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是週六，蔣少琰他爸剛好出差回來，之前就說好了要回家一起吃頓飯，雖然有點捨不得剛確立了關係的男朋友，可還好男朋友相當懂事，得知了情況非讓他回家不可。

　　蔣少琰臨走前留了句「等我視頻」，汪哲立刻燦爛地笑著說：「嗯！」

　　回了家蔣父又是一頓張羅，蔣少琰吃完晚飯打著飽嗝躺倒在臥室床上，瞧著時間汪哲也差不多回宿舍了，便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汪哲很快接了起來，背景卻不是他們的宿舍。

　　「在哪兒呢？」蔣少琰看著螢幕裡黑乎乎的景色問。

　　汪哲的臉在燈光下還算清晰：「在天文社，社長說今晚可能有流星雨，叫大家一起來守著。」

　　蔣少琰想起來汪哲之前校慶那天也是管天文社的攤位，他沒怎麼問過他的社團活動，此刻來了點興趣：「你喜歡看星星？」

　　汪哲：「這天上的星星離我們這麼遠，光芒傳過來要幾百年甚至上萬年，可它們還是做到了。只要努力綻放出自己的光芒，總有一天會被人看到的。」

　　蔣少琰對他這一番答非所問的回答有些困惑，但還是應了句：「嗯。」

　　「學長果然不記得了啊。」汪哲苦笑，「這是你以前對我說過的。」

　　蔣少琰一愣，他還說過這麼有文采的大道理？

　　「我們——」我們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蔣少琰還沒問出口，敞開的臥室門被「咚咚」敲了兩聲，蔣父一如既往地端了盤飯後水果過來。

　　「跟誰聊天呢？還是上次那個？」蔣父八卦依舊。

　　蔣少琰無奈地把螢幕轉了個方向：「是啊，上次叫你爸的那個。」

　　汪哲見了蔣父仍然很緊張，不過比上次稍微好點，畢恭畢敬地喊了聲：「叔叔好！」

　　蔣父笑著跟他打了招呼，又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突然問：「我上次就覺得你眼熟了，後來想了想，小朋友，你是不是以前來過我們家，問少琰考了哪所大學的那位？」

　　汪哲赧然：「是的……叔叔你記性真好。」

　　「哈哈果然是你。」蔣父朗聲笑道，「我還高興我家兒子被這麼帥這麼年輕的Alpha看上了，結果你後來就沒出現過，我以為沒戲了呢，沒想到你真去了他的大學啊！」

　　蔣少琰在旁邊聽他們聊了半天，訝異道：「爸，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蔣父回憶了下：「好像就你剛考進T大那年？我回家正好看到這小朋友在咱家門口蹲著，他問我你去哪所大學了，說是要跟你考一所大學，我看他那麼誠懇，就告訴他了。」

　　蔣少琰怔住。

　　他大一那年，汪哲才高中吧？居然從那麼早以前就喜歡他了？

　　蔣父還想跟汪哲多聊幾句，蔣少琰卻收回了手機：「爸，我有話問他，你先休息去。」

　　蔣父嗔怪道：「翅膀硬了啊，還不讓我聽了。」說完倒是很通情達理地離開了，不忘順道關上臥室門。

　　蔣少琰重新看向螢幕裡的人。汪哲被戳破往事有些不好意思，習慣性地揉了揉鼻子，褐綠色眼睛小心地瞟著蔣少琰：「學長，你會不會覺得我變態啊，跟到家裡來什麼的……」

　　蔣少琰心裡深吸口氣，勉強維持住臉上的冷峻：

　　「坦白從寬。」

　　汪哲慌了：「我、我知道學長去了哪所高中，但不知道你去了哪所大學，學長在學校那麼有名，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你家地址……對不起……」

　　知道他去了哪個高中？那敢情時間線還得再往前推點兒。

　　「我們到底在哪裡見過？你之前說的我幫過你又是怎麼回事？」蔣少琰乾脆把心裡疑惑全問了出來。

　　汪哲見他沒追究打聽地址的事，鬆了口氣，便原原本本地把往事敘述了出來。

　　聽完描述，蔣少琰終於回想起了那件早已被他遺忘在某個角落的小事。

　　那時候他才初三，個子不算高，成績不好不壞，卻已經是學校裡人人談之色變的暴躁一哥了。他那會兒比現在更毛躁叛逆不服管，沒人來惹他的時候還能安安靜靜學習，像個普通學生一樣過日子，可一旦誰惹了他，不惜追著人家跑半個校園也要把人揍服了。

