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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絕色,深藏不露》第94章
☆、第94章

  房家兄弟從郊外的普陀寺,回了元港城。

  房鄔和仲聆上街,似乎是在抓緊時間,享受他最後作為普通人的時光。

  兩人先到了九福記,房鄔給仲聆買了一大袋子的桃花酥:「當年哥第一次帶你來江北時,咱倆身上錢都分給當時流亡的百姓了,我還記得你那年,就站在這裡,看著九福記裡的點心饞的不行,可惜囊中羞澀,我也只能給你買上那麼一塊。」

  「現在有錢啦。」房鄔黯然感慨,「可是你想吃的,早能自己買了,不用跟我要了。」

  他們走了一會,來到江邊,見到這裡最繁華的酒樓,房鄔又重振精神:「當年還許諾過你,帶你來這裡江邊最高、最漂亮的酒樓吃一頓飯,哥今天給你補上。」

  仲聆沒和他說,其實自己已經帶班青,來吃過好幾次了,他帶著期待的表情,陪著哥哥進去了。

  以後房鄔身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像今天這樣出行,日後可能再也不會發生了。

  仲聆心知肚明,卻沒有明說。他只是格外珍惜這以後就難求得的機會,叫來了酒樓裡最好的酒,和哥哥一起喝。

  飯菜上了一桌,他們兄弟倆動的不多,酒卻叫了一壇又一壇。

  房鄔悶頭喝,卻不讓仲聆陪著喝太多,生怕和他吃的藥沖了,妨礙他養傷。

  他看著外面元港城繁華的萬家燈火,喃喃道:「天下江山要改姓了,這一天,沒想到真的來了。」

  仲聆沒抬眼,幫房鄔滿上酒:「哥,你就不必騙我了,你早就想到了。」

  房鄔笑了:「你這十多年,一直跟在我身邊,別人不知道,你是一定知道我在做什麼的。我呀,是從你小時候,把你找回來以後就常常想,我該怎麼做,才能保證你安全呢?」

  「想了很久,我才明白,想真正的安全,不是教會你武功,教你種種江湖上謀生的手段,咱倆賺第一筆錢的那一天,我就突然醒悟了。」

  「想還咱們房家一個清白,是不能去奢求狗皇帝的,叫他開口認錯,還真不如直接改朝換代來得容易。」

  仲聆玩著手中的筷子,在手中嫻熟的轉著圈玩:「你叫我去殺前丞相馮賊的時候,就已經算準,當時的關侍郎,是最有可能提拔為新丞相的人選了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是真的沒想到,岳父大人上位這麼快,這個還要多謝你在江北聲色並茂演得這一場戲,陰差陽錯的成全了關家。」

  仲聆想了一會兒,才問:「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嫂子的?」

  房鄔直接道:「我知道你這麼問的意思,與她相遇,確實是我提前計劃的。但是我不會負了若韻,她嫁給我,確實是她最好的歸宿,若韻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以後在宮裡,我也會保護她。」

  關若韻家世顯赫,自己條件也好,而且性子太不適合在宮中混,她如果真的嫁進狗皇帝的宮裡,這輩子就完了。

  而如今風水輪流轉,就連她自己的父親關丞相都沒想到,女兒居然會成為新朝皇后,而不是嫁給那個可以當她爹的皇帝,委委屈屈的當一個嬪妃。

  關丞相就這麼一個女兒,從來捧在手心的養著,若是讓她嫁進狗皇帝的皇宮,關丞相為了女兒前程安穩,多半會選擇穩定的做法,怕是不容易被房鄔策反。

  可當關丞相知道,女兒居然跟了反賊頭子私奔,他若是不幫房鄔和女兒,等這事被皇帝查出來,女兒這可是欺君之罪,牽連關家不說,皇帝震怒之下,必然會降罪,倒時候女兒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我在前些日子第一次來江北前,就已經和我的老丈人見過面了,有他和不胖的投誠,簡直是如虎添翼。」

  說到不胖,仲聆難免有些愧疚:「哥,不胖就這麼跟著你反了,除了他大伯的因素在,你可還許他什麼了?」

  房鄔摸索著酒杯杯壁,城沉吟道:「他確實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來以為他肯定會要些東西,至少要一個保證,但他什麼都沒要。似乎真的是一腔為民,問了幾次,都只說他別無所求,只希望把胡人打回山脈另一端,還江北一個太平清靜。」

  仲聆昧著良心道:「不胖心繫百姓,確實是個好人。」

  「若不是他負傷未癒,此次應該由他親自帶兵來到江北,與班青那邊匯合。」

  仲聆聽了,就皺起眉頭:「你讓他獨自領著兵,在皇都?」

  「有岳父幫我看著,不打緊。」

  仲聆想了想,還是說:「關丞相不掌兵權,現在這個關頭,哥,你的安全和穩妥最重要,你還是把步龐換過來吧。你親自坐鎮皇宮,才壓得住皇都那邊見風使舵的世家。」

  房鄔看了他一會:「你信不過不胖,為什麼?」

  仲聆沒好意思說,自己把他給坑狠了,這位將軍怕是到現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但房鄔也沒追問原因,他選擇了相信弟弟:「既然你如此說,那我就傳他過來,我親自回去守著皇都。」

