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錄音
展碩明跟著管家走進觀景廳, 迎面莫姍杉扶著寧莘正緩步朝這邊走來,他停下腳步打量著寧莘,神情若有所思。槍傷沒那麼快痊癒,寧莘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卻不怎麼憔悴,反而帶著一絲喜氣。
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寧莘看起來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說不上來那股違和感從何而起,總之現在的寧莘終於有了「人」的氣息, 而不是過去那副喜怒無常, 隨時都有可能「變態發瘋」的扭曲樣。
「碩明, 你來了?」莫姍杉看到展碩明倒是很高興,起初她對展碩明確實沒什麼好印象, 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公子哥, 不過從那天酒吧偶遇, 展碩明向她伸出援手後,她才對展碩明開始有了改觀。
如今展碩明和覃桓昔成了至交好友, 不管是覃從安和覃斯語兄妹倆的事, 還是寧紫易和寧莘,展碩明都盡心盡力地幫了不少忙。之前聽覃嶼私下裡說,展碩明甚至還想替覃桓昔抗下整件事,為的只是不想讓覃桓昔夾在中間為難。
蘇漾還十分八卦一臉曖昧地說,展碩明說不定對覃桓昔產生了不可言說的感情, 莫姍杉不是沒有感覺,只不過這份感情終究只能埋葬心底,不可能浮出水面,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做彼此的知己。
「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寧莘笑看著走神的展碩明,笑容裡含著幾分狡黠的挑釁。
第一次看到展碩明看覃桓昔的眼神,他就知道這人已經深深地陷在覃桓昔的漩渦裡不能自拔,或許是礙於覃桓昔和莫紹蘅的感情,更或者害怕被覃桓昔察覺,失去覃桓昔這位朋友,展碩明隱藏得很好,也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
大概是遇到情敵時的直覺和敏感,展碩明自以為將那份感情掩飾得很好,殊不知他的不經意的過分關心早就出賣了他的真心。覃桓昔只要稍稍皺一皺眉頭,他的眼中就佈滿擔憂,恨不得衝上去抹平對方眉宇間的褶皺。
寧莘笑笑不置可否,有時候情敵最能瞭解彼此的心境,所以他也沒資格嘲笑展碩明,畢竟這份心情,從未自他的心底消失。可他又止不住地驕傲,他愛的人,無論變成何種模樣,依舊光芒萬丈,讓人難以抗拒。
展碩明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抬腳率先走進觀景廳。
觀景廳內,覃桓昔正彈著鋼琴教莫寺源唱歌,溫柔的笑容讓人為之沉迷。
莫寺源的小耳朵非常尖,一早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他扭頭望著走進來的展碩明三人,開心地揮舞著小手:「展叔叔、寧叔叔、姍杉姐姐……」
展碩明上前抱起莫寺源,摸了摸他的頭問道:「怎麼,今天不做手工了?」
莫寺源抬起雙臂圈住展碩明的脖子,點了點頭道:「寧叔叔昨天晚上陪我把小別墅做好了,寧叔叔可厲害了,做得小別墅好漂亮好漂亮,待會兒帶你去看。」
「好,我很期待。」展碩明笑著將莫寺源放回椅子,轉頭看了笑容滿面的寧莘一眼,情理之中,莫寺源也許已經不記得寧莘了,但無論如何,莫寺源是寧薛的兒子,寧莘曾經陪伴和照顧了三年。
莫姍杉將寧莘扶到沙發上坐,知道他們還有事要談,便和蘇漾帶著莫寺源離開了。
「我今天上午去看過覃從安了。」展碩明開門見山地道。
覃桓昔幾人愣了一下,他屈指輕扣著沙發扶手,淡淡地問:「他怎麼樣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展碩明勾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覃桓昔低笑一聲,似乎並不意外。
覃從安這人有著超乎尋常的狠厲,如果不能一次擊中他的要害,還真的很難對付他。覃從安的這一點完全遺傳自他的父母,說得好聽點叫做沉得住氣,說難聽了就是兩面三刀,功於心計。
再則覃從安能隱藏真面目這麼久,又敢在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一次次地陷害原身,這人的心裡素質也非比常人,指不定到了現在還心安理得地等著覃家人去救他。更或許他心裡料定老爺子為了覃家的顏面,不會真的棄他於不顧,才這般肆無忌憚。
不過這一次,覃從安恐怕要失望透頂了,他不是真正的覃桓昔,不會因為覃家的臉面和親人的哀求而心軟。殺人償命本就天經地義,覃從安被關進去已經三天了,有莫紹蘅的人擋著,誰都別想輕易見到人。
