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罩得委婉
伊蘭含糊答應一聲,趕緊衝到洗漱間,一番收拾妥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對著鏡子揉了揉臉,感覺有點對不起瑞恩。
她倒是好,這些壓抑在心頭的話都說了出來,可瑞恩是歡歡喜喜來度假的,聽她這番苦水得多影響心情。
她走出來,看見瑞恩的目光很是不安地直在她臉上打轉,遂故作輕鬆地笑道:「我沒事,都過去這麼久了,只是說起來稍微有點難過而已。」
「對不起。」瑞恩歉意地說道,態度誠摯而認真,「我不該提起這些事,讓你傷心。」
伊蘭輕笑著搖搖頭。兩人復又坐定,房間裡氣氛一時有些沉凝。
瑞恩欲言又止,鎖著眉頭擔心地打量著伊蘭。
伊蘭的心情平復下來,此刻已沒有那麼傷神,瞧著瑞恩這副謹慎模樣,心下微嘆,口中侃道:「瑞恩,你被人嚇到了,就是這個樣子?」
瑞恩突地笑出來,輕輕籲口氣,神情關切,語氣卻鬆快起來:「你好些了嗎?」
伊蘭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瑞恩又是一聲輕笑,打著商量的口吻征詢道:「那……再聊兩句?」
「說吧說吧。」伊蘭無奈道。
瑞恩瞅瞅伊蘭,試探性地問道:「美女,你對你的機器人感情很深?」
伊蘭聞言,神色復雜地望著瑞恩,曾經有一個人也懷疑過她得了機器人依賴症。
瑞恩見她沒回答,小心地問道:「再去買一個行嗎?」
「瑞恩。」伊蘭有些氣惱,她長長嘆口氣,強調道,「我沒有機器人依賴症。」
瑞恩愣一下,這姑娘還有這份自我意識,要是自己警醒著倒也好辦,要是自我麻痹就更難辦,他懷疑地看向伊蘭,直說道:「你諮詢過醫生?」
伊蘭瞪著瑞恩。說道:「如果我有這個病症,我還能好好活到現在?」
瑞恩一想也是,平日裡這姑娘也能和人說說笑笑兩句,對著他伶牙俐齒功力不減。總體是正常的,沒有機器人依賴症患者那種陰鬱得要死要活的表現。
他剛要鬆口氣,忽然又想到她曾經昏厥過,那時應該是她剛知道消息,這要多大的刺激才能把人活活氣昏過去。他不確定地看著伊蘭,該不是這姑娘被她機器人的強制報廢刺激得誘發了病症,如今正處於萌芽狀態,她自己還懵懂著吧,剛剛她提起那機器人是真傷心。
瑞恩不放心地建議道:「要不,哪天你去醫院看看?」
伊蘭虎起臉,擰著眉心,不滿地望向瑞恩。
瑞恩眼珠一轉,機器人依賴症患者都諱疾忌醫,他略沉吟。出主意道:「我認識一個人,學醫的,雖然不是專攻心理和精神健康,但是各方面都挺有經驗,我問問看他能不能挪出空檔來,趁著你假期裡給你看一下。你放心,我們先不走醫院的正規管道,他不會洩露任何**資訊的。」
伊蘭頭疼,瑞恩把她說得像是她真的患上了啥了不得的病,需要偷偷摸摸地掩人耳目。
她辯駁道:「我要是有機器人依賴症。能這麼輕巧放過關離?我的農莊和阿悠即使不是他有意弄沒的,我也得怪上他,不找他拼命才怪,有這個病症的人都不容易想通。」
「阿悠?」瑞恩疑惑地問道。
「我的機器人。」伊蘭垂眸說道。
瑞恩皺眉:「你給機器人取名字?」
伊蘭也皺眉:「瞎想什麼呢?你家機器人沒名字嗎?總要有個代稱。有什麼好奇怪的?」
「要什麼名字?直接給代號,一二三四下去,我家那堆全這樣,省心省力還好管。美女,你以後學著點,阿悠這麼好聽的名字給機器人……」瑞恩覷向伊蘭。頓一下轉了口風,「這個就算了,下回就一二三四,簡單點。」
說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伊蘭的反應。
伊蘭傷感地點頭,她不會再給機器人取名字了,阿悠只有一個。她抬眼,見瑞恩眉心深鎖,不由無奈地重申道:「瑞恩,我真沒病,否則肯定盯死關離不放,對吧?」
瑞恩想想對呀,這姑娘除了對關離撂過狠話,還是很克制,沒有任何極端行為,最近兩人還和氣地說上話了,她確實沒有機器人依賴症患者那種偏狹心理。
他放下心來,忍不住為兄弟說了兩句:「阿離人不錯,他看到你一個人在海邊,放心不下,一直跟著你到了航空港,看你登艦了才走,你去那個什麼茫古星,也是他告訴我的,他怕你在那個廢棄星出事,才讓我來聯繫你。」
伊蘭第一反應是:「他跟蹤我?」不由悚然而驚,她居然毫無所覺,跟蹤她的要是個壞人,套用花副團的話就是她早已死透透了。
