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將軍, 有一封從烏拉星緊急派發回來的信息。」
副官推門進入秦濯的辦公室,身著軍裝的男人正伏案在桌子後面, 桌上是堆積如山的文件——前段時間少將重傷失蹤, 軍部等待他批閱的文件雖然被轉給了各位同等級別的將軍們負責,可如今他既然回來了, 還是挑些緊要的拿來給他看看為好。
「烏拉星?」秦濯一挑眉, 把手裡一份有關軍用局域星網特權的申請書放到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 「那地方能有什麼緊急信息?」
「呃……」副官猶豫了一下, 「我想您還是看看為好。」
「行,放那兒吧。」秦濯隨手指向一旁的文件堆, 「看完這幾份之後我會留意的。」
「是!」
副官雙腿一併,敬禮後正要離開,卻在出門的時候又被長官叫住了。
「這裡有幾分文件,需要幾位上將在紙質版上籤名, 」秦濯把一疊紙遞給他,無奈地笑了笑,「看我都忙暈了,你拿到外頭叫他們分發出去。」
「是!」
「嗯……剛才那份烏拉星的信息是關於什麼的?」
「關於您的……前夫, 少將, 」副官咳了一聲,儘量目不斜視, 「那邊的人說他在烏拉星失蹤了, 我感覺他們在試探咱們這邊的態度, 您看……?」
「前……」秦濯一愣,眉頭皺了起來,「謝溪巖?」
「是的長官,」副官乾脆又上前來把那份文件給他攤開,「那邊能夠確認他的基因身份,人是在昨天晚上的時候不見的,報案人是一名嘉蘭學院機甲系一年級的學生——您知道,這種組合當地政府也不敢怠慢,只不過現在烏拉星那邊正在鬧風暴,信號被完全封鎖了,這份信息是他們派人人工送出來的,所以時效性要弱一點。」
秦濯點點頭,在那文件上簡單地翻了兩下,露出了頭疼的神色。
「這個謝溪巖——他怎麼會跑到那種偏遠的地方去的?」
「……」
「謝家那邊通知了嗎?」
「呃……」
秦濯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屈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怎麼了,你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少將,」副官猶豫了一下,「上次您在記者招待會上說的那些話——咱們這兒已經很久沒跟謝家主動聯繫過了,他們最近也被打壓得挺慘,所以這件事情,我就並沒有跟他們提起。」
「什麼?這可是他們家……」
副官小心翼翼道:「畢竟您也知道的,謝溪巖根本就是冒名頂替,他跟謝家沒什麼關係。」
辦公室中的空氣沉默了一會兒,秦濯嘆了口氣,擺擺手道:「行,我知道了,你準備一下,代替我去一趟賽諾星。」
「好的。」
「我讓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長官,」副官露出愧疚的神色,「您最近剛回來,咱們這兒還要應付末日軍團那檔子事兒,部裡人手本來就不太充足,所以查得慢了些,但我們在全星系聯網監控中都搜索過了,並沒有出現您提供的照片上的那個人。」
「……繼續找吧。」
「是。」
副官敬了個禮,腳步飛快地退出了辦公室。
他們完成少將交給的任務還從沒這麼沒頭緒過,偏偏不管是從個人還是從下屬的角度上來說,這也是他們情報處目前最想要加緊完成的工作。
那位大師他……看起來和少將的關係很不錯呢,說不定少將的傷就是被他治好的——他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辦公室裡,秦濯雙手指尖交叉,點在下巴上,無端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他又從懷裡摸出那塊溫潤瑩白的石頭,輕輕地放在面前的文件堆上,石頭散髮出的淡淡白光顯得非常溫和,在周圍的紙頁上照亮了一小片,光暈微微撥動著,秦濯看著它,就好像看到謝漾元在那裡衝著自己微笑一樣。
天知道他有多想撇下手頭的一切事物,親自跑到所有可能的地方去尋找謝漾元的蹤跡——可他還沒完全失去理智,情報偵察方面的工作並不是他的特長,做起來未必會比情報辦公室的人效率快多少,反而不如像現在這樣坐鎮中央指揮,也好及時收到各種情報。
但這兒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真的很難想像從前的自己是為什麼才能日復一日地忍受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壓抑著自身的欲望,做一個從各方面來說都無可挑剔的年輕少將。
但是……他想要保護謝漾元,想要在他們的關係中不總是作為被保護的那個,就無疑需要保留有現在的社會地位,他希望能給謝漾元撐起一片不被打擾的淨土,讓他能在自己的地盤上隨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俗務纏身,而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年輕的將軍無奈地按了按額角,嘆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拿起了桌上有關於「前夫」的那份文件。