「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覃家的車就停在外面,怎麼,他們還不死心?」展碩明看著覃桓昔道,眸中閃過一絲陰狠,若不是看在覃桓昔還姓覃的份上,那些傷害覃桓昔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覃桓昔下意識地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向大門的方向,覃從安被關進去後,覃從安的父母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立刻趕來莫宅找他,不過被莫紹蘅擋在了門外,況且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見覃家的人。
「見不到覃從安,他們絕不會死心,估計明天還會來。」覃桓昔淡漠地道。
「覃老沒來找過你嗎?」展碩明皺眉問道,覃桓昔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心狠決絕,但對方如果是覃老爺子,他有些擔心覃桓昔會為了覃家的利益和未來而讓步。
覃桓昔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覃嶼:「我這邊沒有,不過他昨天找過小叔。」
「他怎麼說?希望你勸解桓昔?」展碩明差點忘了,他們這邊還有一個覃嶼,覃嶼比覃桓昔容易心軟,而且即便覃嶼在覃家地位渺小,但到底沒有深仇大恨,比起找覃桓昔說情,覃嶼的確更合適。
覃嶼苦笑,他也沒想到覃家會走到這一步,覃從安可是要覃桓昔的命,他怎麼可能饒恕覃從安?所以這次不管老爺子怎麼求情,他都不可能妥協,何況覃桓昔的內裡藏著「寧薛」的靈魂。
「只是問我桓昔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而已。」覃嶼輕描淡寫地道。
覃桓昔輕笑,老爺子應該心知肚明,如果這個時候還包庇覃從安,原身就真的會死不瞑目了,於是他岔開話題問展碩明:「對了,你去看他的時候,他說了什麼?」
展碩明沉默片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後翻出一段錄音,遞給覃桓昔道:「這是那天去覃宅時,我無意中錄到的一段錄音,你先聽一聽。」
覃桓昔疑惑地接過手機,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莫紹蘅,隨即點開了錄音。
「那天我原本只是不想與他們碰面,便躲在了長廊的柱子後面,沒想到竟讓我聽到了這麼一番話。」展碩明說著握緊了拳頭,「當時李嬸就在我旁邊,不過沒有你的吩咐,她不會擅自行動。」
覃桓昔面無表情地聽完整段錄音,抬眸看著展碩明道:「你給覃從安聽了?」
展碩明點了點頭:「覃從安這個人比我想像中得還要難對付,我以為關他幾天,多少會讓他卸下防備。沒想到我見到他的時候,除了臉色十分憔悴,沒什麼精神外,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寧莘冷哼一聲,若是放在從前,他或許會十分欣賞這樣的人,還會想著收為己用,不過覃從安想要傷害的人是變成了覃桓昔的寧薛,那就另當別論了,他絕對會讓這人生不如死。
莫紹蘅傾身拿起手機,淡淡地道:「餘生他會過得很充實。」
「他聽完後什麼反應?」覃嶼只覺得心冷,「覃從安絕對不能再放出來了。」
「瘋了,還死活不承認,揚言覃家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去。」展碩明冷笑,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覃桓昔身上,臉上閃過一絲決然,如果覃桓昔不能親自動手,那就讓他的雙手沾染鮮血,替覃桓昔了卻這一切。
寧莘夠了勾唇:「這種人就這麼讓他死了,太便宜他了,莫爺說得有理,他既然那麼喜歡『角色扮演』,那就給他一個展現演技的機會好了,餘生過得更充實。」
展碩明嘴角抽了抽,差點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給忘了,覃從安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了這個傢伙。要論變態,覃從安在寧莘面前,簡直小巫見大巫,寧莘才是究極變態。
「對了,覃斯語呢?」展碩明問道,「覃斯語比覃從安應該好對付多了。」
覃桓昔朝莫紹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還在齊豐宇手裡,整天歇斯底里地鬼哭狼嚎,耍盡了大小姐脾氣。不過有齊豐宇的鎮壓,覃大小姐估計已經差不多處在崩潰邊緣了,等見過覃從安後,我再去好好地探望她。」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他?」莫紹蘅沉聲問道,「我陪你去。」
覃桓昔點了點頭,扭頭問寧莘:「寧紫易你打算怎麼處理?」
寧莘神色一冷:「等賬算清後,我自然會送她去她該待的地方,你想見她?」
「當然,我還有很多事要問她。」覃桓昔微微瞇起了眼睛。
展碩明靜靜地望著覃桓昔,心中的疑惑不斷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