「阿離是關心你。」瑞恩忙為關離辯解道。
「我明白。」伊蘭苦笑點頭,關離的確本性不壞,她把他弄進藤蔓蛹,他被罵得全團皆知顏面盡失,花副團罵他比罵張深海還兇,因為他是第一個中招的,因為他還讓張深海幫他割藤蔓。花副團給他的評語是,缺乏危機意識到了嚴重可恥的地步,對敵人缺乏警惕到了讓人不相信這是一個有素質的機甲戰士的地步。換個心眼小的人,挨罵得這麼難堪,在外頭碰見她這罪魁禍首一個人晃蕩,絕對會視而不見,他卻還跟著她,並且通知她的朋友來問長問短。
瑞恩見伊蘭神情恢復了平和,顯然沒怨怪關離多管閒事,於是放下這茬,他繼續回到伊蘭這攤子事上,理一理思路,忽然問道:「不對呀,你入伍前農莊還在,不好好照管農莊,為什麼大老遠跑艾杜來?」
伊蘭氣得咬牙,給瑞恩一個說話的機會,他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一點都不知道要給人留餘地。
「不是說了陰差陽錯嗎?」她避開他的視線。
瑞恩蹙眉看向她,陰差陽錯也要有個源頭,她不去申請入伍,基地也不能把她弄進來。她為什麼要申請入伍?還丟下農莊跑那麼遠?
瑞恩換了個提法:「你這些事,小霍知道嗎?你們怎麼回事?」瑞恩平素對別人的私事不會探問,但這一席話下來,他現在看這姑娘就不一樣,她明顯就是孤苦伶仃一個人,整天嘻嘻哈哈裝堅強,瑞恩覺得今天既然不小心觸痛了她傷疤,索性趁此機會把她的事情一次弄明白,以後朋友相交,他才不會像這次一樣,不知情由地讓她難做。
伊蘭埋著頭,聽到瑞恩提起霍斯北,她仍是會無比難受。沉默片刻後,她半帶惱怒半是懇求地低聲說道:「瑞恩,不提他行嗎?我的事和他無關。」
瑞恩索性把話往明白裡說:「小霍來艾杜,你跟著來,在艾杜你又不認識什麼人,和他無關,誰信?」
伊蘭氣恨地盯著瑞恩,半晌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是跟著他來的,沒跟上分手了,行嗎?」她很是羞惱,一口氣不停地說道,「以後別提他,行嗎?我還要好好過日子,死盯著過去幹什麼?」
瑞恩張張嘴,又閉上,隔一會,終究忍不住,張嘴就要說話,被伊蘭搶在頭裡:「提問時間結束。」
瑞恩凝目注視著伊蘭,倏忽笑出來:「行,不提,你既然沒了農莊,進了基地,以後別的不用多想,好好在基地過日子,我盡量罩著你。」
伊蘭半張著嘴,瑞恩這就總結陳詞了?她鬆口氣,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為了緩解氣氛,也配合似地來一句:「行,給你罩,別做得太明顯,**裸的同情我受不了。」
瑞恩也鬆口氣,這姑娘恢復了,順口調侃道:「誰同情心過剩不放自己身上,放別人身上?傻了不是?」
他略作思索,勸道:「美女,你明天別回基地了,還有幾天假期別浪費,跟著我吧,我還要去兩個地方,我辦事的時候你就自己隨便逛,等我事情結束,我們一起回基地。」
伊蘭一聽就頭大,皺眉說道:「我不要跟著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安排,如果假期還有剩的話,我寧願在艾杜多玩幾天。」
瑞恩覷著伊蘭,為難地說道:「我這不是覺得你脆弱嗎?」
他的確還有事情,難得回來一次,走親訪友的日程排得緊緊的,而且都和人家早就約好了,人家翹首以待盼著呢,不能推辭不去,帶著伊蘭確實不方便,但是他現在知道這姑娘的實際情況,這時候要是把她丟下,光想像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去就覺得心酸,那不是度假,那簡直就是在居無定所地流浪。
「你就跟著我。」瑞恩堅決地說道。
「和你說了注意方式,不要**裸地同情,你就同情上了,以後我還敢跟你說話?」伊蘭惱怒地盯著瑞恩。
兩人正在爭執不休,房間內的墻壁上跳出一副畫面,伴隨著迎賓機器人的聲音:「佟伊蘭女士,您有一位訪客,秦珞女士,請問您是否願意讓秦珞女士進入您的房間?」
通訊屏畫面中,秦女士站在旅館門廳處,臉色急切痛楚。
伊蘭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怔怔地望著秦女士,只有一個念頭,恐怕狗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