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陸汀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那現在怎麽辦?體內信息素翻湧出來的不適感越發嚴重,從裏到外,從大腦到四肢末梢,他都感覺到了失控的危險。
而這次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信息素似乎對鄧莫遲也產生了影響——不是似乎,這幾乎是肯定的了。還算寬敞的船艙裏,鐵銹味濃得就像是大堆質地疏松的舊鋼鐵全都碎成細碴,飄起來,把空氣都填滿。
陸汀把這理解為一種對他的回應,一種他造成的後果。
於是他深深吸了口氣,趁腿還沒完全麻掉,站了起來,走到鄧莫遲跟前。迎著那人筆直的目光,他摟下去,吻上滾燙的呼吸,接著吻上那兩片幹燥的嘴唇。沒日沒夜的工作和海面上的暴曬使它們起了皮,陸汀把唇瓣舔回柔軟,舌尖輕輕在嘴角勾勒,很快就撬開了。鄧莫遲卻忽然壓低他的肩膀,把他緊按在自己身前親吻,節奏掌握得輕松極了,陸汀急慌慌地追著他的力道,唇邊溢出分泌過剩的唾液,還有含混不清的輕哼。
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站不住了,潛水服裏的滑液好像已經流到了膝窩,掛在那兒,變得有點涼,弄得他軟綿綿地往鄧莫遲身上倒。鄧莫遲卻在這時站起身子,也不再吻他,抱著他壓到操作臺前,“扶好。”他捏著陸汀的肩膀,把人轉了個面,這樣說道。
戰艦操作臺不比普通的桌子,呈內高外低的坡狀,外緣高度只到胯骨以下。陸汀乖乖地扶住臺沿,頭低下去,視線正對的就是顯示氣壓的儀表盤,還有兩串旋鈕。方才降落之後,鄧莫遲就把飛船調到了水面休眠模式,因此這些攻擊類旋鈕都是關閉的狀態。
但是,要對著操作臺做嗎……?就在主駕駛座正前方,整艘船最核心的那一塊控制區域。陸汀心中還是有些猶豫,他怕自己待會兒哪裏一哆嗦,碰到什麽要緊的開關,他更怕鄧莫遲只是一時上頭,稍微冷靜下來就會把他推開,根本不會在這種毫無防範措施的情況下繼續抱著他,再進入他。這也許就是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
然而,等下一秒真正過去,陸汀的疑慮卻立刻被打斷了。他聽到“嗤啦”一聲,是潛水服側面的拉鏈被打開,緊接著整件衣裳被剝下來,光滑無阻,方才腳蹼也早就脫下,現在只有濕透的內褲還留著,緊巴巴地貼著他的屁股。“老、老大,”陸汀扭頭,喘籲籲地望回自己身後,“真、真的要做啊。”
“你有抑制劑嗎?”
“……沒有。”
鄧莫遲“嗯”了一聲,手指插入衣料與皮膚相貼的邊緣,直接幫他脫下內褲。
熱液浸潤太久,或許還混著不少汗,兩瓣臀肉的觸感格外滑膩水潤,他稍微一捏就哆嗦,再掰開摸向更嬌嫩的深處,把不斷分泌的稀薄液體揩下去一些,陸汀的呻吟就藏不住了,好像每寸肌膚都禁不起他這樣觸摸。
鄧莫遲看了看手心那攤透明,順著他指根往下滴流,被陽光照得水亮。他知道自己硬了,下身脹得發疼,思考了很久的問題也沖回腦海。他最終只是解開運動褲的綁帶,褲腰一下子滑到腳踝,而內褲還是好好地穿在身上,兜著那一大團鼓脹。
“這樣夠嗎?”鄧莫遲抱住身前那人,雙手摟在他小腹前,用自己堅硬的東西,隔著內褲在股溝上磨,很快就被潤得濕濕黏黏。陸汀卻像是懵了,縮著肩膀,不斷地小聲抽氣,兩瓣臀肉也下意識夾緊,導致身後被布料壓抑的粗大很難進到靠裏的縫隙。
鄧莫遲倒是用足了耐心,大概是想讓他獲得更大的安慰,竟然箍緊陸汀的腰,把他往上抱了抱,“跪在上面,好嗎?”還要這樣在他耳邊輕聲詢問,嘴唇開合,隔著薄薄一層空氣,就像親在耳廓。陸汀仍然處於說不出半句話的狀態,恍恍惚惚之間,他覺得鄧莫遲做得太過分了,但還是聽話地自己爬上操作臺跪好,沒讓那人費太大力氣。
