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投票

　　顧陽心神不寧，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但是再不好周璟懷也不會告訴他，他只好叮囑道：“真有事不要硬扛， 跟我說。”

　　周璟懷捏了捏他的臉，“放心。”

　　顧陽點了點頭，眼睜睜看著他又到公司去了。

　　顧陽轉身去找周父， 他進了書房，只見周父沉思坐在椅子上， 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出現了了然的神情：“坐。”

　　“爸。”顧陽恭敬地喊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父摘下了工作時才戴的眼鏡， 道：“你是不是擔心公司？”

　　顧陽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

　　其實他不擔心公司，他擔心的是周璟懷， 公司發展怎麼樣對他來說不重要，大不了他和周璟懷過回以前的日子， 但是公司對周璟懷很重要， 如果真的發展不好， 周璟懷會很難過， 這麼一想， 也算是擔心公司。

　　“不瞞你說，公司遭遇重大危機，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一蹶不振，周家也會被踢出豪門之列， 如果你想跟璟懷離婚的話……”

　　“爸！”

　　顧陽急急叫了一聲。

　　周父擺了擺手，笑了笑道：“我見過太多的利益之爭，腥風血雨，人性本就是涼薄的，多為自己打算也沒什麼，不用白白委屈自己，而且周家如果真的垮了，璟懷他肯定會考慮這件事情，也不會責怪你。”

　　他瞭解他的兒子，重情重義，絕不願意顧陽跟他一起吃苦的。

　　哪怕他脫離了周家在外漂泊，也是一樣，如果他拼命工作也一直都是一事無成，他可能都不會向顧陽求婚。

　　好在，當初的他靠自己的雙手讓顧陽過上了好的生活。

　　“恕我不能苟同。”這種感情聽起來很感人，但是顧陽沒有辦法接受，人為什麼結婚，就是為了風雨同舟，互相扶持，連蔡淑芬那種人，在最絕望的時候都沒有離嚴大強而去，他又怎麼會因為周氏集團不是豪門就離開周璟懷，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把他交到別人手上的。

　　“爸，我不會跟璟懷哥離婚的，不管發生什麼。”

　　顧陽語氣堅定。

　　周父定定地看著他，驀然感到一絲欣慰，他這個兒子驕矜叛逆，錯事一堆，但在選擇伴侶這方面上，還算正確。

　　“好，那你要記得這句話，不要讓我失望，讓璟懷傷心。”

　　“當然。”

　　顧陽瞬間做好了周家宣告破產的心理準備。

　　當然，周家是不可能輕易破產的，畢竟是豪門，哪怕被逼到絕境，憑其自身的實力，最不濟也就是從頂尖豪門變成三流豪門而已，這些周父沒有跟顧陽說，他想趁機試探一下顧陽的心，答案無疑相當滿意。

　　事情過去了好幾天，周家上下籠罩著陰雲，周母下午茶沒心情喝了，麻將也沒心情搓了，就想等著自家的兒子回來，為他煲一鍋湯。

　　同樣焦灼的還有顧陽。

　　直到公司裡來人，請他去開董事會，顧陽懷著沉重又忐忑的心情，跟著公司來人進了正開著股東會議的辦公室，辦公室裡一片死寂，周璟懷坐在首位，面無表情，而他左手邊第一位的周敬文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過來的視線帶著一股得意。

　　還有一席空位留給顧陽，或許因為他最後一個到，所以在周璟懷對面的末置位。

　　顧陽穩步走到了座位旁，助理替他拉開了椅子，他一坐下，就聽到周敬文說：“既然股東都到齊了，那就投票吧。”

　　投票？

　　投什麼票？

　　顧陽還沒來得及問，周敬文突然坐正了身體，主動為他解答道：“周氏科技最新版本的資料被洩漏，星海科技的新合作方騰飛用我們的資料做出了同樣的產品，現在騰飛以此為條件，希望跟周氏科技共用這次的勞動成果，且願意讓利，我的意見是應該答應，等周氏集團度過這次危機，後續再想辦法挽回，諸位的意見呢？”

　　這下，顧陽總算是聽明白了。

　　資料慘遭洩漏，騰飛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弄到了手，然後以此作要脅，想要跟周氏集團的平分利益，這可比跟星海科技合作省事多了，但是——

　　憑什麼？

　　周氏集團為了研究投入了大量財力物力，這些投入是S市任何一家公司都沒有能力負擔且無可比擬的，憑什麼要把賺來的錢分一半給別人。

　　這要是開了頭，估計行內以後也不用專注搞產品了，直接致力於培養商業間諜，專門來周氏集團盜資料就好了，既省錢又省力，宛如天上掉餡餅。

　　“我不同意。”

