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
第二十四章 元兇自焚
夏侯嵐道:“我明白了,你送走了我那義妹!”
金玉容撫掌大笑,道:“高明,高明,一語中的,不愧當今第一奇才,夏侯嵐,那夏侯一修的女兒在我手中,你敢動我麼?”
夏侯嵐道:“似乎這的確是個有力的仗恃!”
“當然,當然!”金玉容笑道:“我有先見之明,但我並不是防你,而是防那白如冰,所以我把夏侯一修都女兒預先進走,藏在一隱密處,我每天定時跟那兒聯絡一次,倘突然聯絡中斷……”嘿嘿一陣陰笑,住口不言。
夏侯嵐道:“這就是你那第一個仗恃?”
金玉容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看尚差強人意否?”
夏侯嵐冷冷一笑,道:“說你那第二仗恃。”
金玉容搖頭說道:“剛才你沒聽我說麼,那第二個我仗恃只是備而不用,倘第—個仗恃嚇住你,它就用不上了,既然用不上,我不打算把它洩之於人。”
夏侯嵐道:“你這第一個仗恃並沒有用。”
金玉容微笑說道:“怎麼,莫非你……”
夏侯嵐道:“倘它有用,你就不會再設第二個了!”
“不然,不然。”金玉容搖頭說道:“多—個仗恃好,再說我知道你天生心狠手辣,很有可能不顧夏侯一修那女兒的死括……”
夏侯嵐截口說道:“你料錯了,恩師之女,焉有不顧之理!”
金玉容道:“那麼我這第一個仗恃有用……”
夏侯嵐冷然抬頭,眼中寒芒逼射金玉容,道:“不,它還是沒有用!”
金玉容詫聲說道:“怎麼說,它還是沒有用?”
夏侯嵐道:“不錯,你可願聞其詳?”
金玉容道:“當然我要聽聽,看你怎麼兩全!”
夏侯嵐道:“很筒單,我擒住你,然後逼你帶路……”
金玉容道:“夏侯嵐,這就是你的兩全之策?”
夏侯嵐點頭說道:“正是,難道行不通?”
金玉容抬頭笑道:“如今看來,你又稱不得奇才了,你怎不想想,我若為你帶路,那必然是死路一條,我若不為人帶路,你卻不敢奈何我,要是你,你會怎麼做?”
夏侯嵐道:“我若是你,我寧可帶路!”
金玉容抬頭笑道:“那是你,我還不想死,也可惜你竟不是我……”
夏侯發冷笑說道:“全玉容,我要告訴你,倘若你選了後者,你的身受恐怕不如死,我斷你四肢,剜你雙目……”
金玉容身微微震,笑道:“那樣我就沒辦法聯絡了!”
夏侯嵐冷笑說道:“你身上還有好肉,你會聯絡的!”
金玉容雙手一攤道:“那你就試試看好了,最後我奉勸一句,你不如乖乖開路,讓我大搖大擺地走,那樣……”
夏侯嵐截口說道:“金玉容,我找你不容易,你這是痴人說夢!”
金玉容雙肩一聳,淡然笑道:“你既然忠言逆耳,那只有由你了!”
夏侯嵐冷冷一笑,舉步往前逼去。
金玉容仍坐著未動,可是臉上的神色已顯見地有了驚慌,他忙說道:“夏侯嵐,你當真不顧……”
夏侯嵐腳下未停,冷笑說道:“今日我若放了你,只怕我那義妹他日的遭遇更慘!”說話間距那茅屋門已不到一丈。
金玉容站了起來,忙道:“夏侯嵐,你若敢踏進這兩扇門一步,你會落個屍骨粉碎,毛髮無存,到那時你後悔可就……”
夏侯嵐道:“你呢?莫忘了,你也在屋中!”
“我?”金玉容淡笑說道:“我已活了幾十年了,而你卻正年輕,前途無可限量,還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跟一個行將入士的人賭,你曾吃很大的虧的,再說,一條命換三條,我難道劃不來?”夏侯嵐道:“還有一條命是……”
金玉容道:“你忘了,夏侯一修還有個兒子?”
夏侯嵐點頭道:“不錯,但我願意領教領教你這第二個仗恃!”話落之際,他已近那茅屋門,兩人距離僅一門之隔,跨步可及,夏侯嵐沒有跨步,但他閃電出掌,抓了過去。
金玉容—驚後退,椅子翻了,適時他雙袖猛抖,兩線烏光射向茅屋兩壁,只聽砰然兩聲,火光乍現,火苗猛竄,茅屋兩壁立即著火,而且火勢很大。
夏侯嵐絕沒料到他會有此—著,一驚沉腕撤招,抽身飄退,而就在他抽身飄退之際,這茅屋似乎早就灑上了某種有助燃燒的油類,轉眼間四周火光大起,火苗狂竄,立即把金玉容困在屋中。
再看金玉容,他竟絲毫沒有逃的打算。
夏侯嵐心神震動,道:“金玉容,你是打算自焚?”
