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別說新兵們了，就連班長也沒想過一夜之間會有兩次集合。他參軍這麼些年，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第一次遲到，這次沒遲到的人，絕對是萬幸。相對的，第二次遲到的，這會兒都快哭了，尤其是第一次沒遲到，第二次遲到的，就差當面表演起捶胸頓足來。

　　厲嘯繃著一張臉，站在遲到者們面前：「你們的腦子裡都是漿糊嗎？這才幾個小時，就把我的話忘光了？」

　　對面的人一個個苦著臉，不敢說話，不敢動。

　　「記不住沒關係，我說過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會讓你們一輩子都不敢遲到。」嚴厲的五官放鬆下來，厲嘯忽然露出一個玩味的笑。

　　托馬斯認識厲嘯不到半天，僅有的足夠銘記一輩子的接觸讓他下意識地覺得將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厲嘯語調突轉，輕快道：「遲到的，每人圍操場跑十圈。」

　　新兵們：「……」

　　托馬斯替自己捏了把汗，一百個俯臥撐讓他維持原地站立都艱難。剛才在宿舍，他差一點就產生了遲到就遲到了吧的想法。還好，也是這一百個俯臥撐，讓他只敢想一想。

　　他無法想像，若不是他像條死狗一樣爬起來了，這會兒該以什麼面孔面對這十圈。

　　厲嘯大喝道：「傻愣著幹什麼？等我找繩子來牽著你們跑啊！」

　　這嘴巴，太能損人了。

　　遲到者中，有人喊了聲「報告」。

　　厲嘯看向他：「說。」

　　「遲到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處罰。但現在是科技時代，我們完全可以依靠戰艦和各種先進的武器裝備，為什麼要進行這些過時的處罰方式？」

　　厲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提問，對眾多遲到者們挑了一下眉：「有跟他有同樣疑惑的嗎？」接著，又轉向沒有遲到的人群，「你們呢。」

　　伊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誰也不敢貿然出頭。

　　「怎麼慫成這樣。」厲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嘖嘖道，「認同他想法的舉個手，我誰也不處罰。」

　　厲嘯嚴厲歸嚴厲，但看上去，不像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人群之中，陸陸續續有人舉起手，托馬斯也很好奇，跟著一起舉手。

　　伊森餘光掃到他，心道一句「天真」，就憑那一百零一個俯臥撐，他才不信厲嘯那張破嘴。

　　「還有沒有人了？」

　　大部分人都舉起手了，厲嘯又問了一遍，視線特地在伊森身上逡巡一圈，表情十分值得回味。

　　伊森不無所動，睜大眼睛看著他。

　　當厲嘯確定不會有人再舉手，這才嗤笑道：「戰艦作戰，就不用著陸嗎？作為一個軍人，體能夠硬是最基本的素養。機器有壞的一天，子彈有用完的時候。你們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們被敵軍抓住，武器全部沒收該怎麼辦？等死嗎？」

　　眾人默不吭聲。

　　「體能訓練永遠不會過時，新兵營這三個月，就是訓練你們的體能。戰艦和武器裝備不是你們這群菜鳥有資格碰的！覺得部隊跟你們想像中不一樣的，現在就給老子滾。」

　　滾是沒人敢滾的，逃兵是一件令所有人不恥的事情。

　　「沒問題了？那還不快跑。」厲嘯伸長脖子吼起來，讓沒遲到的回去，遲到的跑完才可以。

　　同先前一樣，教官們跟著解散，所有跑步者全憑自覺。

　　回宿舍的路上，托馬斯問伊森：「剛才的問題，你不好奇嗎？」

　　伊森說：「好奇啊。」

　　「那你為什麼不舉手？」

　　伊森好笑地反問：「教官那德行，你敢信？」

　　「軍人是很守信的，他們向來說一不二。」托馬斯想起安寧，他就是那樣的人，乾脆，果敢，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天真的小火車啊。」伊森不認同地搖了搖頭，「等著吧，他肯定有的是方法整我們。」

　　托馬斯驚疑不定：「不會吧？」

　　為了這事，第二天起床吃過早飯後，他特地給安寧發去了通訊請求。

　　日思夜想地想驀然出現，托馬斯好像穿過屏幕撲過去。

　　安寧在軍部的辦公室裡正襟危坐，才過去一天，托馬斯覺得，好像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似的。

　　他捧著通訊器，湊得近極了。明知隔著屏幕什麼都聞不到，還是不死心地動了動鼻子，不出意外地沒有聞到令人想念的玫瑰味信息素，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盯著屏幕裡的人看，兩眼像是不乾膠一樣黏在安寧身上。

　　「安寧，」托馬斯叫出呢喃道，「我好想你。」

　　安寧頓了頓：「晚上訓練完，我讓莫林接你過來。」

　　預料之外的答案讓托馬斯大吃一驚，條件反射地想起不久之前看過的一個段子。

　　一位職場Omega對他的霸總Alpha說：「好累啊，不想上班。」

　　霸總Alpha立馬說：「好啊，你辭職，我養你。」

　　然而，那位Omega只是想抱怨一下，並非真的想辭職。

　　這個段子一度成為虐狗神段。

　　托馬斯也只想求個安慰，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切身體會一回。

　　不過，對方不是霸總Alpha，而是……冷酷將軍？

　　托馬斯被自己的想法雷個半死，心裡隱隱希望安寧的答案是「我也想你」就好了。

　　可安寧，絕對不是會說小情侶之間膩膩歪歪話的人。

　　托馬斯搖了搖頭：「會露餡的。」

　　「不以我的名義，偶爾一次不要緊。」

　　托馬斯當然想去，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瘋狂地點頭答應。可是，特權使用的次數有限，不能浪費。