想要避開那些旋鈕和儀表,他兩條腿必須叉得很開,緊合的屁股也打開了,腰上沒力氣,他為了跪穩又默默折起膝蓋,把重心都壓在小腿上,差不多是鴨子坐的姿勢。
鄧莫遲按住那兩個小巧的腰窩,又一次貼緊。高度正合適,性器被內褲勒著,豎直立起,頂端冒出褲腰貼在小腹前,他就抵上陸汀的尾骨,上下磨碾之中,每一次都滿滿當當地嵌入股縫,略有粗糙的棉質布料擦過吐水的小口,卻又壞心腸地不往裏進得更深。
陸汀大口喘著氣,面前的擋風玻璃兼光屏模糊地映出他失神的模樣,他大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的一塌糊塗,只能勻出精力讓五指在操作臺上的空地用力按住,因為膝蓋汗濕了,小腿也是,那個坡度一點也不友善,他生怕自己滑下去,按得指尖都發了白。
鄧莫遲看出他的艱難,穩穩地托住他的腿股,每一次的沖撞也都把力道控制得適度。陸汀這才撿回一點心神,終於能開口說話,“老大……”鼻音悶悶的,他聽起來委屈極了,“你不能,不能這樣。”
“哪樣?”鄧莫遲開始親他的耳根,用任何Omega都無法拒絕的方式。
陸汀噎了噎,說不清楚,他想,穿著內褲操我……你真的會舒服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舒服?你果然不想插進來?好像沒有一個問題是他有勇氣問出口的,可單憑這種摩擦,的確也帶給他實打實的快慰。僅是後穴的褶皺都那麽敏感,他的胸口泛起潮紅,挺立的下身也隨兩人貼合的韻律前後搖晃,腦中空白的某一瞬間,陸汀看見它噴出乳白色液體,接連好幾股,一下子慌得頭皮都麻了,好在極快的反應速度使他成功伸手去接,多數白液都滴答在他手心,沒有弄臟下面精密的儀表。
“夠嗎?”鄧莫遲又問了一遍,順著小臂摸過去,抓他的手。
陸汀卻忽然哭了:“不夠……根本不夠!這樣我還不如去洗冷水澡……”帶著哭腔,他控訴著,“鄧、鄧莫遲,你真的很厲害,這麽輕輕松松,就能把我身體弄得,很舒服,可是心裏很難受!”
鄧莫遲有些愕然:“為什麽難受?”
“你一點也不想插進來嗎?”陸汀回頭,把哽咽憋下去,紅通通地瞪著連襯衫紐扣都沒解開的人,“我這樣,會讓你,很有壓力嗎?”
“不是。”鄧莫遲抹了一把他腮邊掛著的淚。
“那為什麽要這樣?”陸汀發著倔,竟躲開了。
鄧莫遲也沒有再堅持幫他擦臉,往後退了退,目光卻在一瞬間變得很柔軟,甚至青澀,“因為我想標記你,這一次可能會控制不住。”
陸汀張著嘴,聽得呆掉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鄧莫遲又道。
陸汀的脖子都快要梗住,再這麽一直僵著,他可能就扭不回去了。於是他直接撐著臺沿落回地上,帶著股決絕沖勁兒,麻利地幫鄧莫遲一顆顆地解起扣子,“那就標!不用控制。”
“我不能給你穩定的生活,可靠的未來,也沒有愛過人,不知道能不能愛對,”鄧莫遲垂下眼睫,“標記對我來說很簡單,對你來說,就是沒有後悔的余地,所以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
“我從來沒想過後悔。”話音一落,陸汀就把鄧莫遲吻住,用含吮堵上他的大道理。他還是頭一次覺得這人話多,跟背臺詞似的,每一句固然都誠懇,都邏輯完善,都為他考慮,但陸汀早在孜孜不倦的追求開始之前就已經思考過這些,也下定了決心。
他就是認定了這個人,頭腦,心,每一粒細胞的渴望。其他變量再如何,愛上鄧莫遲這件事都是他的常函數,或許宿命論的色彩太濃,但這就是事實,他懷著欣喜接受,並相信這就是命中註定。在面對真實的自己這方面,他似乎比鄧莫遲勇敢。
