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張窩囊沒命的逃出了很遠,奔波了半宿,累了。
他找了一個無人的山口。
張窩囊覺得安全了,又恢復了些神氣,在背風的山口,指揮著手下為他在地上鋪開柔軟的床鋪。
他身邊的親信守在附近,跟他逃出來的,還有五六十人。
這一切都被跟上來的仲聆看到了。
仲聆對他旁邊的兄弟說:「看來他們是要在這個地方過夜了,你回去和班青回報,我在這裡看著。」
這兄弟不疑有他,遵循著仲聆的安排去了。
只剩下仲聆一個人時,他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他冷靜的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配劍。
張窩囊守在外面的親信,在見到仲聆後,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示警,就就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仲聆如入無人之地,一路砍盡了張窩囊的臨時營地。
張窩囊一睜眼,看到自己面前站著的人,嚇了一大跳,大喊:「來人!來人!」
仲聆沒有阻攔他。
他只是把自己劍上的血,輕輕蹭到了張窩囊的臉上。
沒有任何人過來。
張窩囊看到不遠處親信的屍體,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肥胖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
張窩囊仍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大俠,您要什麼?金銀珠寶?我派人取來拿給您,咱們好好說話。」
仲聆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封信:「我要的是真相。你若是想活命,就好好的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情。」
張窩囊點頭如搗蒜:「是、是,您說。」
這是在仲聆暗殺姓馮的前丞相後,房塢從馮賊書房中搜出的一封密信,後來輾轉的過了江,送到了仲聆的手上。
仲聆將這封信展開,給張窩囊讀了一遍。
他剛開始讀幾句,就看見張窩囊臉色大變,張窩囊顯然是意識到了這封信的內容。
仲聆語氣沒有起伏:「張將軍,解釋一下你和馮賊的書信中,你提到的……房圖將軍是在你手中遇害的事吧。」
張窩囊的冷汗下來了,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棘手。
他不死心的試圖糊弄仲聆,打了個哈哈:「這不都是馮丞相……啊不,馮賊做的嗎?我這點微末道行,怎麼可能拿的下房圖將軍呢?」
仲聆實在是不想花費時間和他扯皮,他動了劍,直接貼著張窩囊的腦袋而過。
張窩囊感覺自己頭髮一涼,嚇得「嗷」的一聲尖叫。
仲聆把他的頭髮斬斷了,清爽的落在地上,露出了禿著的頭皮。
他舉著劍,慢慢的對張窩囊說:「你再想個答案,這個回答我如果再不滿意的話,我會削斷你的一根手指。」
張窩囊發著抖說:「真、真不是我害的房圖逆賊……啊不,是房圖將軍,他被捕前,確實是我設宴請過他。可是,後面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仲聆劍尖移動:「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張窩囊有著求生的本能,他下意識感受到了仲聆的殺心。
在自己手指頭被砍掉前,他吐出了句實話:「我只是奉皇帝旨意,設宴犒賞往皇都趕去的房圖將軍。大家吃完飯喝完酒就散了,後面的事情,都是皇帝直接派人來的,我是真不知道哇。」
「還說不知道嗎?」
仲聆將他的劍,插進了張窩囊的被子。
但是哪裡想到張窩囊被子裡的手,幾乎是未卜先知的正好動了一下,完美錯開了仲聆的劍。
仲聆表情有點詫異:「你這個人運氣真是很好。」
張窩囊被他嚇哭了。
張窩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又擠出幾句話:「我哪有那本事,制得住房圖將軍啊?那可是一騎當千的絕頂高手啊!對上他的人,是皇帝派來的人,似乎是皇帝從江湖上請來的高手。後來……後來我從那宴廳跑出去了,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房圖將軍已受了重傷,一身武力都被封住了,已經無法抵抗……」
仲聆隱約自己摸到了一個關鍵,問:「皇帝請來的人是誰?」
張窩囊哭道:「江湖上人稱『鬼影』,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仲聆拉下罩面的黑巾,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我怎麼覺得,你還是沒說實話呢?那一年,你只是設宴宴請房圖將軍?沒在酒裡、菜裡下點藥?」
張窩囊看清他的臉,先是一怔,之後露出了恐懼:「你是馮丞相府上……那個特別受寵的美人!我的天,馮丞相府上不是走水意外,是你殺了馮丞相!」
「眼力不錯,一面之緣,居然現在還能認出我。」
仲聆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森嚴寒意:「你廢話太多,到現在還在給我耍滑頭,我有點失去耐心了。」
張窩囊已經嚇尿了褲子。
仲聆:「房塢真的死了嗎?」
「那是皇帝派人去做的,我真的不知道!」
仲聆輕輕問:「派過去的,可是這個『鬼影』?」
張窩囊道:「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個鬼影,他只聽從皇帝的直接命令……對,我真的不知道。」
下一刻,張窩囊殺豬一般叫了起來:「啊——我的手,我的手!」
班青跑得飛快。
仲聆的貿然行動,讓班青覺出了不妥。
仲聆為什麼會對張窩囊感興趣?
