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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觀星》第68章
第68章 成年

  原本說好在首都只待幾天,可文袖娟打電話過來說讓盛夜行再多待待。

  盛夜行看路見星人在外地的興奮勁兒,想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在相處的這段時間內,盛夜行也逐漸明白,一個人的基本素質發展是需要周圍人去引導的,並且這是長期“鍛煉”項目,讓路見星追上同齡孩子的腳步不太現實,但只要讓他不斷地去學習、去接受教育,他就能有所突破。

  他們都需要一雙手,將對方從搖搖欲墜的邊緣拉回生活。

  整個五月,路見星也被晨姐帶著去看了幾次,做了幾次訓練,隨時幫助著他學習進步。

  時間一長了,路見星和盛夜行也與醫院那邊的人熟悉一點,也能自己過去。首都有不少書店,盛夜行每隔兩天就帶路見星去轉轉,翻幾本書買回去念給對方聽。

  最開始路見星不願意張口,盛夜行就拿點外賣沒用過的筷子,指著漢字讓他一個一個地發音。

  他在想什麼呢,在想灑水車後面為什麼會有彩虹。

  今天一大早他就跟盛夜行出門了。

  晨姐今天有事,路見星就主動提出要陪盛夜行去醫院,還在路上買了豆漿和饅頭。北方早飯吃面的少,他也順便戒點兒油葷。

  清晨的陽光如碎片落下來,黏得他後脖頸熱汗潮濕,昏昏沉沉的。

  想起手上冰棍兒化了的黏糊感,路見星皺了皺眉。

  盛夜行邊走邊看藥瓶上的字,一點一點念給路見星聽,路見星的注意力卻全在不遠處的灑水車上。他看見灑水車後面有一道彩虹,亮晶晶的,道路兩旁還有行人正在拿手機拍照。

  盛夜行刷了輛共用單車,剛一屁股垮上去,路見星就說:“我……我推你。”

  “行,”盛夜行側著坐上坐墊,抱著手臂看他,“我這麼重,你能推得動?”

  路見星睨過一眼,“都是男的。”

  “去年你第一回上我的後座,旁邊沒有人,天上懸著燈。你在我的後座,默不作聲得又像沒有在。”盛夜行吹一聲口哨,“我第一次覺得緊張。”

  抹開脖頸的汗,路見星垂下眼,看車輪邊寸寸光影推移,一下笑出來:“喔……”

  他把尾音拉得好長,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夏風過,樹葉被吹出聲響,光斑映上路見星的側臉,美好得盛夜行心頭突跳。

  “今天點紅的了?”

  盛夜行掰過他臉看了又看,掌心的熱度燙得路見星一愣。

  他端詳著,伸出指腹摸了兩下,“怎麼還有點兒凸出來了……你不會是點太多了,真點上了一顆吧?”

  路見星壓著眉骨瞅他,過一會兒憋出一句:“……凝墨。”

  真點上還不好啊,那就真天天開心了。

  首都的道路寬闊平坦,路見星推著自行車走得毫不費力,心情好得甚至想哼點兒什麼小曲。“聲音”對他來說是個奇妙的存在,經常他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不自覺哼歌了。

  盛夜行握著扶手掌握平衡,時不時扭過頭看一眼路見星。

  路過一處公園門口,賣優酪乳賣雪糕的小攤子都開門了,有路過的小學生圍過去,胸口的紅領巾都被跑得扭到了後腦勺去。

  “去買根冰棍兒吧,”盛夜行突然說,分我咬一口。”

  “好哇。”路見星眯著眼答。

  每天回酒店的時間也不會晚,大概傍晚時分。

  天邊的火燒雲烈得整座城市燦爛鋪金,路上所有行人的胳膊都汗涔涔的,這種濃烈的潮濕感讓路見星極為不舒服,一路上都在急匆匆地往前走。

  放下貼在臉頰上的冰鎮飲料,路見星也不穿拖鞋,就光著腳在浴室瓷磚上踩,說涼爽。

  盛夜行湊過去親他一口,“鹹的。”

  “嗯?”

  “一脖子汗,”把浴室衣架上的毛巾取下來遞給他,盛夜行說,“洗澡去。”

  路見星拿了換洗的衣服正要去洗,盛夜行又三下五除二地脫完衣服,“不要臉”地往浴室裏擠,“一起!”