金玉容聽若無聞,楞楞地站在那兒。
夏侯嵐不禁駭然,道:“看來這是你最後一著了,寧可自焚也不願落在我手,我豈能由你,說什麼我也要手刃你!”
抬手向後一招,一柄長劍倒飛入手,再振腕一拋,倒化長虹,飛投火中,金玉容一聲慘嗥,身形飛起,然後砰然倒地,他看得清楚,金玉容是被他一劍當胸刺透。
但是夏侯嵐他沒走,仍站在那兒看著大火燃燒,還好,這座茅屋不太高,火苗僅燒焦了一部份枝葉,並未波及樹林,否則的話就不堪設想了。
茅草易燃,但也不經燒,片刻之後,火勢轉弱,又片刻,原先的一座茅屋,已變成了—堆灰燼。
夏侯嵐猶不放心,他不敢相信金玉容死得那麼容易。
於是,他拾起一柄長劍,撥開灰燼,走了進去。
他以劍遍搜地面,地下沒有所謂可遁的地道。
再看,灰燼中躺著一具已然燒焦了的屍體,只有這一具,這一具屍體前心透劍,被釘在地。
那柄劍,猶直挺挺地插在那兒,劍柄已被燒燬,想必那百練精鋼的劍身猶自燙手。
這該沒有錯了,確是金玉容,金玉容確實伏誅了。
多年大仇得以明雪,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緩緩地,他轉過了身。
但,剛轉過身,他神情一震地停住了。
因為他想起了對瘋傻二怪的許諾。
他答應過“瘋傻二怪”,不傷金玉容的性命,僅廢去他一身功力,以信符遞交“溫柔宮”來人。
也就因為他曾經作此許諾,所以才能得“瘋傻二怪”之助,恢復了一身高絕的功力,否則他只有躲金玉容。
而如今,他拿什麼交給“溫柔宮”的來人?豈不是自食諾言,毀了信約?怎對得起“瘋傻二怪”!
對了,金玉容是引火自焚的,就是沒有那透胸的一劍,他也絕活不了,夏侯嵐他並不算自食諾言,毀了信約。
可是,“瘋傻二怪”曾經說過,只要他一旦擒獲金玉容,而適時“溫柔宮”的來人也會馬上出現他身邊。
如今呢,怎未見“溫柔宮”來人?
他原不信有那麼神,那麼玄奧的事,本來嘛,“溫柔宮”的人又不是神仙,哪會算的那麼準?
想到此處,他心中微鬆,腳下邁了步。
金玉容已然伏誅,大仇已然明雪,剩下的兩件事,就是找尋義妹下落,跟取回那半張“藏真圖”了!
後者有線索可循,他不急。
前者卻如大海撈針,而且絲毫遲緩不得,假如真如金玉容所說,那後果就大不堪設想了。
想到這兒,他又不禁通體冷汗,機伶寒顫。
不管怎麼說,總得找,一提氣,他長身欲起。
驀地,一聲微弱呻吟傳入耳中。
夏侯嵐一震停住,循聲投注,只見那先前被浸毒暗器反射,原以為已死的黑衣漢子在動。
夏侯嵐心中一動,大喜,閃身掠過去,伸掌抵上那黑衣漢子後心,那黑衣漢子身形一陣抖動,緩緩睜開雙眼,臉上傷痕纍纍,烏紫一片,兩眼失神,望之怕人。
他入目夏侯嵐,猛然一驚,掙扎欲起。
夏侯嵐忙道:“你若想多活片刻,就別動!”
多活片刻也是好的,那黑衣漢子果然沒動。
夏侯嵐道:“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該在臨死前做件好事,以贖你的一身罪孽,告訴我,董姑娘現在何處?”
那黑衣漢子沒有說話。
夏侯嵐道:“金玉容已然伏誅,你也僅剩最後一口氣,忍心讓一個弱女子被殺害?你該也有兄弟姐妹……”
那黑衣漢子身形一陣抖動。
夏侯嵐忙道:“說吧,別帶著良心的不安……”
那黑衣漢子口齒啟動,似甚是吃力,好半天,施盡了力氣,方始憋足了,低弱幾不可聞的個兩字:“句……容……”
眼一閉,頭一垂,寂然不動。
這兩個字聽得夏侯嵐心頭一震。心想,句容,莫非那金玉容已知……,轉念一想,不對,倘若金玉容已然知道,他怎會不留在此處……”
一念及此,心中頓松,怎算有了線索,“句容”這個地方雖然大了些,但總比那茫茫的人海小得多!
有這兩字,也絕然比沒這兩個字強!
這倒巧,兩件事恰好合成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