  仲聆鬆了一口氣:「如此甚好,就是不胖的傷勢,會影響他帶兵嗎?」

  房鄔若有所思道:「我走的時候,他還躺著,看上去還不如現在的你……要不這樣吧,我回去下一道指令,不胖這些兵你來帶。」

  仲聆一怔。

  他被哥哥教了好多年兵法,卻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帶兵經驗,此時突然被委以重任,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讓你帶兵去支援丁將軍舊部,不願意嗎?」

  「當然願意的。」仲聆連忙應下,「我知道了,哥。」

  房鄔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無需擔心,你能做好。」

  兩人又喝了幾杯,見此時氣氛好,仲聆就順勢提起:「哥,之前沒和你說,我和丁叔叔的弟子,那個小班青好上了。」

  「我知道。」說到這個,房鄔並不是很高興,「他為人有點太囂張了,你就那麼喜歡他?」

  一聽這評價,仲聆就知道班青和哥哥之間誤會不淺,哭笑不得道:「班青很乖的,就是對上我的事容易較真,他怎敢對你囂張?丁叔叔教出來的弟子,哪個不是對你特別崇拜?」

  「你十年前就見過他了,當時他溺水,到了岸上時,是哥你幫他吐出來水,才能正常呼吸的,你們也算是很有緣分了。」

  房鄔想了一陣子,才把這事從記憶的旮旯裡找了出來:「居然這麼早就認識了?那確實有緣,怪就怪我當年踩他的時候,下腳太輕。」

  仲聆:「……」

  但房鄔也沒提出讓他們分開:「你自己看著辦吧。」

  仲聆驚喜道:「哥,你不反對嗎?」

  房鄔涼涼道:「怎麼不反對?我是在等著你們自己分,才不來做這棒打鴛鴦的角兒,免得幫你們感情更牢固。」

  「我當了惡人,反而讓你倆一致對外,感情更好了,就更不好分了。我就讓你們一路順風順水的,你們之間的問題就暴露出來了,到時候能不能長久,咱們再走著瞧吧。」

  仲聆:「……哥,我堅信你能做個好皇帝,真的。」

  「你這是拐彎抹角的說我心思多呢,別以為我沒聽出來。」房鄔拍了仲聆後腦勺一巴掌,力道不輕:「我不多點心思,帶你東跑西顛這些年,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再說我這些年待你,你拍著良心說,哪裡不用真心?日後等哥當了皇帝,你就是唯一的王爺,再過幾年,我封你做皇太弟,咱倆做一對沒有任何猜忌的兄弟,千百年後,史書上都有咱倆的名字,讓以後的皇帝,都羨慕死咱們兄弟。」

  仲聆笑了:「那你要給班青和步將軍封什麼?」

  「封那小土匪做江北大將軍,不胖呢……封個爵,看看咱們新朝這些掌權的,都是青年才俊。」

  房鄔暢想著未來,突然一轉頭,看著仲聆靜靜聽著的模樣,心裡有點難受:「這些年啊,你吃太多苦了,以後讓哥補償你。」

  仲聆對自己即將要當王爺的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只是點點頭:「沒有哥,我也不是現在的我,哪裡需要補償。」

  房鄔握住了弟弟的肩:「等把這波胡人打退,我就會登基了,國號已經著人想好了,就定了『仲』。怎麼樣?全天下就只准你一個人用『仲』做你的字,其他人為了避諱,都準備改字改名吧。」

  仲聆哭笑不得:「哥,也不用這樣吧?」

  「就是要告訴全天下,我們房家還有個二兒子,姓房名洱,字仲聆。我字伯魏,伯仲叔季,你本是我同胞弟弟,以後會是除我之外,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房鄔沒給他繼續反對的機會,站起身了:「走了,你該回去睡覺了。」

  但是關於仲聆的建議,房鄔還是聽進去了,第二天他就啟程回江對岸,把步龐換了過來。

  步龐帶著自己在皇都剩下的兵,過江來了。

  仲聆領不胖手下的兵,不熟悉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機會和時間,去和不胖的兵磨合。

  這場仗不能因私人感情耽誤,穩妥起見,無論不胖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還是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過江來見仲聆了。