真是要命,這樁玩笑一樣的婚事從前給他添的亂好像還不夠多似的,到現在這樣的關頭還要跳出來給他添麻煩,偏偏他還不能真的置之不理——謝家的態度是一回事,這個冒名頂替者的真實身份又是一回事,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法定意義上的前任伴侶,遇到這樣的大事,他們這裡毫無反應的話,一定會被人大為詬病。
別看現在大多數網民在這樁離婚事件中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這世界上就沒有比他們更容易轉換方向的存在,而且人們的心理慣於同情弱者,不要說他們曾經有過婚姻關係,就算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失蹤報告都送到了軍部辦公室的案頭上,他們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秦濯一邊飛快瀏覽著那篇語焉不詳的報告,一邊用手指無意識地摸索著手中的石頭,魂石卻忽然微微發熱,他愣了一下,發現石頭上的光芒開始起伏不定起來。
「……阿元?阿元!」
男人瞬間激動起來,連忙將那石頭捧到面前:「阿元是你嗎?是不是你在想辦法聯繫我……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阿元?」
石頭卻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執拗地靜靜閃爍著,秦濯翻來覆去地查看了片刻,忽然發現好像在靠近那份文件的時候,石頭上吞吐的光芒就會不明顯地加強一些,照亮紙張上不同的地方。
他心中一動,試探性地把魂石直接放在了文件上,果不其然,石頭上的光芒頓時又漲大一圈,可卻不是普通的發光體放在那裡時周圍圍繞的圓形光圈,光亮是呈橢圓形,帶有明顯的指向性,指向文件上的幾行字。
秦濯定睛看去,急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在烏拉星?是這個意思嗎阿元?」
可石頭並不會回答他,秦濯將石頭又握回了手裡,手掌握成拳頭,抵在下巴上思索片刻,劈手拿起了內線通訊。
「長官?」
「烏拉星那件事,我親自去解決,你告訴下面的人不要聲張,咱們直接駕駛機甲趕過去,明白嗎?」
對面沉默了片刻,才勉強例行公事地回答道:「是,長官。」
蓬勃的好奇心都要順著電話線傳到這邊來了。
不過秦濯這時候可沒心思給下屬多解釋,他激動地原地轉了兩圈,不禁把石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阿元……你可不能騙我,你一定要在那裡等著,我這就去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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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人販子基地裡跟小鬼們聊天的謝漾元彷彿也感受到了什麼,他閉目掐算片刻,嘴角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來。
「大哥哥,怎麼啦?」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好奇地盤腿坐在他面前——這些小鬼們正圍著他坐成一圈,謝漾元身上逸散出的天地靈氣對他們有很大的好處,這才不一會兒功夫,許多孩子身體眼見著就凝實了一圈,看起來不再是原來風一吹就要散掉的樣子了。
謝漾元笑著搖搖頭:「沒什麼,瑤瑤別分心,閉上眼睛,聽話。」
他正在給這些小孩子們念往生咒——雖然他並非出自佛門,但萬法相通,且他一身功德之力純淨濃厚,做起這樣的法事來,甚至比一些專門修佛的大師還要來得順手。
整個犯罪集團的情況他已經通過這些可憐的小孩子們摸得差不多了,現在當然是要想辦法,送他們這些在原地逗留多年不散的冤魂們去投胎——其實小孩子們畢竟心思單純,未必有多濃厚的怨念,非要逗留在神往之弟多年不能離去,但這地方陰氣太重有傷天和,往生之門都時常不能正常開啟,可憐這些孩子們生前被惡人折磨,死後竟然還要因為那些人的惡行而繼續受罪,實在是……
秦濯就要來了,到時候他們聯手讓這裡灰飛煙滅,也算是對這些孩子們有個交代。
這時候的謝漾元還沒心思想起他和秦濯之間的姻緣線的事,畢竟事分輕重緩急,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就還是留到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再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