　　在他沒有雄起之前，沒臉讓人知道他是安寧的Alpha，他也不想安寧一個人熬過發情期。

　　既然如此，那就把見面的機會留給特殊時期吧。

　　而且……

　　托馬斯無精打采地說：「今晚要學內務條例。」

　　「是這樣的。剛進部隊會很忙，除了體能訓練，還要學習軍事知識、內務和思想條例。」安寧見他精神不濟，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關心道，「不適應部隊生活？」

　　「沒有。」托馬斯搖搖頭，把昨天厲嘯半夜集合兩次的事說出來，至於那一百個俯臥撐，他著實沒好意思提。

　　安寧聽他說完後說：「厲少尉風評不錯，有能力，有手段。」

　　托馬斯嘆了口氣：「伊森，誰我隔壁床的戰友，說他可會整人了。」

　　「這要看你怎麼理解。」

　　托馬斯不解地「嗯？」了一聲。

　　「可以把他看成整人，也可以看成是多種多樣的訓練方式，不論途徑是什麼，終究是為了訓練你們的體魄。」

　　托馬斯點了點頭，哭喪著臉說：「我看不止吧，還有我們的精神力。」

　　苦巴巴的模樣，活似慘遭訓練的喪氣大狗，安寧自己都沒有察覺地勾了一下唇角。

　　「多種多樣的訓練，可以避免枯燥，提高訓練興趣。」

　　「也是，永遠都是跑十圈操場，好無聊啊。」昨晚逃過一劫，但五公里作為新兵的考核科目，托馬斯知道，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訓練，「你跑步的時候會想什麼？」

　　提出問題後，托馬斯又開始不切實際地幻想。

　　即便已經身居高位，日常的體能訓練，安寧從不曾落下，他脫口而出：「工作。」

　　不愧是心繫帝國安危的將軍，托馬斯乾巴巴地吐出一個「哦」字，心想，我就知道，沒我什麼事。

　　「還有你。」

　　什麼！！！

　　托馬斯雙目圓瞪，震驚地問：「我沒聽錯吧？」

　　「托馬斯，我也想你。」

　　通話剛開始的問題，安寧鄭重其事地回答他一遍，托馬斯內心劈哩啪啦地放起煙花，整個人炸成一團。

　　「安寧安寧安寧！」托馬斯興奮地三連叫，「我現在渾身是勁，一口氣跑五公里不是夢！」

　　安寧微微一笑：「加油。」

　　「小火車~」

　　伊森的聲音從不遠處飄過來，托馬斯跟安寧說了聲有人來了，匆忙掛斷通話。

　　托馬斯把通訊器塞進口袋裡。

　　這點小動作根本逃不過伊森的眼：「跟你的小乖乖視頻呢？」

　　小乖乖？

　　安寧？

　　帝國的將軍最乖的時候就是在床上，托馬斯想起他可人的玫瑰味Omega，臉騰得一下紅透了：「嗯。」

　　伊森扶著額控訴道：「又餵我狗糧！」

　　托馬斯：？？？

　　天可憐見，他就說了一個字！

　　「找我什麼事？」

　　「班長叫大家集合，說厲嘯帶我們見世面去。」

　　托馬斯懵逼道：「什麼世面？」

　　「我怎麼知道。」伊森哼哼兩聲，「肯定沒好事。」

　　一刻鐘後，全部新兵在指定地點集合。

　　這次的集合地點是室內，空間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場館裡異常空曠，到處白花花一片，唯一特別的就是兩片巨大的密閉玻璃窗位於場館高處的兩端，看樣子應該是兩片單獨的區域。

　　托馬斯一下冒出三個問題，這是哪兒？我們在這裡做什麼？教官呢？

　　「hello菜鳥們。」厲嘯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托馬斯抬起頭來，在一邊的玻璃窗前看到了厲嘯。

　　只見他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空曠的場館突然下起了小雪。

　　他又打了個響指，地面拔地而起，出現一座座連綿的雪山。

　　場館內的氣溫直線下降，厲嘯說：「歡迎來到全息模擬訓練場，今日訓練科目，五公里跑。」

　　等到全部雪山場景顯現出來，訓練場裡的氣溫已經低到零下，眾人收到指令，紛紛跑起來，要不然就要凍死了。

　　「風景美不美？」厲嘯惡魔般的聲音盤旋在雪山上空。

　　眾人：「……」

　　「你們都是啞巴嗎？」

　　「美。」

　　「大聲點！」

　　「美！」

　　跟著，厲嘯又打了個一個響指，黃色的沙漠如同一張捲起來的毛毯突然被人攤開，從左至右漸漸取代雪山。

　　前後不過五分鐘，訓練場已經從零下的雪山變成了能把人曬掉一層皮的沙漠。

　　明艷的太陽高高懸掛在上空，炙熱的氣溫烤著跑步中的每一個新兵。

　　厲嘯的聲音再次響起：「鑒於你們昨天的不滿，我特地將科技與過時的訓練結合起來，帶你們一邊訓練，一邊領略四季的美景。」

　　「……」

　　「我對你們好不好！」

　　新兵們違心喊道：「好！」

　　「昨天舉手的人，現在再舉一次手。」

　　聽到這句話，托馬斯心裡咯登一下。

　　伊森看熱鬧不嫌事大，汗水順著臉頰流進嘴裡，糊了他一嘴鹹味：「來了來了！」

　　「恭喜你們，多跑三圈，加深感受高科技。」

　　托馬斯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這哪裡提高訓練興趣啊！？要人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