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整整一周,托馬斯一直在等安寧同自己說軍部的事,然而安寧隻字未提。
星期五晚上回到家,托馬斯左等右等,安寧對工作的事閉口不提,他終究憋不住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安寧面色平靜道:「還不錯。」
「忙嗎?」
「還好。」
「……」
「你在學校怎麼樣?」
「還好。」
「那就好。」
一段簡單的對話,彷彿沒話找話。
托馬斯心裡有事,就連情事時都在心不在焉。
「砰」的一聲響後,緊跟而來的是安寧不同尋常的叫聲。
托馬斯猛然回神,停下一切動作,擔心地問道:「怎麼樣了?我弄疼你了?」
安寧眼眸上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襯得神色迷離:「你太用力了。」
「對不起。」托馬斯手忙腳亂地撐起身體,想要將自己從安寧體內抽出來。
安寧抱住他,下身下意識地收緊,不讓他離開:「是頭疼。」
托馬斯慢半拍地想起在安寧叫之前還有一道響聲,他看看床板,再想想安寧的話……
瞬間,托馬斯的臉燒了起來。
他摸了摸安寧的頭頂:「還疼嗎?」
「不疼。」
「哦。」
托馬斯小聲回應,手仍舊沒有抽回,放在安寧頭上,一下一下地撫摸、順毛,眼睛裡充滿了愛憐和懊惱。
最後乾脆趴在安寧身上,腦袋動來動去,在安寧的脖頸處蹭動,活似一條受了多大委屈正在朝主人撒嬌的大型犬。
這幅蔫頭耷腦的狀態一看就不對勁,空氣中的草莓味都不甜了。
安寧也摸了摸他的頭髮。
參軍時托馬斯的頭髮被剃得很短,現在長出來一丟丟,依然不長,微微刺手,又弄得人掌心癢兮兮的。
「遇上麻煩事了?」
埋在自己脖頸處的腦袋搖了搖。
「學業太重?」
毛絨絨的腦袋繼續搖擺,從脖頸處傳出甕聲甕氣的回應:「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
「……」
安寧沒轍:「你不說我猜不到。」
「……」
「……」
托馬斯不說話,安寧也不說,兩人相顧無言,維持著這種姿勢。
本來正在進行戀人最快樂的活動,現在被迫中止。
太尷尬了。
托馬斯自我反省,確實是他矯情了,安寧素來我行我素,他何必要求安寧按照自己的思維來辦事呢?
可他是安寧的Alpha啊。
托馬斯越想越氣,不氣安寧,氣自己。他覺得是他在無理取鬧,想要什麼直接跟安寧說就好了。
安寧喜歡打直球,他就打直球。
安寧不喜歡,大可以拋回來嘛!
反正他臉皮厚,心又大,才不會輕易被這種事打倒。
托馬斯出聲:「我……」
才出口一個字,大腦因為思考冷靜下來,連同身體的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跟著更尷尬的場景出現了。
疲軟的器官隨著安寧收縮,被迫排除體外。
「……」
太丟臉了。
托馬斯好不容易鼓氣的勇氣,被這麼一齣戲熄滅,他復又趴回安寧的肩膀,悶悶道:「我那裡沒問題。」
「我知道。」
「這只是一個意外。」
他不解釋還好,解釋得多了,安寧也察覺到一絲好笑。
托馬斯氣呼呼道:「你笑話我。」
安寧:「對不起。」
「……」
「好了,到底遇上什麼困難了?」
「我沒有。」
安寧不解道:「嗯?」
托馬斯慢慢抬起頭,注視著安寧:「是你遇到了困難。」
安寧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愈加困惑,直到聽托馬斯提起軍部最近頻繁的人事變動,才明白他在替自己擔心。
「放心,沒事的,我能解決。」安寧信誓旦旦,「動得了我的人還沒出生。」
「不是這個問題。」
安寧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托馬斯問道:「為什麼遇上麻煩,你不告訴我呢?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辦法幫你解決?」
安寧凝視著他。
托馬斯又說:「我知道我不聰明,但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就算你就是諸葛亮,不需要我幫忙。可是我是你的Alpha啊,我可以做你的樹洞,聽你倒苦水。」
托馬斯想不通,似乎是在問自己,似乎又是在問安寧:「我是你的Alpha啊,這是我的義務,你怎麼能剝奪我的義務呢?」
安寧知道的Alpha們,大多嫌棄自己履行的義務太多,只有他的Alpha嫌棄自己履行的義務太少。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單純又傻氣的人?
「不是你想的這樣。」安寧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進修課業重,我不想讓你分心。」
托馬斯脫口而出:「我心裡都是你!上學才是把全部屬於你的心,分出去一部分。」
這都是哪門子的歪理邪說。
安寧哭笑不得。
「你別不信啊。」托馬斯抓緊安寧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有力的心跳聲從掌心傳遞過來,托馬斯握著安寧的手,讓他攥成拳頭:「喏,心給你了,以後我做別的事情,先跟你打申請,求你把心分給我一點。」
兩人都沒穿衣服,炙熱的身體貼在一起,安寧基礎體溫不高,現在卻被托馬斯熱燙的體溫牢牢得覆著。
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
在安寧的記憶中,這是托馬斯第一次明確地表現出自己身為一個Alpha,希望安寧需要他的決心。
他的Alpha正在變強大。
他的Alpha不再滿足於生活上的照顧。
他的Alpha做老師時是一名優秀的園丁。
他的Alpha以出乎他的意料方式成為一名軍人,同樣也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成長起來。
他的Alpha究竟能夠帶給他多少出乎意料呢?
安寧不知道,但手裡攥著托馬斯的真心的他,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內心一陣湧動,安寧抓住托馬斯的手,以同樣的方式放在自己胸口,攥緊:「拿好了。」
「……」托馬斯驚喜若狂,「遵命,沃爾頓將軍!」
托馬斯想要關心他,安寧便讓他關心:「軍部人事變動常有,只不過最近變化太頻繁才會被注意到。」
托馬斯不解道:「為什麼會這樣?」
「兩院最近不太平,矛盾激化嚴重。」安寧點到即止,「權力鬥爭幾百年來從不停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事情哪有安寧說得那樣簡單,但托馬斯區區一個軍校進修生,心有餘而力不足,短暫的一年進修期忽然變得漫長起來。
他親了親安寧的額頭,安慰道:「等我畢業了就去軍部幫你,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跳出來教訓他們。」
「怎麼教訓?用拳頭嗎?」
能欺負安寧的人,軍銜可想而知,把人家給揍了,托馬斯最輕也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托馬斯被他問住,支稜著腦袋想對策。
怎麼能這麼天真可愛啊。
安寧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托馬斯看在眼裡,不爽地扁了扁嘴:「你笑話我。」
「你確定這種時候要想對策?」
不想對策能怎麼辦?
托馬斯剛經歷了人生中最窘迫的一段時光,他感覺自己要有心理陰影了:「當務之急……」
話未說完,鼻端傳來一陣玫瑰香。
香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來越濃郁,清冷的氣音在他耳邊響起:「我發情了。」
「!!!」
安寧銜著托馬斯耳朵:「我才是你的當務之急。」
這句話如同一道魔咒,讓小火車一秒啟動,朝著城市最邊緣的地帶超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