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早晨,周暮時從床上醒來,發覺自己醒得比前幾天都早。
賀隅以往都在廚房,今天卻才從浴室出來,敞著浴袍露出精壯漂亮的身體線條,一邊擦著半乾的頭髮一邊在床邊坐下,自然而然地俯身攬住他,低頭親吻。
熟悉的氣息籠罩下來,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周暮時尚在迷糊之際,習慣性地張唇迎合,任由對方撬開齒關進入,扶著他的後腦深吻了一陣,才會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點不尋常。
賀隅似乎毫無所覺,點到即止地放開,抹幹他唇畔的濕痕,像之前的幾個早晨一樣,俯身要把Omega從床上抱起來。
周暮時這次卻沒配合地倚進他的臂彎裡。
他伸手抵住賀隅的肩膀,拉開一點距離,道:「我自己會走。」
聲音是啞的,唇是腫的,但眼神清醒而冷靜。
五天過去,他的發情期結束了。
賀隅頓了頓,直起身來,表情沒有太意外,只道:「我去替您拿一條褲子?」
周暮時身上只有一件敞開的襯衫,其他什麼也沒有,因為發情期不需要。
他皺著眉攏了攏衣襟,冷淡道:「你出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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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時對著鏡子,把襯衫扣到最頂上,依舊遮不住脖頸周圍遍佈的吻痕,他低下頭,卻沒在盥洗台上找到原本擺著的修復儀。
賀隅敲了敲門進來,打開底櫃,把他要找的東西拿了出來。
「之前不小心弄亂了,我重新整理了一遍。」
何止是亂,經歷了一場發情期後的浴室簡直一片狼藉,尤其是洗手台,賀隅曾壓著周暮時做過的地方,擺設倒的倒碎的碎,牆角的控溫器被繃直了腿的Omega踹翻,已經進了廢物間。
那次過後,濕滑的地上滿是碎玻璃片,賀隅是凌空抱著他回去的,性器在中途又摩擦著穴口硬起來,周暮時那天沒能回房間,在客廳茶几上被按著幹昏了過去。
此刻他站在浴室裡,面無表情地用修復儀消去脖頸上的痕跡,好像連帶著把發情期內的記憶都一併消除了一樣,恢復到日常性冷淡的狀態,扔下手裡的東西,推開賀隅走了出去。
「我做了早餐,不吃一點再走嗎?」
「不用。」
周暮時披上外套,徑直走到玄關,多停留一秒的慾望也沒有。
Alpha靜靜站在他身後,盯著他恢復白皙光滑的後頸看了一會,道:「您慢走。」
門在面前關上,賀隅看著那個方向,垂眸輕勾了一下唇角。
吻痕可以輕易地消去,記憶也可以扔到角落封存,但是標記不行。
即便是臨時的,它也頑固地打在Omega的腺體上,隨著血液流淌如影隨形地存在。
周暮時坐進車後座,倚著靠枕閉了一會眼,拉開身旁的冷藏櫃,伸向裡面的針劑。
他拿起一支,又放下。
最後他摸了摸脖子,把櫃子又關上了。
發情期間,他曾勉強抽出時間和秘書連了一次通訊,簡單過問了工作情況,並且把重點要關注的幾個議案和項目交代下去,當時秘書的眼神明顯有點飄忽,周暮時十分不放心。
到了辦公室,他急匆匆地檢查落下的重要事務,出乎意料的是,秘書交出來的報告居然鉅細無遺,看起來一絲不苟地盯的很好。
周暮時想,他可能低估他下屬的工作能力了,畢竟是當初千挑萬選篩出來的。
以至於秘書匯報完畢後又有看著他出神的跡象,他也難得的沒有生氣,而是檢查了一下襯衫是否有再次扣錯。
沒有。
他今早出門前神智清醒,不可能會再犯發情期時的低級錯誤。
目光停留在整齊的衣領上時,腦海裡卻鬼使神差地回憶起屬於另一個人的手,骨節分明而修長,一顆顆解開紐扣時,指腹薄繭輕擦過皮膚,觸感微癢。
這時助理敲門進來,捧著通訊器詢問道:「周先生,上次和診所的預約您沒有去,醫生發消息來問,是否需要重新預約?」
周暮時回過神,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和終端裡密密麻麻的訊息,揉了揉眉心,道:「週末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