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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堡》第189章
一八九

  第二十六章 百花教

  柔和的夜風,輕輕,輕輕地吹著。

  夜風中,一股淡淡的異香在幽幽地流動。

  這種自四面八方向空地上吹送而來的異香,已經開始了好一會兒了,自那時候起,司徒烈的身心便有點恍惚起來。

  他彷彿在不知不覺中,一下子來到了一座百花盛開的花園。

  春風拂面如撫,花氣襲人欲醉,一陣陣美好的感受,禁遏不住地自心底泛湧而起,於是,一種無以名之的情感開始支配著他,他感覺到內心有著無限的愛慕之情,需要傾訴。

  這時,風吹著,馨逸的異香愈來愈濃。

  他仰面而立,心情漸由恍惚而激動,血脈中慢慢地流動著一種燃燒的感覺。

  忽然之間,他耳中傳入一陣輕微而急促的嬌喘。

  急急偏臉看去時,他見到一雙白玉般的纖手在空中不住地揮動,破衣碎片像一群彩蝶,正環繞著一條煙娜的胴體翩翩飛舞。

  不一會兒,彩蝶紛紛委墜,眼前一亮,一位似曾相識,但迷糊間卻又想不出究竟在那兒見過,有如天仙一般的絕色美人出現了。

  美人兒宛若奔月嫦娥,正玉臉飛霞,情深款款地注視著他。

  柳腰搖搖欲折,好似嬌不勝力,俏眸含羞倏斜,彷彿欲語還休地在朝他遞送著無聲的呼喚。

  四目相接,如電交流,心旌搖曳,魂魄俱蕩。

  他感到心房狂跳,血行遽然加速,僅有的一點點理智也喪失了,一種如受烈火煎熬般的衝動,令他雙臂一張,狂撲前去。

  就在這一髮千鈞的剎那——驀地,一聲嘿,北城牆陰暗處,其疾無比地竄出一條身形,其勢有若鷹隼閃降,徑撲當場,身未落地,空中一臂暴伸,並雙指,流星趕月,正好攔在空地上兩條身軀待擁未合之先,分別將二人先後點倒。

  二人先後栽倒,來人也即飄然落地。

  這位不速之客站定身軀之後,如釋重荷般地,仰臉深深地噓出了一口氣,然後冷笑著又朝地下瞥了一眼,這才微現不安地環顧起來。

  月色下,但見此人年約三旬左右,一身勁裝,五官端正英挺,眉濃凝煞,一雙目光雖然奕奕有神,卻有點詭譎莫測地閃爍不定。

  諸君,認出此人是誰?

  一點不錯,就是他——貪淫好色,一身是罪,當年曾在玉門關強姦孕婦,犯下兩屍三命血案,年前因挑逗藍關黑白雙鳳成奸,被一招勾魂設計報復,險些斷送小命,嗣後僥倖逃過鬼門關,現在正為七星堡主下令捕殺的七星堡門下叛徒,七星第二煞,玉面閻羅蕭明!

  就在玉面閻羅四下環顧之際,一片詭噫聲起,空地四周陰影中,不約而同地,如飛地奔出四名身披不同顏色的披風,人手一支余煙裊裊的鶴嘴壺,芳年均在雙十上下,姿色也都不惡的妙齡少女。

  四名少女奔至空地中央,將玉面閻羅以及人事不省的司徒烈跟青城迷娘,分四麵糰團圍住。

  首先是東面那名身披淡紅披風,兩肩各繡桃紅一朵的少女,用手一指玉面閻羅,發急地嗔責道:“蕭少主,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面閻羅面露尷尬之色,支吾了兩聲,卻沒說出什麼來。

  這時,西面那名身披銀灰披風,兩扇各繡杏花一朵的少女,雙目注視著玉面閻羅,哼了一聲接口道:“蕭少主,以你在本教中少主的身份,我們幾個,本來不配向你少主有所責備,但現在情形不同,本教‘梅’‘蘭’‘玫瑰’‘牡丹’四分壇,自‘梅’‘蘭’兩位壇主犯律,遭教主處死出缺後,教主一直虛位以待,這次自金庸連飛三道‘百花令’,你蕭少主也是奉令而來,不是不知道教主的意思,這位青城女俠很可能就是本教來日的‘梅’壇壇主,你雖是本教少主之一,但本教壇主以上都是教主的人,你少主人教也非一日,做甚還要這樣冒昧呢?”

  玉面閻羅臉上紅白不定,這時目光一轉,忙道:“報告春桃銀杏兩位姊姊,我,本少主,其所以不待四位姊姊吩咐,便驀然出手的原因,就是為了這一點!”

  桃花少女斜瞥一眼道:“為了哪一點?”

  玉面閻羅急忙答道:“就為了她,這位青城女俠,她將是教主的人!”

  杏花少女哼了一聲道:“蕭少主的話杏花聽不懂。”

  玉面閻羅乾咳一聲,強笑道:“因為她是教主的人,所以,所以我怕——”

  又是一聲乾咳,勉強地笑了笑,頓住沒說下去,杏花少女杏眼微瞪,手指玉面閻羅,冷冷追問道:“說出來呀!你怕什麼?”