於是陸汀也明白,自己必須要推那人一把,不舍地把唇舌放開,他摘下襯衫,好讓下面那副漂亮的肩膀完全露出來,又揪起那條仇敵內褲的邊緣,急匆匆把它往下褪,“就算你不標記我,我也是你的,但是標記會讓我覺得,你也心甘情願地變成了我的,我們有了約定。我真的很需要這種感覺,”他屏蔽所有害羞和怯懦,雙手握住那根頗有精神的大東西,從根部往上捋動,“所以老大,你要救救我。”
更躁動的欲望從脊柱開始跳動,漣漪般擴散至全身,他是空虛的,他必須被填滿……陸汀集中精神把話說完:“也不要成結了,再拔出去……求求你好不好,”他又開始委屈了,額頭靠上鄧莫遲的鎖骨,眼皮也濕漉漉地蹭,“我吃藥就好,72小時之內,就不會懷小孩……”
他說不下去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鄧莫遲突然掰開他的大腿,從腿根一直握到膝窩,放在自己腰後盤著,陸汀下意識圈抱他的肩膀,鄧莫遲仍然一言不發,所有拖泥帶水都不見蹤影,兇巴巴往前一挺,陸汀就直接驚叫出聲。
他只覺得有塊燒燙的熱鐵在腿間亂頂,皮肉相貼地,從他瑟縮的穴口破入,把他茫然不停出水的地方一點點填滿。鄧莫遲進得不急,和他接吻,又去吻他的臉頰、眼梢,鼻梁有一搭沒一搭地磨蹭,下身也極為耐心地抵住腸肉一圈圈的包裹,有度地入侵。
陸汀開始小聲哼哼,放松下全身,把自己泡在溫柔鄉裏,他不用擔心自己一不留神躺倒碰壞什麽,因為他正被珍重地摟在懷裏。卻不曾想到,摟著他的那人卻在插到底之後猛地開始提速,雙手狠狠地抓揉他的屁股肉,托在下面,根本沒給他適應的時間,直接插到他半開的生殖腔口,頂了兩下,裏面就完全柔軟下來,迎接更深處的頂撞。
這是陸汀無意識的反應,那個器官存在,就是為了讓鄧莫遲進入的。而這般順從似乎也是上佳的催情良方,鄧莫遲拍了他屁股一把,插得更兇了,頓時搗得陸汀又疼,又爽,又有些害怕,骨頭都開始酥軟,只能大叫出聲,拼了命地攀住鄧莫遲的肩背。交合處迸濺的水聲是讓人害臊的,蜷曲的腳趾、勾起的腳尖……在鄧莫遲身後白晃晃地照著陽光,也顯得格外放蕩,陸汀都不好意思多看。
他縮回鄧莫遲身下,把全部目光都放在鄧莫遲的臉上,依戀地看著那對微蹙的眉,舔掉上面晶瑩的汗,等他舔到耳垂的時候,成結的充塞感突降而至。
“嗯……嗯!”陸汀很怕咬疼那只耳朵,就用力咬自己的嘴唇,再大聲的喊都變成悶哼。粗硬的卡結撐住他脆弱的生殖腔口,龜頭頂進去,抽插進出變得艱難,可鄧莫遲頂他的幅度並未減小,胯骨硬邦邦地碰上他的臀肉,手也攏在陸汀腦後,讓他把頭垂下去,熱氣湊近噴上後頸時,陸汀整個人都是一哆嗦,在這一刻,鄧莫遲壓低他,喉結抵在頸根,親吻已經漫上腺體外的肌膚。
是夢嗎,當然不是——這全都是真的!他們在最潔凈的海面,最傳奇的戰艦裏……在放射射線都無法入侵的地方,做著這種事。陽光沒有經過厚重霾層,是直接從天堂落下的。最最重要的是,鄧莫遲和他一樣投入,一樣的動情。陸汀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那些忐忑的相思全都化作滿足,鹹澀的味道嘗進嘴裏,也是甘美,他抱住鄧莫遲的腰,把自己縮得小小的,把頸後全權交出去,再也擋不住自己的嗓子了,啞聲地喊著老大,也喊他的名字,斷斷續續地說著諸如“射給我”之類的傻話。
皮膚上刺痛感傳來的一瞬,在他體內抽攪的陰莖也驀地釘住,停在他溫暖的生殖腔裏。天旋地轉是什麽感覺,只能是現在,腹中那塊自己都很少感覺到存在的地方此刻被射得淋漓,而頸後的刺激還要更猛烈,皮肉被頂破,腺體在鄧莫遲的噬咬下跳動,註射進去的與其說是信息素,不如說是電火花……仿佛真的有電流穿身而過,陸汀的魂都剎那間出了竅,他只覺得所有距離都不再存在,他能聽到兩顆心碰撞在一起的聲音,也能看到海洋、高山、奮力生長的樹木……甚至是宇宙。
