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早上的事情,令仲聆的心情格外的好。
班青從村子裡抱回來了一些棉花,他從元港城買回來了被面,正準備去找個人,來給仲聆縫一條新被。
卻沒想到仲聆主動接了過來:「不用找人,我來就行。」
班青驚訝道:「連針線活兒你都會嗎?」
仲聆微微一笑:「這種程度的,還難不倒我。」
仲聆穿針引線一氣呵成,把棉花塞進被面兒裡,刷刷的就縫了起來,動作熟練,速度飛快。
王嬸還需要大半天才縫的被面,在仲聆手下一會兒就出了模樣。
今天的仲聆心情確實好,他一邊出手如飛,一邊哼著小曲兒。
那調子又優雅又好聽,是江那邊的調子。
班青頓時又不想出家門了。
他坐在那兒,一邊看娘子繡花,一邊聽娘子唱歌。
仲聆見還剩下不少彩線,居然在那被面上,直接繡起了花。
那團線迅速有了模樣,班青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活靈活現的辣雞繡像。
他家娘子,了不得了!
人又美,又能打,會做飯,會唱歌,現在居然還會繡花了!
班青目瞪口呆:「繡的真像!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仲聆倒是十分謙虛:「我這不算什麼,要是說起繡工,我哥才……咳咳,我是說,我連這個的皮毛都沒學到,只是這種程度的縫縫補補的話,對我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仲聆笑瞇瞇的:「等這床新被子做好了,先給你用著,我看你那床被子,是不是用了好多年了?」
班青倍受感動,娘子果然疼他,又體貼又暖心。
仲聆說:「再縫一床被子也沒多大會兒功夫,你去幫我再拿點棉花吧。」
班青立刻照做,在他去拿棉花的時候,正好計夫子過來了一趟,找的是仲聆。
他一進門就看到仲聆在繡花,差點兒瞎了眼睛。
計夫子不忍直視:「喂,你真是個男的嗎?」
仲聆淡淡瞟了他一眼:「是不是男人,不是因為我會不會繡花而決定的。」
說話間仲聆收了線,他把那被子抖開,滿意道:「差不多成了,這被子挺暖和,晚上應該凍不著班青了。」
計夫子感覺自己再次受到了傷害。
這也讓他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更加堅定了決心。
計夫子:「喏,給你。」
一本書打橫飛過來,仲聆舉手抓住,竟然是一本《鹽鐵論》。
仲聆疑惑:「你這是幹什麼?」
計夫子把藏在背後的小包裹拿了出來,背在了肩上,得意洋洋道:「怎麼能就你和班青倆人天天又吃又玩?我也要出去玩一趟,看你閒的很,這兩天……你替我在學堂裡教書吧。」
仲聆:「…….我覺得我不是個好人選,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別人吧。」
計夫子不聽不聽就不聽,只有聲音傳了回來:「這本你不喜歡,就看看別的唄,教學進度上的書,你隨意教哈。不用擔心,你們去冬獵前我就回來,哈哈哈哈哈!我也能放假了。」
仲聆是真的沒教過書。
他讀過的書,大體只有兩類。
一類是風花雪月,一類是戰法兵書。
是的,就是這麼極端。
他早些年學了不少風月詩詞,後來跟在房塢身邊時候,學了兵法。
房塢早年自己是個小將軍,就教了他許多兵書,也把仲聆往相同的方向培養。
《鹽鐵論》這個等級的,多少有點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計夫子往村外沖的時候,看到班青,愉快的打了個招呼。
班青問:「你幹嘛去?」
計夫子:「去趟元港城。」
班青這才想起來,昨天聊天時他不慎說漏了嘴,讓這貨知道了蘭善堂裡那位貌美的小池大夫,今年要留在江北過冬。
只是沒想到計夫子今天就坐不住了。
班青得意的說教:「又不是你學堂裡的小毛孩子,你能不能穩重點?」
當然,他不知道計夫子穩不了這裡面,其實也有自己和仲聆的貢獻。
見計夫子一溜煙的跑遠了,班青連忙大聲喊:「那你學堂怎麼辦?」
計夫子遙遙道:「交給你那比女人還賢惠的娘子打理了!」
班青不甘示弱:「我娘子本來就比別的女人賢惠!」
目送計夫子遠去,班青喊完了這句話後,再回想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詭異。
什麼叫比女人還賢惠?
老計說話……也會有語病嗎?
