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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什麽都有》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夕陽萬里,遠處車門啪的一聲。

  沈晝葉:「……」

  沈晝葉抬起頭, 向那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 金紅夕陽裹挾在陳嘯之的身上, 他穿著相當正式, 剪裁合體的細條紋襯衫配西裝褲, 顯得肩寬腰窄,不知是打算去做什麽, 但是他站在光中, 整個人都像在燃燒一般。

  他將車門一鎖, 迎著夕陽, 朝沈晝葉的方向匆匆奔來。

  哎呀, 還挺帥的,沈小師姐眼睛一眯, 心想:騷東西。

  「剛剛有點事兒, 」陳嘯之抹了下唇角的傷口,簡短地解釋道:「去了你奶奶家一趟,等了多久?」

  沈晝葉眯起眼睛審視他:「你去我奶奶家幹嘛?」

  陳嘯之問:「今天你奶奶不是叫咱們一起過去吃飯嗎?」

  沈晝葉談話談忘了這件事, 陳嘯之一提才終於想了起來, 當即一楞:「噢。」

  陳嘯之熟稔地接過沈晝葉手裡的、裝滿零食的大盒子,示意她起來上車,又道:「我開車和老太太一起去買的菜,然後給她打了會兒下手, 來晚了點兒。」

  接著陳嘯之體貼地給沈晝葉開了車門,姑娘家朝裡坐去。那一瞬間光落在她水澤的眼梢。

  「……」

  陳嘯之心疼地問:「你怎麽像哭過?」

  沈晝葉眼角含水, 看了他一眼,說:「我和老師聊天倒苦水倒哭了。」

  然後沈晝葉又很凶地道:「你穿這麽騷是打算出去勾引誰?」

  接著沈晝葉砰地將車門一關,將陳嘯之隔絕在外。

  陳嘯之在外頭完全不知自己和穿得騷有什麽關係,更不知道自己打算勾引誰,真要說的話勾引沈晝葉這個鐵憨憨還差不多——可他却又覺得發脾氣的鐵憨憨十分可愛,既想把她抱在懷裡蹭蹭小臉兒,又想吻她。

  夕陽落在他們身上,陳嘯之將抱著的盒子放在車後座,將盒子蓋兒一掀,見裡頭都是一堆點心,問道:「怎麽吃的這麽多?哪來的?」

  沈晝葉滿腦子都是陳嘯之的insta:三十七個女的,這還隻數到2014年三月呢——她努力按捺著想把騷東西鯊了的心,悍然懟他:「又不是你給我買的,你管這麽多幹什麽?「

  陳嘯之濃黑的眉毛立即一挑:「我不能管?」

  姓沈的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把這個杠抬回來,都楞住了,腦袋上緩慢地冒出個問號。

  陳嘯之眼睛一眯:「我餓著你過?」

  沈晝葉一楞:「這和餓著我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管我,這些沈大成是周老師送我……」

  陳嘯之:「我他媽就知道,沈晝葉你絕了。」

  沈晝葉:「……?」

  「你辦公室師弟師妹一直和我講,」陳嘯之道:「說你沈晝葉是辦公室零食殺手,嘴裡閒不住,他們喂你喂了可多了,你還容易餓,他們都在辦公室囤零食以備不時之需。」

  沈晝葉一急:「我沒……」

  「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陳嘯之擰了下車鑰匙,嫌弃地說:「現在我信了。」

  沈小師姐呆呆的:「……你什麽意思,可是這和師弟師妹有……」

  「你連周院士的都能搶。」陳嘯之說。

  沈晝葉:「……」

  這是給的!

  沈晝葉想掐死陳嘯之——但是有口難辯。

  陳嘯之道:「別仗著你可愛就蹭這個吃蹭那個吃,不知道你這個零食殺手的名頭怎麽混出來的,以後想吃什麽跟我說,知道沒有?」

  沈晝葉:「我哪裡曉……「

  然後他不等沈晝葉說完,就很壞地用力一掐女孩子的臉蛋兒,脾氣很壞地重複道:「——知道沒有?」

  沈晝葉都被掐懵了:「我沒……」

  「你沒有什麽你沒有,沈晝葉你抱了多大一個盒子出來你沒數嗎?」

  陳嘯之懟回去,極其不爽道:

  「不許搶你老師的零食。要什麽給你男人說,你男人給你買。」

  沈晝葉:「……」

  沈晝葉忽然想起小晝葉吃他的喝他的無賴樣子,可是陳嘯之也真是幼稚。

  然後陳嘯之看著小青梅,眉頭緊緊地皺著,仿佛想說什麽話——夕陽落在他的成熟剛硬的側面上,陳嘯之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成年人了。

  這位成年人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

  他還真能忍,怪不得能緘默二十年,期間一個字都不說。

  沈晝葉心裡有個溫溫柔柔的小聲音說。

  「你知道你昨晚和我說了什麽嗎?」沈晝葉在如火夕陽中問他。

  汽車發動機嗡鳴起來,陳嘯之迎著夕陽,不太爽利、甚至很凶地說:「我吹了多少瓶酒你忘了嗎?我哪能記得這個,無怪乎是滿嘴跑火車唄。」

  沈晝葉眨眨眼睛,又問:「忘了?」

  陳嘯之開著車,聲音冷酷至極:「忘了。」

  沈晝葉別開臉,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來,她看著遠去的熟悉景色——她小時候、甚至長大了之後,都在這裡度過。

  這裡的一草一木。兒時記憶的荒野。兩個孩子在歲月悠長、荒草叢生的年月之中跑過的小路。遼闊如幻境、充滿奇迹的、雕梁畫棟的古舊城邦。

  陳嘯之那厢靜默許久,忽而尷尬地開口問道:「所以……我到底說了什麽?」

  沈晝葉笑著將腦袋抵在窗戶玻璃上:

  「你猜呀。」

  然後她在柔暖的陽光裡,合上了眼睛-

  ……

  沈晝葉到家後才發現,那頓飯是奶奶和陳嘯之一同準備的。

  ——也難怪陳嘯之來得那樣晚。

  桌上沈奶奶的書也被清理乾淨了:在沈晝葉和老師談心的間隙,陳嘯之一個身强力壯的青年人幫忙將老人的書架打理得利利索索,還將院子裡不少沈晝葉和老太太都搬不動的斷枝殘木搬走,堆在了墻角,把院子收拾利索,更從家中帶了兩個親手做的菜過來——簡直二十四孝到了某種程度。

  沈晝葉:「……」

  像個小媳婦。

  沈奶奶期間很禮貌地問了些關於他個人的事情,陳嘯之及其禮貌地一一作答,展示出了「年少有爲」、「青年才俊」應有的風貌,期間甚至還惦記著給沈晝葉布了菜。

  沈奶奶對陳嘯之贊不絕口。

  「你故意討好我家老太太。」沈晝葉在沈奶奶去泡茶的間隙,壓低了聲音譴責他:「你平時對我都沒那麽好。」

  偉岸的陳教授神情冷漠:「你放屁。」

  沈晝葉:「???」

  沈晝葉這就想掐死他:「你今天必須死在我手……」

  沈晝葉還沒說完呢,沈奶奶就端著泡了君山銀針的茶壺回來,那一瞬間陳教授夾起一個他親手做的綠茶餅,biu一聲塞進了沈晝葉嘴裡。

  咬著綠茶餅的沈晝葉:「……」

  「多吃點。」燈光溫暖明亮,面前的陳教授道貌岸然:「裡面加了點兒甜糯米。」

  然後他凑到沈晝葉耳邊,揶揄道:「我就是在故意討好她,別在你奶奶面前說髒話。」

  沈晝葉看了眼被陳嘯之收買的老太太,含泪吞下餅子,心裡想著你今日必死。

  可是好像說了好幾次了,沈晝葉在心裡想,却沒有付諸實施過。

  ……可能還是捨不得-

  那頓飯的氛圍算得上和樂融融。

  飯後天黑得透透的,沈晝葉收拾了碗筷,穿過院子端去厨房泡上,陳嘯之則留著和老人下棋聊書——沈晝葉很煩陳嘯之的一點就是他國學底子相當扎實,按沈晝葉的想法,嚴密的抽象思維和文字能力是不可兼得的,這也是她高中時能接受自己的語文次次考87的原因。

  但是陳嘯之就不是。

  他這人腦子上貼著『全能』二字,別說四書五經這種(沈晝葉讀都讀不明白的)基礎款,連冷僻的各種集說和什麽鑒什麽錄都能侃點兒。

  沈奶奶退休後總想找個後輩侃侃,開個國學小灶,無奈愛孫基因突變,是個純種理工憨憨,讀完醉翁亭記就記得一個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者,還很想較真環滁皆山也的琅琊風化程度——根本聊不來,三句話之內就想將小愛孫踢出房門。

