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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穿針引線
司徒烈走出了朝陽觀。
回到客棧,天已三更。
躺在床上的司徒烈想:
“唔,差不多了。……兩老一叟三神仙,七醜八怪鬼見愁,一共是二十二個人。……二十二人之中,現在,已知跟縱火案有關的,是十六個。七醜八怪,外加一個獨目叟。……至於獨目叟口中的另外二人,從人數上推斷,很可能便是英雄嶺的兩老。……那麼,這一群,他們是受了誰的指使呢?……七星堡主麼?”
第二天,司徒烈恢復了本來面目。
他想,獨目叟羊叔子的話,決非空穴來風。鬼臉婆很可能為了放心不下三個愛徒的安全,而趕來了長白。
現在,他又想,第一件事,我應該先將鬼臉婆找著。……長白三仙雖與縱火案無關,但三仙好色,毀過不少良家婦女,好色的人,該有好色的報應。……同時,鬼臉婆也不是個好東西,偏庇門下,好歹不分,她,也應該嘗嘗苦果。
於是,他向另一條街上的那家客棧走去。
今天,是他跟雙掌震兩川約期碰頭的最頭一天,他想,如果鬼臉婆已來長白,威武鏢局鏢師們落腳的地方,鬼臉婆不會不到。他有著很好的藉口,正可相機行事。
那家客棧喚做哈達,眨眼即至。
司徒烈知道威武鏢局是租用的後院三間炕房,仗著路熟,便一徑向裡走去。
果然,他,司徒烈沒有猜錯。
一進門,他便看到了鬼臉婆。
木炕上,臉上黃一塊,黑一塊的鬼臉婆,正抱著那根又粗又長的鳩頭鐵杖,寒著臉色,盤膝而坐。
神彈胡飛,飛鏢步准,兩位鏢師則變顏色,惴惴不安地分坐炕前左右兩邊。
司徒烈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兩位師父好!”他道:“局主呢?”
兩位鏢師露出了一陣苦笑,沒有開口。
鬼臉婆抬手一指司徒烈,向兩位鏢師沉聲問道:“此子是誰?”
神彈胡飛連忙欠身答道:“報告婆婆,這位相公正是我們剛剛提到的漢中施力,施相公,是本局的青城起程的特約主顧。”
鬼臉婆毫無表情地唔了一下,然後指著門口的一個木墩,朝司徒烈道:“你且在那邊坐坐。”然後,她朝飛鏢步准一抬下巴,冷冷地道:“繼續說下去!”
飛鏢步准朝司徒烈偷偷地望了不安的一眼,這才嚅慌地道:“婆婆知道的,我們局主的規矩很嚴,因為沒得著局主的吩咐,所以,那時候,我們兩個,都呆在屋子裡。……那一夜的月色很好,晚輩相信,晚輩決沒有看錯,……來人的確只有四個,三個道士,一個眇目駝背老人。……也許他們便是長白道上的一叟三仙。但是,晚輩以前沒見過一叟三仙的真面目,所以,晚輩不敢確定。”
鬼臉婆輕輕地哼了一聲。
“至於那一夜的經過,晚輩剛才已經向婆婆報告過了。”飛鏢步准繼續嚅嚅地道:“之後,我們兩個,便一直呆在這裡,等待局主跟師姑他們回來。可是,四五天過去了,仍然一點音信沒有。”
鬼臉婆突然厲聲道:“步鏢頭,你們局主曾於事先亮出老身黑符這一點,你沒看錯麼?”
“報告婆婆,胡鏢頭可以作證!”
鬼臉婆聽了,臉色變青,難看異常。
一室默然。
司徒烈乾咳了一聲,故作茫然地道:
“兩位師父,你們是說……局主……咳,那麼,咳咳,家父的那批貂皮……怎麼?”
神彈胡飛抬臉尷尬地賠笑道:“施相公,我們想,令尊最好……另找他人。”
“為什麼?”
“我們局主……刻正……另有他事待理,不克分身。”
“我們有約在先,希望你們尊重威武鏢局的信譽。”
“那麼,只好請施相公等到局主回來以後再說了。”
“局主去了哪兒?”
“咳,唔,這個,很抱歉,我們也……不太清楚。”
“這話怎講?”
“因為,他,沒有交代。”
“那麼讓施力先見見那兩位師姑也好。”
“兩位師姑……一樣……也不在。”
這時,司徒烈故意變色而起,佯怒道:“你們……實在……欺人太甚!”
兩個鏢師同時仰臉失聲道:“施相公……您……您……怎會說起這個來?”
“剛才,我明明看到了他們,而你們,卻藉故推托,真是豈有此理!”
“他們?誰?”包括鬼臉婆在內,一齊出聲急忙問道:“你在哪裡看到的?”
司徒烈故作不悅地道:
“今天清晨,我從伊通騎馬來,經過南門郊外那座名叫什麼朝陽的道觀之前,我明明看到了他們……嘿……我不相信你們不知道!”
“朝陽觀?”鬼臉婆失聲脫口道:“那就對了。”
司徒烈故意冷笑道:
“我說你們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這時,鬼臉婆一反冷漠神態,從木炕上翻身落地,走至司徒烈面前的另一座木墩上坐下,傾身向前,湊近司徒烈,耐心和近聲道:
“施相公,請你原諒,胡師父他們沒有欺騙你,威武鏢局在這兒遭遇了一點小小的麻煩。……這是江湖上常有的事……剛才,老身追問的,就是這個。……噢,對了,老身應該先介紹自己一下。……老身便是孫局主和那兩位師姑姑的師父,人家都將老身喊做鬼臉婆。……施相公,只要困難解決了,令尊的那批貨,威武鏢局自然要保。……施相公,你剛才說,在朝陽觀外,你,你看到了些什麼?”
司徒烈,暗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