  玉面閻羅掙紮了一下,低聲道:“我怕——他們或許會情不自禁。”

  桃花少女哼了一聲,杏花少女搶著冷笑道:“蕭少主你在對誰說話?你明明知道,我們剛才是放的是‘極樂散’,而不是‘百花消魂散’,只要他們兩軀相擁,必然了香互遞,那時候,陰陽氣交,自然會雙雙暈厥,我們‘桃’‘杏’‘海棠’‘水仙’,在‘牡丹’分壇下,地位雖然不高,但除了壇主,在其餘廿四花中,也算是一名不大不小的‘花令’,你蕭少主這種掩耳盜鈴的辯詞,難道一點也不覺得有點欺人太甚麼?”

  杏花少女詞鋒好不銳利,玉面閻羅被搶白得十分難堪,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顯得相當後悔。

  不知道是他自知做錯了事呢?抑或另外有所顧忌?他除了尷尬地賠著笑臉外,一點老羞成怒的表示也沒有,這時連連低頭嘆道:“唉唉,我真糊塗,糊塗極了。”

  南面那名身披淺綠披風,兩肩繡有水仙花的少女仰臉微哂道:“糊塗?嘿,鬼才相信,蕭少主不過是因為吃乾醋罷了!”

  玉面閻羅聽了,裝出一種被冤屈了的神情,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著,輪流望著四女,目光中雖露出求饒之色,口中卻未再分辯什麼。

  杏花少女瞥了他一眼,恨恨地又說道:“教主的‘百花玄陰功’,功成旦夕,眼下所欠缺的,就只一顆‘玄陰金丹’。這位青城女俠,一身內功已臻上乘火候,且芳年正值三八花信,一切均符合於教主采練金丹的要求,黃花閨女雖然不難羅致,但像具有這兩項條件的玄陰真身,舍了這位女俠,放眼當今武林,何處再找第二位?”

  桃花少女婉嘆道:“尤其是今夜的巧合——”

  杏花少女恨聲道:“誰說不是?教主曾經說過,女子年華進入花信之期,除非兩情相悅,春情甚難達到巔峰境界,勉強從事,金丹之功效,勢將大為減色,難得今夜女美男俊,雙方又系素識,雖不能斷定彼等在愛戀之中,但人非聖賢,男女間真正的友情畢竟甚少,雙方縱屬正派門下,心底暗蘊慕戀之情,總是在所難免,再藉極樂散之助,俟其情盈,蒙以本教百日香,保持其情感現狀,飛書教主降駕,金丹取得,便可大功立成。”

  說到此處,恨意愈濃,手指玉面閻羅,切齒接說道:“教主說,一旦百花玄陰功練成,別說區區一名七星堡主,就是劍聖復活,再加上天山游龍,任他們三奇聯手,也將不是他老人家之敵,那時候,他老人家便是天下第一人。而現在,功虧一簣,千載難逢的奇遇,被你舉手之間破壞得乾乾淨淨!”

  桃花少女低嘆道:“我們四姊妹,也真命薄——”

  杏花少女杏眼一紅,接口道:“不是麼?我們四姊妹眼看即可由分壇‘花令’,超升為總壇‘花妃’,並可各獲一面‘長春符’,按符令便可以:‘任情行事,永赦不死’!”

  桃花少女嘆著補充道:“與花後分庭抗禮!”

  水仙少女仰臉漫聲道:“水仙嚮往的則是符令的最後一條:‘可拒教主之幸,可憑符隨時召幸教主以下之少主,花郎,金蜂,銀蝶’!”

  其他三女聽了,同聲幽幽一嘆,芳容均油然現出悵悵若失之色,玉面閻羅至此也臉色微變,表現出真正的惶恐不安之狀。他搓著手,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好幾次想開口,膽子卻始終壯不起來,因此話到嘴邊,每每又嚥了回去。

  好半晌之後,他才咬咬牙,掙紮著低聲道:“四位姊姊,都是我不好,我們——我們可以再來一次麼?”

  他說話時系面對桃花少女,桃花少女嘿了一聲,沒理他。他避開杏花少女,又將眼光移向水仙少女,水仙少女仰起了臉,而海棠少女則不待他目光到夫,即將粉臉扭向了別處!

  最後,玉面閻羅無可奈何,只好向杏花少女低聲下氣地哀求道:“杏花姊姊,還是求你做做主意吧!”

  “再來一次?”杏花少女嘿嘿笑道:“可以嗎?哼,你真說得太天真了!本教極樂散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他們要是凡夫俗婦,早就虛脫了,再來一次誰人受得了?”

  說著,微微一嘆,又道:“所以說,這種事難就難在可遇而不可求啊。”

  桃花少女冷冷接口道:“第二次就是成功了,勢必損及真元,而功效也僅有七成左右,教主明察秋毫,一旦發現陰丹有異,嚴究起來,反而是弄巧成拙,到時候誰有膽子矇住不說?”

  玉面閻羅目光在秀眸緊合的迷娘玉容上瞥了兩眼,強隱下一股貪婪之色,忽然抬臉朝四個少女低聲神秘地道:“四位姊姊也許抱怨得太早呢!”

  杏花少女杏眼一瞪道:“你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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