當他在半路上,遇到被仲聆遣回報信的兄弟時,更加堅信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仲聆這是想幹什麼?
按照這位兄弟的回報,班青又跑了小半個時辰,才找到了地方。
那個山頭很安靜。
班青是腳下踢到了一個人,才知道自己找對了位置。
他將手中火把往下移,看到了一個剛死不久的人。
那人屍體尚有餘溫,喉嚨上一道顯眼的傷口,流了一地血。
班青見過這樣乾脆利落的殺人方式,那是他去年和仲聆成親時,仲聆跳崖後遭遇胡人,在他們身上弄出來過這樣的傷口。
乾脆直接,一招致命。
班青從後脊冒上一股寒氣。
這可是大半夜,鬧鬼的好時候。
他雖然手上舉著火把,但在看到死人後,心中的害怕還是瘋狂的竄了上來。
他手一抖,緊接著抓緊了火把,小心的按照地上屍體的方向,向仲聆靠近。
他先是聽到了張窩囊的聲音。
張窩囊的聲音,抖得幾乎差點讓班青沒聽出來:「大俠,我知道的我都招,可是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呀!那都是皇帝的人在做。」
然後班青聽到了仲聆說話。
仲聆的聲音那麼冷:「你再仔細想想,你知不知道。」
張窩囊一聲慘叫,片刻後,他掙扎著嚎道:「我說我說!當年丁將軍在江北遇害,是皇帝叫我扣下的軍糧!」
「丁將軍和他的嫡系軍隊,不是皇帝昭示天下的那樣,被胡人在江北剿滅的,他是在彈盡糧絕下,不得不與胡人同歸於盡的。」
班青沒有走過去,他舉著火把,悄悄的躲在另一面。
「大俠,這真的不是我的錯,我要是不聽皇帝的話,皇帝第一個就砍了我的腦袋,之後還是會叫別人做一樣的事。謀害丁將軍的罪名,實在不能放在我的頭上啊!」
仲聆冷冷道:「你很無辜?房將軍、丁將軍,一腔忠心為國,在前線浴血廝殺,而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麼?」
「踩著先烈的屍體,鑽營蠅營狗苟之事,躲在安全的地方,吃飽了撐的一樣,去懷疑這些忠君報國的將軍要謀反,害了多少將士的命?」
仲聆的聲音那樣的冷:「現在還來和我說無辜,真是……笑死我了。」
張窩囊崩潰了:「丁將軍是房圖的舊部,你竟和我打量這些事……你,你也是逆賊一夥的!你是什麼人?」
仲明湊到他面前,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輕聲說:「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姓房。」
張窩囊眼睛劇烈的睜大。
仲聆在他耳邊,聲音那麼輕:「我哥說,我長得像我的郡主娘。二十年前你也見過我娘,你覺得呢?」
張窩囊彷彿見了鬼一樣的看著仲聆,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只在喉嚨無意識「啊啊」叫著。
仲聆舉起了劍:「今日,我替房、丁二位將軍報仇。」
夜晚重歸寧靜。
當仲聆提著滴血的劍走出來時,他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班青。
仲聆臉色微微一變。
班青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仲聆語氣平靜:「你聽到了。」
仲聆假作若無其事道:「你來的比我想像的要快,怎麼樣,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班青追問道:「張窩囊死了嗎?」
仲聆眉頭輕輕一皺。
見班青往張窩囊的方向走,仲聆連忙把他攔住:「死透了,你別過去看。」
班青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果然是房塢公子的人。」
仲聆默認了:「在元港城江邊時,是我暴露的太明顯了。」
班青注視仲聆許久,語氣堅定的對他說:「等咱們這邊事情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從班青的神情中,仲聆察覺到不同於以往的意味。
他問:「什麼地方?」
班青慢慢笑了起來:「娘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作者有話要說:
班青:我要帶娘子去鑽小樹林啦,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