  如今却遇上了另一個能聽懂、能跟得上的年輕後輩。

  屋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老太太和善的聲音:「……魏晋士人的驕矜和豪放……」

  「……小陳,庾信筆有江山氣,文驕雲雨神……」

  ……

  初秋夜裡,蟈蟈在水泥都市中長鳴,星辰與探照燈一同燃亮夜空。

  陳嘯之和沈奶奶的聲音縹緲而暗淡,漆黑的庭院裡,沈小師姐抱著砂鍋和洗碗抹布去水龍頭處,庭下如積水空明,漆黑樹葉在秋風中沙沙作響。

  沈晝葉將砂鍋往地上一放,搬了個小板凳,在鍋裡接滿了水。

  「水爲什麽是這樣流的?」

  一個模糊的、成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沈晝葉套上橡膠手套,長夜星月之光落在她的身上。

  ……

  「……因爲這世間萬物由一個個的小顆粒組成,」那聲音渺小地傳來:「這些小顆粒排列組成的方式决定了你所見到的東西的形態——你面前的水,你吃飯用的碗,窗外的花草,我家葉葉的幼兒園,甚至你脚下的地球也是,無一不遵循著這一萬物之理。」

  小女孩的聲音稚嫩而青澀:「連你我也是嗎?」

  「是的,連你我也是。」

  他說:「把爸爸拆到不能拆開爲止的話,爸爸其實和你面前的水也沒有分別,你面前的所有東西看似雜亂無序,其實內裡却是秩序本身,我們遵循著宇宙的鐵律,却又生産出無盡的可能性。」

  生於美國的小晝葉呆呆地問:「Possibility?」

  ——可能性?

  那中年人蹲下身,在繽紛的世間,對小女兒笑了笑,說:「Nope——Infinity。」

  ——不,是無窮盡。

  ……

  早已成年的小女兒坐在庭院裡,聽著屋裡琅琅的讀書聲,用一塊小抹布擦拭小碗。

  夜風溫暖,吹過她的衣角。

  沈晝葉忽而想起自己再也沒收到任何一封來自過去的信——自從那夢境般的時空消散後,她再也無法通過那個本子寄出任何一封信,更沒有了任何一點來自過去的消息。

  另一個我過得好麽?小晝葉的時空如今如何了呢,她會走一個怎樣的人生軌迹?會迷茫嗎?會難過麽?會和她的陳嘯之分手嗎?

  ——她會成爲怎樣的成年人呢?

  沈晝葉擦著碗發呆,水聲潺潺,長風穿過院中葡萄藤蔓。

  通信的通道從此是關閉了麽?

  沈晝葉不明白。

  她仔細回想,發覺這場通信幷沒有帶來什麽實質性的變化——只是沈晝葉提前救下了自己險些自殺的母親——這其實不算個很大的變動,因爲沈媽媽那時也是被救了回來,只是發現得早多了。

  ……早多了。

  造成的傷害很小,而且沈晝葉的母親在被女兒救下之後,痛哭了一場,從此居然挺了過來。

  這是這場通信帶來的,對另一個時空造成的,最大的改變。

  除此之外沈晝葉還陪伴了年少的自己一程,陪少女晝葉走出了喪父之痛與剛轉學回國時的低落,陪她走過了人生頭一回的初戀與頭一回燃燒自我一般的競賽。另一個時空似乎與沈晝葉所經歷的別無二致,沒有金手指,在小晝葉拼死的反抗下也沒做到那句「人生不應有遺憾」。時空的池中靜謐如水,仿佛通信只是個上天開的笑話。

  可是所有的一切,却又完全不一樣了。

  沈晝葉仰頭望向頭頂的繁星,只覺心中充滿力量。

  ——溫暖回憶與少年人囂張誓言,都膨脹了起來。

  少年言語。銳利囂張的夢。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義無反顧。勇猛。愛。

  我本想改變的是過去啊,沈晝葉洗著碗忽而好笑地想——這種劇本不都是這樣的嗎?主角忽然獲得一個能穿越過去時空的金手指,在2000年初北京海澱買他十套房,買蘋果華爲幾千幾萬隻股票,背下當年□□考清華北大……哦這個對我來說就不用了。

  怎麽這個金手指到了我這裡,就被我用成了這樣呢?