  他兩人見面,客客氣氣的客套,氣氛分外尷尬。

  不胖身著鎧甲,臉色格外嚴肅,見他先低頭叫了聲:「王爺。」

  仲聆停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叫他。

  這次見面,仲聆終於沒再穿女裝,一身挺拔男裝,沒人會錯認他的性別。

  他不施脂粉,也沒有縮骨,氣宇軒昂的往那裡一站,氣度非常的令人心折。

  當著一堆外人的面,兩人客客氣氣的見了禮,似模似樣的關心了彼此的傷勢,在宴席上居然還能有來有往的聊起來。

  其他人都覺得,果然傳聞不假,步龐將軍和王爺關係融洽,一副看上去早就認識的模樣。

  只是不胖全程就沒怎麼抬頭看過仲聆。

  宴席一散,不胖要跑,被仲聆給攔住了。

  他兩人很快就要一處領兵,自然不能心中有顧慮齷齪。仲聆就想趁這個機會,和步龐說開,理清心結。

  等到獨處時,仲聆面對著不胖,看他青一陣紫一陣的臉色,就明白了,原來尷尬的不止他一個。

  仲聆說:「咱們談談。」

  王爺說談談,那就談談吧。

  兩人對坐入席,無人在旁,步龐笑不出來了,半晌才說:「王爺,你坑我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仲聆笑笑:「這說得是哪裡話?都是為了江山社稷,步將軍審時度勢,心有家國,最後才做出了順應天意的選擇。」

  官腔一開,不胖是最能言善道的了,兩人來了一頓情真意切的互吹,喝了幾杯酒,明面私裡,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沒了那份曖昧的心思,兩人本就是談得來的朋友,對於以後新朝新政,兩人倒是也有不少懇切的交流。

  聊到夜深,臨走的時候,仲聆真心實意的對他說了一句:「抱歉。」

  步龐終於直視他了:「唉,也是怪我自己傻。」

  「那今天這事,咱們就算說開了?」

  步龐是個聰明人,無論是從哪方面考慮,他都不可能不接受仲聆態度誠懇的道歉,畢竟面子裡子都給足了,再不識趣就不好了。

  聽到不胖肯定的回答,讓仲聆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早些時候我就一直敬重你為人,不願與你為敵。如今能齊心協力,一處共事,不再彼此防範,實在是讓我心中安慰。」

  步龐品著這句話,也有些感動:「嗯,說開了。王爺救過我的命,這份恩情,我心裡一直沒忘過,既然王爺不在意,那以後還是好兄弟。」

  把仲聆送出去後,不胖也是苦笑:「都是男子,不當兄弟,還能做什麼?只能怪自己當時被迷了眼吧。」

  幾日後,步龐率領先行軍出發,仲聆負責壓送糧草補給,等著自己遵循醫囑,躺滿半月後,於凌時率著大軍出發。

  這十幾天中,班青已與胡人交過三次手,三次全勝,且他們傷亡極少,給胡人卻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以往戰無不勝胡人遭遇連敗,不再輕舉妄動,他們仗著精兵作戰能力強,一向擅長以少打多。

  這次卻要等著後繼軍隊到齊了,再來一次全軍壓境,顯然是要求穩妥,不敢低估這不知名的敵人。

  胡人收到的消息,仍然停留在北沐內戰,皇帝自顧不暇的程度上。他們還以為能打仗的兵,都在江另一邊,江北門戶大開,正是去掠奪的好時機。

  卻沒想到憑空殺出了一隊說不出來路的精兵,特別不好對付。吃了幾次虧後,終於學乖了。

  而這個時候,不胖的軍隊也偷偷到了,悄無聲息的頂在了前面。

  而班青則仗著地利之便,率著熟悉山脈地形的兄弟們,隨時能繞到胡人後方,與前面的步龐形成合擊。

  他們準備就緒,等了好多天,胡人卻似乎是被他們打怕了,兵到齊前,都不敢打過來了。

  這一耽誤,仲聆就率領著最後一支增援,押著糧草到了。

  班青收到消息,早早的就等著了,遠遠就看到仲聆恢復如初,高興的不得了。

  這是仲聆第一次身穿輕甲,配著長槍出現在人前,那模樣非常的帥氣,讓班青越看越心熱。

  步龐聽到仲聆來了,也趕回來見面。

  兩人共事多天,班青因為娘子不在身邊,繃住了裝的有模有樣,愣是沒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

  步龐知道丁將軍當年在這邊的安排後,心中也是既敬且佩,班青又是丁將軍的傳人,不胖也對他評價不錯。

  可是不旁這一進兵營,就看到這些天靠譜的班青,形象在他面前層層崩塌。

  班青像一隻歡樂的小狗,搖著尾巴撲進了仲聆的懷裡,仲聆居然把他接了個滿懷,還在空中蕩了一圈。

  步龐有點疑惑,這兩人感情真好,當真是一對好兄弟。

  然後馬上他就發現,這兩人感情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有點過。

  仲聆別有深意的說:「特地挑了兩隻小乳豬給你帶過來,就在這邊烤了,給你做加餐。」

  班青眼睛都亮了,一踮腳,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在仲聆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步龐:「……!?」

  計夫子不知什麼時候出來,拍了拍不胖的肩:「是不是不習慣?哎,看多了就好了,我們石楠村的人,早就習慣這倆狗膩歪了。」

  步龐艱難道:「他、他倆的關係是……?」

  「倆斷袖,你不用理他們。」

  計夫子說完就走了,留下原地石化的步龐。

  他震驚的琢磨了半天,心中非常後悔。

  早知道房鄔這麼變通,那他肯定會重新提個別的要求啊!

  只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步龐在彎與不彎的邊緣試探了那麼一下,就發現自己又來晚了,不禁十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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