這些是鄧莫遲眼中的東西嗎?陸汀不懂,但他仿佛感覺到了精神上的交媾,他覺得自己與身上那人是一體的,身體是,精神是,所有的震顫都是,於是沒完沒了的高潮都成了附屬,在這個瞬間,鄧莫遲不是站在濃霧中、雲尖上了,鄧莫遲收起華美的翅膀,蹲在他身邊,雙手接過了他的自由。
從這一秒起,他真正地屬於了一個人,鄧莫遲,他的Alpha。
這種姿勢定格般維持了一段時間,鄧莫遲不動聲色地吻掉那塊雪白肌膚上斑駁的血痕,慢慢地,又吻到陸汀的額頭,陸汀很是開心,他覺得自己一定比大多數Omega都要幸運,標記的時候,他和自己的伴侶是面對面的。他稍微使上一點力氣,圈抱住鄧莫遲的脖頸,把自己往上提一提,就能和他好好接吻。
那個吻帶著血腥,和鐵銹味融得不分彼此,卻很柔軟,又把陸汀吻得五迷三道。他夾緊那把細腰不想撒開,耍著賴不讓人退出來,鄧莫遲一邊縱容地揉揉他的頭發,一邊還是抽身而出,抱著陸汀一塊倒回駕駛座,讓人坐在自己腿上。
“老大。”陸汀垂著睫毛,雙目含羞。
“嗯。”鄧莫遲一時也有些詞窮。
“左手給我。”陸汀說著,從耳側取下那枚銀白的小環,托著鄧莫遲的掌根,把它戴到了無名指上,“雖然它的DNA識別不能修改,指紋也是,你拿著沒什麽用……但我要送給你,”他撩起眼皮,濃濃地把鄧莫遲看著,“以後我在你身邊,你要想著我,要是偶爾,我不在你身邊,你就看著它想我,它等於我,所以不許嫌棄。”
鄧莫遲靜靜看著指根的鉑環,龍膽家紋就藏在裏面,象征著正統、尊貴,多少人為它垂涎瘋狂。他卻把它摘下,戴回陸汀耳側,軟軟小小的耳垂還帶著夾出的印痕,在他指間發熱。
“不看它我也可以想你。”他說。
陸汀聽得臉更紅了,這個人勉強不來,又很會不經意地說出要命的話,他都知道,只得一把將鄧莫遲抱緊,“我就是想送你禮物,那種,莊重的感覺!”
鄧莫遲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摸摸他脖子後面的牙印,“這就是禮物。”
陸汀也被摸出了笑,“真的好神奇,我能感覺到你,是心靈感應嗎……是連接,老大,你在這兒,”他停止腰桿,抓住鄧莫遲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是這兒!它現在不是空的了!”
話畢他又閉上眼睛,大聲宣布:“哪怕我不看著你,我也能感覺得到,哪怕我不坐你腿上在別的地方——”
鄧莫遲把他按住,道:“我也是。”
陸汀亮晶晶地睜開眼睛:“真的?”
“嗯,是存在感,不能忽略。”鄧莫遲親了親他的酒窩,陸汀很快就乖順地陷入他懷中,兩人就這麽窩在駕駛座上,曬著太陽悠閑地晃了一會兒。
半晌,鄧莫遲忽然開口:“對不起。”
“嗯?”
“這次準備太不充分了。”
“不要對不起啊,”陸汀認真地看著他,捋他的眉心,“什麽準備不準備,我們都是自願的不就行了,標記,結番……這是件特別美好的事,不該有那三個字存在。”
“如果我帶了安全套,你就不用吃藥。”
“如果我帶了抑制劑,你還不用標記我呢!”
鄧莫遲緩緩眨了兩下眼睛。
陸汀看出他的困惑,從他腿上下來,自己靠坐回臺沿,低著頭說:“老大,我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麽想標記我,你不會主動提出來的。今天是因為突發狀況……可能還有點不得已的成分吧。但我很滿足了,你對我好溫柔,就算是帶著勉強的,也溫柔。”
說罷他就閉上嘴,驚訝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恐怕真被操得神誌不清了,現在也沒恢復完全。但某種程度上,這也的確是他的想法。
卻聽鄧莫遲道:“不是勉強。”
陸汀呼吸一滯,把臉擡起來:“不是?”