  怎麽最後反而是我這個未來的人被改變了?

  沈晝葉拿著小青花瓷碗,笑了下,看向倒映著光的水面。

  ——可是這改變,却遠比十套房、幾千幾萬隻股票要酸痛、沉重又溫暖得多。

  ……「人」遠比生活重要。

  星河萬里,夜深露重,沈晝葉不再看著星空發呆,而是將碗輕輕擱在石磚上。

  接著她聽到門扉吱呀一聲,陳嘯之自亮著燈的客廳推門出來,似乎是準備去上個厠所,見沈晝葉坐在水龍頭邊立時一楞,問:「在刷碗?」

  沈晝葉戴著橡膠手套,手套上盡是沫子,沒法捋頭髮,只得用手腕將碎發往後捋。

  「嗯,」沈晝葉笑道:「你們兩個人做飯,我刷碗嘛。」

  陳嘯之便朝她的方向走來。

  沈晝葉剛抬起頭想對陳嘯之說話,讓他幫忙捋一下自己的頭髮,陳嘯之就一彎腰,將她戴著的手套一拽。

  「給我,」陳嘯之擰著眉頭道:「誰讓你刷碗的,我讓你幹活沒?本來是我要刷的。」

  「……,」沈晝葉一時都懵了:「陳嘯之你這人說話怎麽回事?爲什麽你連搶我的活做都要順帶凶我?」

  陳嘯之脾氣很壞地道:「我哪裡凶你了?被害妄想症。」

  沈晝葉:「……???」

  然後他又說:「手套給我,你在我旁邊待著就行。」

  這時候還堅持要刷碗的絕對是傻子,沈晝葉眉眼一彎,將橡膠手套拽了下來,在一旁看陳嘯之少爺刷碗。

  「我奶奶不會駡我吧?」沈晝葉坐在小凳子上,認真地問:「我今晚混吃等死,連碗都是讓你刷的,看上去太懶了,感覺容易被殺掉。」

  坐在她旁邊的陳少爺瞅她一眼,將沈晝葉刷的碗重新衝了衝,不爽利地說:「反正不准你幹。」

  沈晝葉甜絲絲地笑了起來。

  「碗這麽多——」陳嘯之一邊刷一邊將眉頭皺起:「再有下次,記得進去叫我。」

  沈晝葉眼睛笑成甜甜的小月牙兒,托著腮看他。陳嘯之刷碗的動作也相當利索,一看就是在國外自己幹多了。

  沈晝葉托著小腮幫,甜甜地問:「之之,你是心疼我幹活呀?」

  陳嘯之:「……」

  他不說話,沈晝葉就粘著他。砂鍋裡全是各色鍋碗瓢盆,水面飄著一層油花,味道幷不好聞,陳嘯之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隻悶頭刷碗。

  誰敢信他是個少爺出身啊,沈晝葉看著小竹馬想——幹活這麽利索的。

  「你就是不想讓我幹活兒。」沈晝葉聲音甜甜地判斷,又對他講:「之之,你抬頭看看我呀。」

  陳嘯之正在刷盤子上的葱段,聞言抬起了頭。

  他抬起頭,看到沈晝葉笑盈盈的眼睛——她背後院落古老,葡萄絲瓜藤攀在屋頂上,糾葛一處。

  風聲溫柔,沈晝葉笑意溫暖。女孩眼睛微微閉上,凑過來要吻他。

  姑娘家嘴唇紅潤柔軟,陳嘯之一瞬呆住,怔怔的忘了反應。

  那應是陳嘯之睽違已久的、可能是十年的吻。

  ……

  可是正是下一秒——

  他們身後四合院的大門,砰地一聲,被人撞開了-

  門咣當一聲撞到門上。

  「媽,」一個熟悉而溫柔的中年女聲說:「我研討會回來了,給你們帶了點湖南的特産,不過太辣了估計你們都吃不下,今晚我聽你說你邀請了葉葉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飯,吃飯吃的怎麽樣?葉葉男朋友在哪讓我這個當媽的看——」

  那個當媽的還沒說完,就啪一聲按開了門廊的燈。

  沈晝葉還沒親上在爲她刷碗的陳少爺,門口的燈,就將他們照得一覽無遺。

  沈晝葉一待,陳嘯之轉過頭去。

  沈媽媽:「…………」

  那一刹那,世界都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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