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七
“婆婆,你人真好。”他仿著兩個鏢師的口氣,認真地道:“您早這樣說,施力也不會誤解了。……朝陽觀前,施力看到的,是兩位師姑姑。……因為兩位師!”姑進去得太快,所以施力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咦,她們不是好好的麼,哪來的麻煩?”
鬼臉婆的臉色蒼白了。
“施相公,”她吃力地道:“你沒看到局主麼?”
司徒烈搖搖頭道:“沒有。”
“施相公,你還看到了些什麼?”
“大群的兀鷹。”
“什麼?兀鷹?”
“是的,”司徒烈故意皺眉道:“聽我們家鄉的老人家說,在長白這一帶,這種兀鷹也被喊做屍鷹,據說那是因了它們喜歡啄食死屍的緣故。……施力到此刻還有點想不透,朝陽觀前那片竹林上空,怎會驀然盤旋了那麼一大群可惡的東西的!”
鬼臉婆顫聲道:“施相公,您願將老身帶至那片竹林之前麼?”
司徒烈慷慨地道:“那有什麼不可以。”
朝陽觀並不遠,出了南門,不消袋煙光景,便已抵達。
這時約摸巳牌時分,朝陽觀大門緊閉,顯得異常冷落。
司徒烈提著書箱,將鬼臉婆引至人仙何文武劈死雙掌震兩川的那塊土地附近,然後朝空無一物的天空一指道:“看到沒有,婆婆?嘍,那兒,就是屍鷹盤旋的地方!”
鬼臉婆皺眉道:“鷹呢?”
“我忘了通知它們留在這裡,婆婆。”
“別生氣,相公”,鬼臉婆忙道:“老身不過是信口道出,可實在沒有不信任你相公的意思。”
“是的,婆婆,我知道,施力也不過是說著玩兒罷了。”
“孩子,幫老身在這附近找找看,看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司徒烈在竹林中兜了幾個圈子,然後站在雙掌震兩川暴斃之處,往地面上一指,驚叫道:“婆婆,您看,這是什麼?”
“啊啊,血,血。”
“血怎會是黑的?”
“幹了!”鬼臉婆顫聲喃喃地道:“正好是四五天光景。”
司徒烈故意不安地來回踱著,突然間,卡禿一聲,他的腳尖於無意中將一塊黑色的金屬物體踢得飛了起來,不偏不倚,它正跌落在那鬼臉婆的面前。
那是一塊三寸見方的鐵牌,黝黑髮光,向上的一面,勾畫著一張可怕的鬼臉。
“黑符……黑符……天哪”
鬼臉婆一俯身,其疾無比地將那塊鐵牌自地面上抄起,緊握掌中,渾身戰抖,臉色鐵青。
司徒烈假痴假呆地怔在當地。
良久良久之後,鬼臉婆將鐵牌揣在懷中,一把抓住司徒烈的左臂,一聲喝,便向觀門前脊上騰身而起……上屋……落地……輕快利落……司徒烈表面上故意露出一股驚惶之色,以表示他的不會武功。而心底下,也不禁對鬼臉婆老到的功力,深表欽佩。……因而他想:長白三仙這下可有他們的樂子了。
他們現在站在大殿之上。
大殿前後,空無一人。司徒烈知道:那個僅有的道僮,可能已經派往英雄嶺送信給兩老去了。
鬼臉婆咬牙哼聲地領著司徒烈在大殿前後左右找了好幾遍,一個人影沒見到,不禁現出一副失望而焦躁的神情。司徒烈當然知道三仙的密室如何個走法,可是,這是急不來的事。為了不令鬼臉婆起疑,他就是想指路,也得耍點技巧才行。
於是,他試著輕聲道:
“婆婆,這觀中怕有甚密室吧?”
鬼臉婆恨恨地道:
“這是一定的,可是,它在哪裡呢?”
“我們找找看。”
“找個好幾遍了,還到哪兒找去?”
“密室定有機關相通。”
“當然嘍,這個還消說得?”
“如它有機關,很可能設在一個極不惹眼的地方。”
“是的,孩子,你很聰明,你看還有什麼地方我們沒有找過?”
“是的,我們都找遍了。”司徒烈故意失望地點點頭,然後,又若無其事地一指走廊盡端的柴房道:“我忘了,婆婆,那邊我們去過沒有?”
“那是一座柴房呀!”
“噢,是的,密室設在柴房裡,實在太不可能了。”
“不可能……不可能?”鬼臉婆喃喃地重複著,突然間,她頓足道:“我真糊塗!”
話落人起,鬼臉婆鐵拐一點,便向柴房飛身而去。
片刻之後,司徒烈喘息著趕至。
司徒烈趕到時,鬼臉婆正以那根鳩頭鐵杖在柴房四壁輕輕敲點著。
而司徒烈,卻故意在空屋中來回徘徊,喃喃自語,一副怨忿神態。
最後,鬼臉婆失望地向司徒烈搖搖頭道:“找不到了,孩子,我們且回客棧再說。”
“真是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