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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什麽都有》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章-

  有些派出所打電話給別人,幷不愛告訴你你犯了啥事兒, 像是威懾一般。這次這個成府路上的也是。

  那大叔通知完了後, 沈晝葉連追問的機會都沒有, 電話嘟一聲挂了。

  沈晝葉:「……」

  這還是繼沈晝葉護照到期、補辦護照以來, 第一次去派出所。

  ——還是大半夜的。

  雨夜寒凉, 又是淩晨。

  沈晝葉試著打了打車,發現根本打不到, 路上車稀少得不像話, 出租車更少, 又加上空姐案和樂清滴滴事件過去不久, 她也不敢在這深夜裡叫快車, 因此只得冒著雨跑了過去。

  她跑得氣喘吁吁,下午見陳嘯之時乾乾淨淨的天空藍連衣裙濺滿了泥點兒, 穿著它的人在萬千雨水中, 穿過楊樹與重重梧桐。

  所以到底讓我去做什麽?

  沈晝葉毫無頭緒,可是却知道這種傳喚,還是挺重要的。

  但是爲什麽讓我去?我最近違法亂紀了嗎?

  沈晝葉特別納悶兒-

  沈晝葉跑來的一路腦洞大開, 幾乎認定自己要被抓起來了, 可能去了就會被扭送拘留——不過看守所和派出所是一體的嗎?

  沈晝葉又發起了待。

  老實說,沈晝葉甚至搞不清公安局和派出所的區別。

  沈小師姐爲數不多的和警察叔叔打交道的機會,僅限於本科時在教學樓捉住了一個變態,然後報了警, 那警察叔叔把變態銬走了。銬走變態時沈小師姐遙遙地看了一眼,實在不理解這群變態腦子裡都在想什麽——那尺寸, 藏著掖著都來不及,變態到底爲什麽會想露出來?

  ……替他羞耻。

  沈晝葉:「……」

  沈晝葉走在雨裡有點好奇地想,男人都那樣麽,怎麽和那些小黃文裡說得完全不一樣……

  她跑到東升派出所時路燈昏黃,天漆黑一片,淩晨兩點的街道乾乾淨淨。

  那條路其實還挺破的,完全不像首都繁華地段該有的模樣,鮑師傅對面兒的賓館墻掉了一半,看上去像上世紀的招待所。

  暴雨滂沱,路邊電綫杆搭著數輛黃單車,派出所燈火通明。

  沈晝葉渾身濕透,撑著那把沒什麽卵用的小黃鴨傘,繞開了銹水滿地的黑鐵栅欄。

  黑夜漫漫,女孩子頭髮都被雨汽漬透了。

  沈晝葉推開濺滿水珠的玻璃門,探頭進去,呆呆地小聲道:「……您……您好?」

  端著咖啡的女警估計是頭一次見這麽學生氣的、好像推開老師辦公室一樣的姑娘家,嗤地一聲笑了起來,溫和地與她問好:「你好,怎麽了?」

  「……剛剛打我電話來著,一個姓臧的警官,讓我過來一趟。」沈晝葉掏出手機給那個姐姐看:「——哦對,我叫沈晝葉。」

  女警:「……」

  沈晝葉頭上迷茫地飄出個問號。

  下一秒,那個女警察撲哧笑出了聲。

  「那個小姑娘過來了,」那女警察邊笑邊遙遙喊道:「老臧,你過來招呼下!」-

  「淋著雨過來的啊?」

  姓臧的那警察年紀不小了,見到沈晝葉的第一句話,就這麽問道。

  外面暴雨傾盆,窗戶上裝著鐵欄,沈晝葉誠實地說:「沒有,撑著傘跑過來的。」

  「……」

  那警察同志手裡的烟蒂一磕,烟灰抖落,以眼皮掃了她一眼:「學生?」

  沈晝葉點了點頭,好奇地問:「很明顯嗎?」

  臧警官:「那不然?」

  沈晝葉:「唔。」

  大叔端著杯現磨的咖啡,身上一股濃得散不開的烟味兒,顯是在抽烟提神,眼皮都困得抬不起來,對沈晝葉道:「你們這些學生個頂個的都這樣,我們見的人多,你們這群小孩兒一進來就明白,學生們不經事兒,太乾淨了。」

  然後他話鋒一轉:「但是小姑娘你太典型了。你看上去是個傻的。」

  沈晝葉:「……」

  「可、可能吧。」沈晝葉怯怯地道:「我不太會處理我自己的事情,也不會看別人眼色,怎麽學都學不會,挺吃虧的。」

  那警察和善地笑了起來,道:「嗯,行吧——那小姑娘,你覺得我們今天叫你來,是要做什麽?」

  沈晝葉有點兒待地搖搖頭:「……不知道。」

  她哭了一整晚,將將止住,此時眼底仍帶著水光,沈晝葉天然的有些不諳世事,又有種生活賦予的嬌氣,簡直是個令人無法招架的好相貌。

  警察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她,問:「……你……」

  沈晝葉頭上冒出個問號。

  「你,」

  窗外帶雨的風將窗戶吹得咕咚作響,臧警官終於施施然地問她:

  「——和陳嘯之是什麽關係?」-

  ……

  陳嘯之頭痛得厲害。

  他酒量不差,上頭很慢,但是喝下去的酒終究是酒。額角破皮之處泛著青,血半凝不凝,警察給了他一包紙巾讓他擦擦頭上的血。他坐在拘留的隔間裡,醉醺醺地仰頭,看向天花板上昏白的燈。

  「打架鬥毆進來的,」一個女警道:「……有一段時間了吧……」

  陳嘯之坐在長凳上仰著頭,滿臉的血幷沒有擦乾淨,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因爲什麽打起來的……」

  「哪裡曉得。」

  ……

  夜裡一點多,陳嘯之醉眼朦朧,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他的指骨都破了皮,真皮層青紅地袒露在濕潤空氣之中。

  那年輕人坐在那裡,猶如雕像,眼睛赤紅,却沒有半滴眼泪。

  他旁邊被拘留的酒駕人納悶地問:「兄弟,因爲什麽打起來的?」

  「……」

  「前女友。」

  陳嘯之聲音嘶啞得可怕,一身酒氣,昂貴的襯衫袖口都是泛黑的血,衣服皺得不行。

  他說完就不再作聲,顯是已經醉得說不出話了。

  「你得找人來接。」酒駕男提醒道:「兄弟,你得提供個家人聯繫方式給他們,先保釋出去,要不你得在這睡一夜……」

  旁邊的光頭開口:「這你不用操心,他說完了才倒下的。」

  酒駕男:「……?」

  「他有人來辦保釋。」光頭解釋道:「你別看模樣文質彬彬的,這哥們可他媽狠。我第一次見打架互毆,拘留的時候只來了一個人的——另一個跟他互毆的被他砸到醫院了。」

  「就跟他媽的,」光頭搖了搖頭:「——要殺人似的。」

  ……-

  距離那之後約兩個小時,成府路,警察局拘留所外,辦公區。

  燈光昏沉黯淡。

  沈晝葉難以置信:「打……打架鬥毆?」

  臧警官將烟頭按滅,揉了下熬夜而通紅的眼:「啊。」

  此處表肯定。

  「……」

  沈小師姐立時急了:「警官,我認識陳嘯之十年,從來沒見過他打人,他打了誰?會給檔案留記錄嗎,整件事是怎麽怎麽回事?警官您……」

  臧警官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問:「這麽急?你不是他前女友嗎?」

  沈晝葉聲音都在發抖:「警官,這個會給他留污點麽?會影響他以後的生活麽?陳嘯之是個很——很有前途的科學家,現在還在準備回國……」

  「這個不好說。」臧警官道:「小姑娘,先把保釋辦了吧。」-

  夜裡三點多。

  沈晝葉交完保釋金,辦完手續,不住對協助的兩個警察道謝,然後跟著女警走進拘留所,看到了陳嘯之。

  他擠在一群酒駕的、在外鬥毆的、盜竊的人中間,出門時筆挺的、成熟的西裝揉得都是皺和血,高定襯衫上滿是烏黑的血點兒,閉著眼睛靠在墻上。

  醉得如一灘爛泥,人事不省。

  沈晝葉:「……」

  昏暗的燈光裡,陳嘯之仰著頭,高挺筆直的鼻梁猶如神的杰作——只是嘴角破了皮。

  沈晝葉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疼得眼圈泛紅。

  他不該是這樣的,沈晝葉心如刀割地想,陳嘯之從小時候就——就不是這樣的,他不該在這裡。

  「小夥子長得挺帥的呀。」那女警對她友好地說:「和他分手做什麽呢?」

  「還有,問他要找誰來接,他只說你。」

  沈晝葉眼眶都紅了。

  「……只說你。」

  女警溫和地重複。

  然後那女警道:「他真醉過頭了,我懷疑我們他連叫了人是來保釋他的都不知道,只會喊你的名字,還有另外兩個字兒……我聽不太清。總之你先帶他回去吧,有事我們再聯繫他。」

  沈晝葉眼眶泛著紅:「可……」

  「可是,」女警溫和地說:「沒什麽可是的,總歸都發生了。」

  沈晝葉心疼得幾乎都要碎了。

  她不知道這架是怎麽打起來的,更不知李磊爲什麽會進醫院——陳嘯之總是一貫地瞞著她,什麽都不說,緘默得像一座山。

  ——他只會說,沈晝葉,出去。

  陳嘯之什麽都不會講。這是他一貫的作風。陳嘯之年少時瞞著沈晝葉自己將要出國的事——他總是什麽都不講,不說出自己的關心,不說出自己的喜愛,不說出自己所隱瞞的、却又在意到了骨子裡的東西,十年後的沈晝葉對他那時候所隱瞞的東西,仍然一無所知。

