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
白如冰道:“是的!”
青衣人道:“那麼夫人如今見到我了,是否仍……”
白如冰道:“我不願諱言,島主的身材跟言談舉止卻不對!”
青友人微一點頭,道:“那就好,請諸位參觀過‘冰霞宮’後……”
白如冰飛快說道:“我有幾件事,要就教於島主!”
青衣人道:“不敢,夫人請說!”
白如冰道:“恕我冒昧,島主是中原武林的哪一位?”
青衣人微一搖頭,笑道:“我來此地多年,連自己都忘了當年的姓名,再說夫人在‘冰霞島’上不過做一日之客,又何必問那麼多?”
白如冰毫不在意,道:“是我冒失,島主為什麼遠來此處……”
青衣人道:“夫人,這事關隱衷,恕我不便奉告!”
白如冰也未追問,笑了笑,道:“請問島主,為何將‘瓊州’改為‘冰霞’?”
青衣人道:“夫人,島名不是我改的,是我這位左相的建議,當時我覺得冰霞二字頗佳,所以我就採用了!”
白如冰道:“這麼說,這冰霞二字並不是代表著兩個人?”
青衣人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夫人何指?”
白如冰道:“白如冰與柴玉霞!”
夏侯嵐與夏侯貞為之一怔。
青衣人倏地笑道:“夫人誤會了,應該不是這意思!”
白如冰道:“也許是我誤會了,我再請教在‘海安’賓館大廳中有幅畫,可是出自島主手筆?”
青衣人笑道:“塗鴉之作,貽笑大方,但不知夫人指的是哪一幅?”
白如冰道:“一位青在老者負手月下……”
青衣人“哦!”地一聲,道:“天涯飄零孤獨客,世上唯一斯腸人,可是?”
白如冰道:“正是!”
青衣人道:“夫人問那幅面是……”
白如冰道:“請問島主,畫中含意是什麼?”
青衣人道:“不瞞夫人說,那是我自己的寫照,來此的第三天,我散步宮外,負手月下有所感,因而……”
白如冰道:“島主,夏侯一修自號‘斷腸碎心偷生客’!”
“夫人!”青衣人道:“世間斷腸不該只夏侯大俠一位!”
白如冰道:“固然,但那口氣,那兩句話,卻是他的,他常說的!”
青衣人笑道:“這就巧了,夫人,我不願多說,夫人請看!”抬手扯下覆面青紗。
青紗後那張臉,圓圓的,胖胖的,長眉細目,鼻子略顯扁,嘴也略嫌大,哪裡是當年第一美男的夏侯一修?
白如冰倏地笑道:“看來我是弄錯了,這一趟也白跑了,白如冰自知魯莽,當請島主……”
“豈敢!”青衣人戴上面紗,擺手輕喝:“來人!”
只聽室外一聲答應,一名白衣漢子手捧一具上覆紅布的漆盤疾步走進,青衣人笑道:“諸位來此是客,由千里之外光臨‘冰霞島’也至為難得,我為諸位預備了幾樣本島土產,不成敬意,只是略表寸心,尚望夫人笑衲!”
夏侯嵐站起接過漆盤,白如冰含笑稱謝,道:“島主太客氣了……”
青衣人一笑站起,道:“五位入島,在我來說已屬食古破例,因之未敢久留諸位,我這就陪諸位到各處走動一下……”
做主人的既已站起,白如冰也只好跟著離座。
然而,她甫站起,臉上忽地泛異色,旋即一轉平靜,含笑說道:“島主,我在此還有個不情之請,願……”
“豈敢!”青衣人道:“夫人請說!”
白如冰道:“白如冰等魯莽入島,蒙島主不加怪罪且贈厚賜,本不應再作要求,無奈白如冰自幼酷愛文墨,所以不惜貪多無厭,想向島主索求一幅畫兒……”
青衣人笑道:“夫人看重,令我深深汗顏,只是夫人話已出口,我不敢過份小氣,容我命人去取,西門護島!”