　　想也不想，顧陽開口否定。

　　話剛出，會議桌上的股東紛紛面面相覷。

　　顧陽心底一沉，不可思議地皺起了眉，他們都是周氏集團的股東，雖然股份不多，但周氏集團的利益和他們切身利益息息相關，難道他們就這麼甘心？

　　“堂嫂，你一個人說了不算，要投票決定。”周敬文舉起了手，“我同意。”

　　顧陽冷笑：“這種事情都會同意，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好不容易做出來的產品花了多少錢，你做了這麼久的集團總裁應該門清，不想辦法應對危機，只想著妥協，你該不會是在騰飛裡摻了一股，所以才這麼淡定。”

　　他的話赤果而直白，甚至算得上是人身攻擊，在座的都是斯文人，鮮少這麼拿話嗆人，被這麼一說，臉上一陣白一陣青。

　　周敬文很生氣，頓時尖利地嘲諷道：“堂嫂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不知道如果周氏集團拒絕騰飛的請求，騰飛跟星海達成合作會給周氏集團帶來什麼樣兒的影響和損失，不僅這次產品會遭受滑鐵盧，就連市場都會被分走，這次雖然有所損失，好歹還在可承受範圍內，周氏集團還是一家獨大，如果連這點局勢都看不清，怎麼還有臉坐在這裡？哦，我忘了，堂嫂不是學經濟的，是學建築的，那還真是對不起，話不小心說重了一點。”

　　顧陽一噎，生生憋了一肚子火氣。

　　的確他不懂經濟，但是他知道周璟懷在任期間出現這樣的紕漏，如果不能將其處理好，將不得民心，按照周敬文說的那樣，白白給騰飛送錢，周璟懷一定會被卸職。

　　一念電光火石，顧陽突然明白了策劃這一連串事情的幕後主使人的用意。

　　他並不是為了什麼利益，只是想讓周璟懷下臺。

　　那麼搞鬼的人其實是……

　　周敬文！

　　是了，明明有機會借周氏集團的勢東山崛起，從無名無姓的小公司變成有頭有臉的大公司，居然連長遠利益都不打算，只為了撈周氏集團一筆，這簡直是違背天理。

　　如果只是為了搞周璟懷，一切就都說得通，周敬文僅僅是想拿回總裁的位置而已，如果把周氏集團搞垮了，他當這個總裁也沒意義，所以他費盡心機，弄了個騰飛作祟，嚇得這些股東們戰戰兢兢，當然這也不排除假如計畫落空，周敬文痛下狠手的可能。

　　顧陽被懟得無話可說，周璟懷怎麼會坐視不理，他冷冷道：“夠了，少在這裡唬人，陽……顧總雖然不懂經濟，畢竟也拿了周氏集團的股份，自然有權利在這裡發聲，替周氏集團爭取更多的利益；況且，又不是沒有第三種解決方案，我的意見是將產品提前上市，搶佔市場份額，如果騰飛真的敢將產品上市，立刻告他侵權，那個洩露了資料的人，我會把他找出來。”

　　看吧，不愧是周璟懷。

　　在這一刻，顧陽覺得周璟懷酷極了，他沒經濟水準也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周敬文又道：“說得那麼容易，產品研發還不成熟，星海科技中止了合作，怎麼收尾？總不能把瑕疵品拿出去賣，砸了自己的招牌。”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星海科技在業內並不領先，請問當初選它作為合作對象，到底是出於哪方面的考慮？”

　　股東們的表情一下變得撲朔迷離，看向周敬文的眼神也染上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含義。

　　周敬文窩火道：“不領先不代表沒實力，星海科技也是從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的，選擇它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周璟懷淡淡道，“我的意思是星海科技在業內並不領先，比他還要高明的翰威、本碩都可成為新的對象，騰飛雖然盜走了資料，但是想要把東西做出來並沒有那麼容易，只要我們夠快，一定可以趕在他們之前，等大眾適應了我們的產品，它也就沒什麼戲唱了。”

　　這些話相當具有說服力。

　　股東們搖擺不定的心又倒向了周璟懷。

　　畢竟誰想少分一大筆錢呢。

　　顧陽笑得眯起了眼睛：“我贊同周總說的。”

　　“投票吧。”

　　周璟懷一錘定音。

　　股東們紛紛舉手表決。

　　大概周敬文提前給一些股東做過工作，哪怕周璟懷這樣說，他們也還是選擇站在了周敬文那邊，但是還好加上顧陽，周璟懷這邊以微末的優勢險勝。

　　會議一開完，周璟懷即刻派人去物色新的合作公司，並與之交涉，股東們都走光了，周敬文還留在那裡，他惡狠狠地剜著顧陽和周璟懷兩人，咬牙切齒地道：

　　“你們別得意。”

　　說著就要離開會議室，周璟懷在他身後道：“周敬文，你跟我爭，我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你背後做的這些手腳，實在令人失望，我已經查清楚了你跟騰飛的關係，等這件事過去，我會將你從周氏集團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