  他連說過最甜蜜的話,也不過就是一句『你才是伊娃』。

  可是他却總是,在那兒。

  沈晝葉看到那男人身上幹掉的血點點,眼泪吧嗒一聲滾了出來。

  「陳嘯之,」

  沈晝葉嗓音帶著哭腔,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乎是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陳嘯之,你醒醒,我帶你回去。」-

  ……

  年少有爲的、青年才俊的,已經熟知世界的規則的陳教授坐在拘留所中,睜開布滿血絲的眼。他的面頰上一道血痕,嘴角破得血肉模糊,看向自己的初戀。

  那男人眼裡滿是泪,下一秒又將眼睫合上了。

  ……猶如剛打完架的、闖了禍的學生-

  在暴雨傾盆,雨水濃得化不開的深夜。

  校園裡,沈晝葉今晚第三次橫穿校園,攙扶著醉得一塌糊塗還滿身傷痕的陳嘯之,深一脚淺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陳嘯之一句話都沒。

  這男人一身酒氣,比沈晝葉高了大半個頭,將姑娘家壓得東倒西歪,沈晝葉好幾次想把他丟到地上然後拽著他的腿將他拖回奶奶家,但是一看他身上的傷又不太捨得,只得給陳嘯之當人形拐棍。

  陳嘯之滾熱的鼻息熨帖地噴在沈晝葉脖頸後,暴雨劈裡啪啦地砸在小小的傘上。

  「陳嘯之……」沈晝葉力氣小,都快哭了:「……你撑下傘,別什麽都交給我,你一個人够沉的了。」

  一米八八、快八十公斤的醉鬼壓在沈晝葉身上,神志不清地說:「疼。」

  沈晝葉帶著哭腔,一手艱難地撑著傘:「撑傘爲什麽會疼……姓陳的老狗東西,你怎麽這麽重,要不是我打不到車……」

  陳嘯之在她脖頸處依賴地蹭了蹭。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醉鬼模模糊糊地問。

  沈晝葉生怕將陳嘯之淋得感冒,將傘向陳嘯之的方向傾斜,自己則暴露在了雨裡。

  她原先穿的天藍裙子已經難辨顔色,泥水濺滿了裙擺。

  沈晝葉被壓得氣都喘不勻:「……叫什麽?」

  一百六十多斤的醉鬼神志不清地道:「左手一隻鶏,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著個胖娃娃。」

  沈晝葉:「……???」

  「——胖娃娃。」

  陳嘯之還他媽極其煩人地重複了一遍。

  「……」

  如此的深夜,校園裡空無一人,唯有路燈映亮的萬千雨絲。半身濕透的沈晝葉端詳了下陳嘯之的臉,覺得挺精彩的,他正好還喝醉了,虱子多了不愁再添一拳他也不知道,而沈晝葉剛握緊了拳頭——

  陳嘯之的修長的手指,就牢牢握住了沈晝葉濕透的半邊兒肩膀。

  「別淋雨。」陳嘯之目光渾濁,對自己的人形拐棍說:「我不怕淋,傘自己撑著。」

  沈晝葉:「……」

  然後打死不撑傘、不給沈晝葉分擔半點兒的陳嘯之堅定地將自己身上罩著的雨傘,推了回去。

  校園裡萬物靜謐,沈晝葉累得渾身發燙,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保護比她高大得多的陳嘯之,然而緊接著,熱泪自眼眶滾了出來。

  ……拘留。

  沈晝葉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看著面前茫茫大雨,曈暗前路-

  ……

  不知過了多久。

  「……阿十。」那青年人在大雨中低聲道。

  沈晝葉只當是陳嘯之的醉話,眨了下眼睛,將泪水憋回眼眶。

  她還在害怕陳嘯之會不會受影響,擔心如果李磊堅持起訴——沈晝葉只覺得胸腔裡悶痛難當,她自己清晰地知道陳嘯之是個怎樣有才華的、有創造力的人,她不承認陳嘯之天分高於自己,却知道——

  「阿十。」

  陳嘯之又模糊道。

  沈晝葉不知道他爲什麽又叫了第二遍,甚至都不知道他叫的是什麽,只當是醉話。

  接著,她肩上的醉鬼近乎嘔出心頭血一般,在漫漫長夜之中,嘶啞而痛苦地喚道。

  「……阿十。」

  沈晝葉一楞,看向靠在她肩上的青年,望見長夜盡頭他眼中渾濁痛苦的血絲——那樣的陳嘯之幾近絕望地看著沈晝葉,破裂的嘴角蒼白地牽起。

  「阿十。」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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