他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被他遺漏下了。
只是老計說跑就跑,要辛苦他的娘子了。
被趕鴨子上架的仲聆,就這樣來到了學堂。
學堂裡的孩子們已經到得七七八八了,仲聆到計夫子平日講學的那張台案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他說的那張寫著教學進度的紙。
計夫子貼心的為他準備了五本書。
仲聆挨個看了看,也就當朝開國皇帝寫的那本書他學過,那些涉及民政民生方面的書,他完全不知道怎麼教。
倒是看不出來,這麼一個小村子裡,計夫子教的都是心憂天下的書。
平常的村子裡若是設有學堂,給這年紀的孩子讀的書,不過是一些啟蒙的認字書。
沒想到這大山村子裡的教學進度,比城裡的官家子弟都要快。
這計夫子的教法,給他的感覺……怕是想要養一群當官的。
仲聆拿著這本書,站到了學堂中計夫子平常站的地方。
孩子們似乎已經知道,他們的計夫子今天來不了,學堂裡稚嫩的童聲此起彼伏,紛紛稱呼他為:「仲夫子。」
仲聆擺了擺手:「別叫我仲夫子。」
他揚了揚手中的書:「咱們今天講北沐朝的始皇帝,是他自己寫的書。」
孩子們動手找書。
「現在咱們在的這個北沐朝,開國皇帝叫沐北熙,他還是很厲害的。就是他接下來的子孫,一代不如一代爭氣。」
仲聆:「有點說遠了。來,你們學到哪了……嗯,翻到第二卷。」
仲聆掃了一眼第二卷的第一篇短文。
「這篇文有點兒長,不用全背,我來給你們高度概括一下。」
「始皇帝的中心思想就是,能動手解決的事兒,就別動嘴,不服?先把人打趴下。」
孩子們齊聲道:「曉得了!」
班青聞訊趕來的時候,仲聆已經在學堂裡有聲有色的講起了書。
這群孩子平常皮的很,卻沒想到仲聆把他們都給收拾住了。
孩子們乖乖坐著,紛紛用相當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仲聆也不是像老計那樣,規規矩矩的站在學堂前面。
他拼了兩張學生桌,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坐著。
而且是岔著腿坐著。
那姿勢比較爺們,班青就沒見他們村裡的女孩子用過這麼奔放的坐姿。
仲聆看到班青,打招呼道:「今天中午是來不及給你做飯了,我跟胖丫說了,你去她那裡吃。記得弄點新鮮的菜回家,晚上我給你做。」
班青應好。
他出去的時候,覺得心裡不對的感覺,越來越說不清楚了。
晚上學堂下課的時候,班青過來接他,看到一群孩子們戀戀不捨的跟仲聆告別。
「美人夫子,明天再見!」
仲聆揮手:「走吧。」
班青立刻轉頭,沖著孩子們道:「叫什麼美人夫子,有沒有點尊卑禮數?」
孩子們活學活用,好奇的問仲聆:「美人夫子,你剛才講的是不是就是這種情況?」
仲聆點頭:「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們還是別想了,你們一起上也打不過他。」
孩子們作鳥獸散,紛紛叫道:「回去練武!」
班青:「……?」
不應該是回去讀書嗎?
又沒到學武的日子,為什麼要這麼勤快的練武?
仲聆走了過來:「來接我的?」
班青一掃心中疑慮,用力點頭:「對呀,辛苦你啦。」
「倒是第一次覺得,教書也挺有意思的。」仲聆若有所思:「不過計夫子去哪了?今早見他走的那麼匆忙。」
班青回答:「我昨天和他提起過,小池大夫今年在江北。」
仲聆彷彿聽到八卦:「難道……?」
班青小聲說:「對,老計是個斷袖。」
仲聆長長的「哦」了一聲,似乎是隨口問了句:「那你呢?」
班青愣了下,竟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正巧胖子路過,打斷了他們這場走向詭異的對話:「大當家的,王嬸找你!」
班青忙道:「我去去就來。」
他到了王嬸那裡,卻不想被王嬸拉進了屋子裡。
王嬸嚴肅的問:「大當家的,你娘子自從到這裡來,快有一個月了吧?」
「是啊。」
王嬸露出責備的表情:「好歹是你娘子,怎麼這樣不關心她的身體呀!」
班青疑惑:「我哪裡不關心他?」
王嬸拿出了一沓乾淨的白布,遞給班青:「拿回去給你娘子用。」
班青翻了翻,不明所以:「這是什麼,枕巾嗎?我們不需要呀。」
王嬸恨鐵不成鋼:「仲聆自從到這裡來,就沒來過月信吧?」
班青聲音震驚的高了整整一個調:「哈?」
王嬸看起來更震驚:「難道是……已經懷上了?」
班青回來的時候,仲聆已經做上了飯。
他正在廚房裡忙著,一抬頭,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班青。
班青現在的樣子和平常不太一樣,仲聆不禁多看了兩眼,問道:「怎麼了?」
班青神情恍惚,仲聆一開口,他竟似嚇了一跳:「沒、沒什麼!」
這反應分明就是有什麼。
仲聆皺著眉:「你手放在背後幹什麼?你拿了什麼東西?」
班青扭扭捏捏的拿了出來。
仲聆看著那些布巾,一開始也是有點懵,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些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仲聆臉都黑了:「你拿這些幹什麼?」
班青耳朵都紅了,聲音小小的:「王嬸說,要給你用……」
仲聆一個控制不住,當場摔了鍋。
作者有話要說:
仲聆:原諒我真沒這個功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