西門望那裡一欠身,尚未答應。
白如冰已然快說道:“島主,白如冰想請島主即席揮毫,也好開開眼界,瞻仰瞻仰島主高絕而神奇的筆法!”
青衣人身形微震,笑道:“夫人恕我不敢當場獻醜!”
白如冰道:“島主不必客氣,白如冰再請!”
青衣人強笑說道:“夫人,不都是一樣麼?”
白如冰微一搖頭,道:“島主試知道,古今諸名家作品都有遠近之分,那是絕不相同的!”
青衣人搖頭:“夫人原諒……”
“島主!”白如冰道:“白如冰三請!”
青衣人默然不語,旋即猛一點頭:“好吧,我只有當場獻醜了……’倏然輕喝:“來人!”
只聽室外一聲答應,隨聽步履雜亂,金鐵交鳴,繼之有人在外揚聲說道:“稟島主,已準備就緒!”
青衣人一笑說道:“白夫人,請!”
白如冰雙眉微揚,淡然問道:“島主要我哪裡去?”
青衣人道:“我送夫人出‘冰霞宮’,下‘黎田嶺’,離‘冰霞島’!”
白如冰笑道:“我那畫還沒有……”
青衣人道:“夫人,如今這石室四圍已佈滿了黎族勇士,我迎夫人入島,如今也願送夫人出島,請夫人幸勿自誤!”
白如冰笑了笑,道:“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不過我願意告訴閣下,在我沒見著貴島那位真正的島主之首,我絕不離去,也不惜流血五步,要怎樣閣下看著辦吧!”
青衣人怔住了,旋即他搖頭笑道:“夫人好厲害,左右二相,退!”
他“退”字方出,身形未動,夏侯嵐已閃電掠出,撲了過去,青衣人大吃一驚,揮掌欲擊,然而夏侯嵐比他快,“天魔掌”隨手演出,五指已落在他左“肩井”!
那裡“瘋傻二怪”閃身撲救,軒轅極、冷天池雙雙橫身攔截,擋在夏侯嵐身前,“南海騎鯨客”西門望也欲搶救,白如冰倏然冷喝:“西門望,你敢動!”
“羅剎夫人”威名懾人,西門望一震還真沒敢動。
轉眼間“冰霞島”上這幾位都被控制住,白如冰笑道:“閣下,要是那位‘冰霞島主’再不露面,今日我要血染這座‘冰霞島’……”
話聲未落,一聲長嘆由左邊一處門戶中傳出:“如冰,你這是何苦,當我死了不挺好麼?”
隨著話聲,那處門戶內緩步走出一人,那是個青衫人,身材頎長,氣度超人,長眉鳳目的青衫人。
夏侯嵐身形一震,不自禁地鬆開五指:“義父……”
那另一青衫人趁夏侯嵐失神,反掌欲擊。
這位青衫人輕喝說道:“不許動,退後!”
那青衫人恭謹躬身:“是,島主!”低頭往後退去。
白如冰適時顫聲說道:“夏侯一修,果然是你……”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是的,如冰,是我!”
夏侯嵐定過神來,失聲叫道:“這,這怎麼可能……”
夏侯一修一仰頭,道:“嵐兒,你看看!”
夏侯嵐略一凝目,神情大震,駭然說道:“您怎麼……”
夏侯一修嘆道:“爹先告訴你,爹命大……”
他喉間有一道傷疤。
夏侯嵐砰然跪了下去。
白如冰道:“夏侯一修,你承認他是你的骨血了?”
夏侯一修黯然說道:“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
白如冰道:“那你為什麼說他是……”
夏侯一修苦笑說道:“如冰,我用心良苦,先前我只道金玉容真的已死,適時嵐兒已然長成,我也預備隨玉霞而去,我不忍心讓他知道太多,所以我只說……”
白如冰道:“可是你這樣反而害苦了嵐兒!”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事先我沒有想到……”
白如冰冷笑一聲,道:“你還認我麼?”
夏侯一修道:“如冰,我從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