鄧莫遲下頜的汗還在滴,他也不去抹,只是全神貫註地看著陸汀的臉,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來什麽,拽上陸汀就往總控室外走。陸汀以為他要把自己帶到某間船艙,卻被一路直接拽到飛船頂層,鄧莫遲旋開一個逃生口,拉著他,從Last Shadow鉆了出來。
這好像裸奔,陸汀暗自想著,不對,這完全就是裸奔。但方圓數百公裏以內,他們應該都是僅存的生物。他被鄧莫遲牽著走過Last Shadow平展的頂部甲板,說不上名字的高科技材質被陽光曬得很熱,但還是腳底能夠承受的溫度,陸汀看著身前一絲不掛的人,看他手臂和脊背清瘦的線條、被風揚起的烏發,還有和自己十指交纏的手,忽然就覺得自己回到了遠古時期混沌初開的地球。
他們就是最初的、最孤獨的人類。
“我們要回去嗎?”陸汀指指毗鄰的那艘飛船。
“嗯。”鄧莫遲回頭看他,“我做了一樣東西。”
Elnath與Last Shadow的機翼末梢幾乎相連,鄧莫遲方才停得的確很大膽,但還是有道空隙,陸汀跟在他身後,盡管腿彎起來仍會發抖,還是一咬牙跳了過去。路過晾在雷達上的衣服,也路過廚房、客廳、面積最大的工作室,他們在臥房停下,陸汀靠在門邊,看著鄧莫遲拉開衣櫃最底部一個自己從未註意過的抽屜,拿出來一個紙袋。
有些眼熟。
“過來。”鄧莫遲說。
陸汀“哦”了一聲,停止發楞,跑去端正地站在鄧莫遲身前,那人卻把他拉到穿衣鏡旁,安靜地掏出紙袋裏的東西,塞到他的手中。
那是塊純白的布,細網紗材質,打開邊緣就露出秀氣的蕾絲,再完全展平,點綴其上的亮片就映出日光。碎片的排布很和諧,中間少,四周多,金色、銀色,還有雲母的光暈,都是星和月的形狀,真像是一片雲,或是一條河,被泠泠撒上星輝。
陸汀的心臟跳得都有些疼了,這原來是是送給他的。
也想起婚禮上風光無限的新娘,還有停在肩頭孔雀的重量,更想到在血魔方中,鄧莫遲挑選這些零碎時臉上無比專註的神情。他花了一會兒才稍有平復,問:“都是你一個一個掛上去的?”
“掛不好,只能縫,”鄧莫遲說,“工作的時候,我累了,就會去縫它。”
“我都不知道……”陸汀也不知自己現在是又哭了,還是破涕為笑。
“我最近想了一些有關時間的問題,”鄧莫遲靠近他身前,從他手中捏起頭紗的兩角,“過去的這幾年,我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在為修飛船服務,被莫名地驅使,想著那種連接感,會不會和我媽有關,也認為自己應該堅持。現在做成了,意義是什麽,我想不通的那些,還是沒有答案。”
大概不習慣這樣密集的表達,他顯得有些緊繃,話也是一股腦傾倒。倒了一半他就閉上嘴,把頭紗披上陸汀的頭頂,一直垂到肩側,輕薄的潔白和碎光之下,發絲是輕軟的金,那副五官仍然鮮明,身體上的潮紅和吻痕含蓄地透出,羞澀和淫靡如此並存,美得就好像在昭昭宣稱,這便是新娘該有的模樣。
陸汀喉頭哽咽,也在鏡中呆望著自己,接著他又去看鄧莫遲,伸出雙手,去握住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
“然後我開始想未來……為什麽活著,這件事我想了十幾年,但可以換一種活法嗎?這是我第一次問自己。有沒有學會愛人?怎麽還是不知道。”鄧莫遲從未在陸汀面前表現出這種受鼓勵的反應,他沒在任何人面前表現過,吸了口氣,他繼續說道:“但我知道我不會對其他人產生和對你一樣的感情了。做這個是想送給你。咬進去的時候我沒有猶豫。要對你負責,無論生活能不能變好,都不丟下你。做這個決定,我也沒有猶豫,更不用說是後悔。”
