋下了攻擊,可差一點這歹毒的東西就要釘在自己的喉嚨上了!余弘後背嚇出了一層冷汗,又驚又怒,大喝道:「什麼人?滾出來!」
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服的男子拿這個火把從後面跑了過來,表情竟然比余弘更加生氣:「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搶在小爺前面進來!」
不過是鑽個山洞而已,有什麼可搶的,要不是被師叔逼著,他還不想來呢,此事必有蹊蹺。余弘一躍上前,落到了火光照射的範圍內,冷笑道:「那你就看看清楚我有沒有資格搶在你的前面。」
他那身藍白相間的衣服顯眼又美觀,對方果然吃了一驚:「靈隱派?」
見對方面露畏懼之色,余弘也懶得追究他剛才的無禮舉動,只道:「既然認出來了,還不快滾。」
那個人猶猶豫豫,還沒有說話,身後已經又有一個聲音傳過來:「梁信,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怎麼又有人過來了,真是麻煩,這幾天師叔跟吃了火藥一樣,恐怕一會等急了自己又要挨罵。
余弘心裡急躁,皺眉看去,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精幹的男子領著幾名男女從後面走了上來,梁信回頭道:「掌門,不是我有意耽擱,這人是靈隱派的… ….怎麼辦?」
「靈隱派?」那個被叫做掌門的人臉色變了一變,看向余弘,眼珠一轉道:「立刻殺了。」
梁信大吃一驚道:「掌門,你說什麼?這樣的大派,咱們可惹不起啊!」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沉聲道:「叫你動手就快一點,靈隱派掌門都快要辦喪事了,誰還有閒工夫理會這個,他們廟大和尚多,死個把弟子無礙的。再說只要殺了這小子不出去說,誰能知道?今天這件事事關重大,萬不能讓他走漏了風聲,不然功虧一簣!」
余弘聽見「靈隱派掌門快要辦喪事了」這句話時,先是沒反應過來,一愣之後明白了對方在說什麼,頓時一股怒意從心裡直湧上來,大喝道:「你他娘的嘴巴放乾淨點,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