　　偏偏每次打架他還挺占理，畢竟Omega是弱勢群體，像他這樣能把Alpha打得求饒的實屬罕見，而那些被揍的Alpha也嫌丟臉，不敢聲張，是故幾乎每次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並沒有過什麼嚴厲處罰。

　　升入初三的蔣少琰在他爸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確實稍微收斂了點，但這不代表他脾氣變好了。

　　某天晚上，他趕著去上晚自習，抄了一條隱蔽的小道想翻牆進學校，恰好遇見兩個Alpha圍在牆下欺負一個低年級的。他們中學不同年級穿不同顏色的校服，那兩個高個子的Alpha顯然是初三的，而那個被圍著的似乎是初一的。

　　「就這麼點錢？你打發誰呢？」一個高個子推了那低年級的一下，他往後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我今天只帶了這些……」他怯怯地說，中文發音有些不標準。

　　「廢物。」另個初三的踹了他一腳，「沒見過你這麼弱的Alpha，真丟我們Alpha的臉。」

　　「不就靠張臉嗎？一點Alpha氣概都沒有，還敢亂放資訊素勾搭我們學妹，不想活了？」

　　那個同為Alpha的小男生一聲不響地任他們打罵，被踢疼了才悶哼一兩聲。

　　蔣少琰本不想多管閒事，再惹麻煩怕是又要挨他老爸批評，可要翻牆就必須經過被他們堵住的路，無奈之下只能出聲。

　　「那邊幾位，麻煩讓一讓好吧。」

　　他冷冽的聲音一響起，那兩個初三的就停下了動作，回過頭來看他，蔣少琰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借著路燈光隨意瞥了眼那個摔在地上的學弟，臉上身上都是灰塵髒兮兮的，可依然掩飾不住俊俏的臉部輪廓和與眾不同的褐綠色眼眸。

　　喲，還是個混血，長這麼好看，難怪被人嫉妒。

　　蔣少琰徑直穿過他們三個，懶得理睬，把書包隨手往牆那邊一扔，正欲翻牆。

　　突然，一個初三的Alpha吹了聲口哨：「要不要幫你托著屁股啊？」

　　另一人聽了也跟著哄笑：「這屁股看著挺翹啊。」

　　他們兩個自然認得蔣少琰，但沒見過他揍人，總以為傳聞有誇大成分，一個Omega怎麼可能打得過Alpha？就算他真的能，總不可能打得過兩個吧。他們見蔣少琰生得好看，臉白白淨淨的，也沒多凶煞，便流裡流氣地想調戲下他，改天還可以拿來當談資。

　　蔣少琰聞言停下動作，轉過身，陰森森地咧嘴一笑。

　　兩人頓時心裡一毛。

　　「哥教教你們，什麼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十分鐘後，兩個被揍得屁股開花的Alpha哭喊著逃了出去，跑出百來米才敢回頭大吼要報仇。

　　蔣少琰才不放在心上，走到學弟面前蹲下：「喂，你好歹也是個Alpha，怎麼都不反抗啊？」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學弟：「我不會打架……我太弱了，謝謝你幫了我，學長……」

　　蔣少琰最聽不得這種自哀自怨的話，冷哼：「弱？我可是個Omega，我都能打跑他們，你憑什麼這樣否定自己？一點努力都不付出，被人欺負就往自己身上找理由，你這樣早晚還得挨揍。」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努力……」學弟用不太標準的中文焦急地解釋，「我確實性格不太像Alpha，但我還有其他優點啊，為什麼大家都覺得Alpha就一定要強硬呢？我實在做不到……」

　　蔣少琰看著苦惱委屈的小學弟，噗嗤笑出了聲，冷冰冰的面容頓時生動起來，和剛才揍人的兇殘樣子判若兩人，學弟一時看愣了。

　　「我們兩個一個不像Omega，一個不像Alpha，倒挺互補。」蔣少琰笑著說，「我前兩天寫作文抄了個句子，叫什麼來著……哦對，大概是這麼說的。你看這天上的星星啊，離我們這麼遠，光芒傳過來要幾百年甚至上萬年，可它們還是做到了。只要努力綻放出自己的光芒，總有一天會被人看到的。」

　　蔣少琰伸手揉了揉學弟亂七八糟的頭髮。

　　「所以你的優點啊，總會有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