“嗯。”陸汀輕聲應道,拿起他的手,這些天下來繭子磨厚了,他隔著白紗,細細親吻。
“我說完了。”鄧莫遲的手指抽了抽。
“我知道呀,”陸汀把它捉回來,繼續吻著,“我真的特別開心,開心得都要傻掉了。你也不要懷疑了,老大,你會愛人,愛的是我。”
“……”鄧莫遲沈默著,撥了撥指腹下的嘴唇。
陸汀幹脆抱過去,洶湧地和他接吻,頭紗一直沒有掀開,那個吻有些刺癢,接著陸汀又吻上他的鎖骨、心口、小腹,細蕾絲絨毛一樣在皮膚上蹭過,挑動無數個毛孔。直到面對那根仍在硬脹的性器,他才撩起擋臉的布料,一心一意地從端頭開始親吻,再接著含住吮吸,小心翼翼地,想要做得比上次更好。
午間陽光從圓形舷窗射入,照得他全身雪白,只有嘴唇鮮紅,包裹住紅得相近的陰莖。一個十八歲的新娘,披著象征純潔的婚紗,跪在地上口交,口水滴上前胸,光滑的臉頰被頂出形狀。這圖景只能用活色生香來形容,縱使是鄧莫遲也看得屏息凝神,頭腦發空。他把陸汀提起來,握住他的脖子在他掛著水痕的胸口啃吻,很快就帶著犯迷糊的人滾到床上。
他和陸汀擁抱,用力得像是要把四肢百骸都抱進去;或是他貼在陸汀身後,折起一條汗津津的腿從側面進入,撞得人嗚嗚地喊,腫脹的肉穴不自覺絞緊,扭過臉來索要幾個溫柔的親吻;又或是,陸汀自己撐開屁股騎跨上去,明明腿都打滑了還要賣力地搖,腰軟了,陸汀倒下來,很快被他往上頂得顛三倒四,軟爛的生殖腔都開始抽搐,實在沒力氣了,就拱在他耳邊不斷地說著喜歡。
我知道了,不用告訴我了,鄧莫遲想,又忽然後悔,告訴我,一直告訴我,他握緊那把柔順的腰身。
那天他們從清晨開始,一直做到夜幕降臨,再做到夜降得更黑,海上風暴驟止,中途沒有花時間去吃上一頓飯,喝下的液體也都來自對方。那條聖潔的頭紗早已被亂七八糟的汙漬浸得潮濕而黏滑,變得更聖潔,搭在陸汀的小腹上,壓著他正在發麻的骨盆。
或許該去洗個澡,但他們互相依偎,看著透明艙頂上的夜空,誰都不想挪上半寸。世界靜謐無垠,半輪彎月掛在灰藍的薄雲旁邊,還有星光,深淺不一地嵌在木耳般滑涼的夜色中。星星居然是可以用肉眼觀測的,他們竟已經不膩煩地看了一個多月了。
“生活會變好的,”陸汀伸直手臂,想象自己抓了一顆星星,把它送到鄧莫遲眼前,再把攥緊的拳頭打開,“鄧莫遲和陸汀,很平常很快樂地活下去,然後一起死掉。”
“好。”鄧莫遲從他手心抓了一把,那顆星星,他收下了。
陸汀轉了個身,把自己撐起來,光溜溜地爬到他身上趴好,“這是不是海誓山盟?”
“應該是吧。”
“我覺得還不夠,我還想要一點,”陸汀彎起眉眼,哧哧地笑,“我們再說點肉麻的話,老大你要配合我。”
鄧莫遲的手搭上他的後腰,點了點頭。
“我先說,我永遠愛你,沒有任何條件,我的愛無限再生,永遠存在,”陸汀說話就像在唱歌,破了皮的嘴唇開開合合,呼出的氣息是溫水,“鄧莫遲,”這三個字被他說得比秘密還珍貴,“不要嫌沒新意哦,愛你不是件簡單的事,你的Omega,他又是個很笨的人,會做愛做到屁股痛的那種。那他就拿一輩子來做好了。”
“做愛嗎?”
“……你學壞了!”
鄧莫遲沒有否認,他心想,和誰學的。
“你想好了嗎?給我的海誓山盟?”陸汀忿忿地問。
“好了,”鄧莫遲說,“陸汀,”他也罕見地叫了他的名字,“我向你保證,永遠不對你說謊。”
陸汀一展眉,笑意又掛上眼梢,小動物似的吧嗒吧嗒親他的臉。他很喜歡這個承諾。也很喜歡自己亂親一通時,鄧莫遲撫在自己背後的手掌。海風又吹起來了,裹挾著Elnath輕晃,宇宙的巨浪仍在他們頭頂上空翻滾,千萬光年千萬顆塵埃,清晰得仿佛不過千米距離,卻也不用再細看了,天上星星再多,又怎敵身前懷中,清光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