  汗從鼻尖掉下來,路見星無言以對:“……”

  沖完澡出來,已經是七點。

  夏天晝長夜短,天也暗得晚,盛夜行將鋼勺插進口口脆西瓜,邊拉開窗簾邊對浴室裏還在吹頭髮的路見星說:“今天晚霞真漂亮啊。”

  浴室內,路見星薅了把本來也不長的頭髮,用手在霧氣氤氳的玻璃鏡上點了點,畫下一圈笑臉。

  “吹完頭髮快來吃西瓜,保鮮膜都起霧了,”盛夜行倒了兩杯水,“綠豆湯喝麼?我叫個外賣。”

  路見星捧著水杯坐下來,搖頭表示不喝。

  昨晚路父路母還來電話了,問他怎麼還沒有回去,還問在這邊諮詢的結果怎麼樣,首都這邊有沒有能康復的辦法?

  盛夜行壓制住脾氣,耐心地給對方解釋,路見星這個問題暫時不存在治癒的可能性。

  掛了電話,盛夜行把窗簾又按開一點兒,入目,天穹之間的紅橙色正燒得旺烈,映得他腰間系著的浴巾都有點兒顏色了。

  抹了把汗,盛夜行仰起頭,喉結滾動一番,長籲一口氣——還是熱。

  他正準備去換浴袍,手機微信又在桌面上震動起來。

  路見星按了接聽鍵,把手機遞過來,一個人跑旁邊端著西瓜吃瓜肉。他吃得嘴角發紅,扯了張紙巾自己擦擦,又看自己的手機也亮了。

  他伸出食指去劃開螢幕,看是群視頻的邀請。

  路見星猶豫了幾秒,按開接聽,還把手機立在抽紙盒旁邊固定好鏡頭,然後低頭一言不發地吃西瓜。

  “我操!見星兒接視頻電話了!啊!啊!”

  李定西先叫起來,一張滿是驚喜的臉出現在螢幕上。

  聊天室就六個人,開視頻的就有五個,冬夏、顧群山、李定西、路見星和盛夜行。李定西說展飛備考努力得很,為了過招飛,年底還要去做個什麼手術,得糾正一下。

  “去過首都看醫生是不一樣啊,路見星都能接視頻了……哎老大,你醫生給你怎麼治的?”冬夏手裏捧著碗芋圓,正吃得吧唧嘴。

  “聊天,做心理建設……還能有什麼,都一樣,”盛夜行趴在房間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回頭望路見星一眼,“不過我那個醫生,見了路見星幾次,說這小孩兒還挺靈光的,挺不一樣。”

  冬夏繼續問:“你的束縛帶還用麼?”

  “沒用了,”盛夜行說,“我感覺我好多了。”

  顧群山忍不住插一句嘴道:“冬夏,你害妹聽說過‘首都’什麼概念啊?!”

  冬夏一肘子撞過去,“你怎麼亂說方言呢?”

  “我說的普通話啊。”顧群山一趔趄,差點摔個屁股墩兒。

  “你……算了,”冬夏揉揉太陽穴,懶得聽他扯,“我還能指望你說普通話沒口音麼?”

  顧群山不服了:“我本來就沒口音!”

  我那不是配合見星兒和老大麼!

  看那頭兄弟打打鬧鬧的,盛夜行憋著笑把攝像頭拿遠點兒,故作嫌棄道:“我就上來看個病,給你們說得觀光旅遊似的,折騰不折騰。”

  “吃冰棍了嗎見星兒,”顧群山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大還讓你吃嗎?”

  “嗯。”

  路見星熱得不想講話,感覺汗都要順著胸口流向肚臍眼了,“薄荷的。”

  “一個?”

  “嗯。”

  盛夜行看路見星有點兒累了,伸手把電話搶過來就對顧群山說:“你以為跟你似的,非要吃五六個,口味還不一樣,舔了這頭舔那頭,怕滴下來黏手上。”

  “巧克力化了還舔手指呢,”顧群山說,“不過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

  “哎,你們多久回來?”

  “後天的票,”盛夜行說,“今天陪他在這邊把生日過了。”

  路見星不太會說,就只能聽,他也習慣了傾聽,在聽別人講話時眼睛會亮亮的。偶爾黯然,那絕對就是不感興趣或者沒注意到。

  一聽“生日”兩個字,他眼睛發光了。

  過後三天,五月二十五日,是路見星生日。

  也就是這一天,盛夜行沒讓路見星跟著去醫院,自己拿著測驗報告跑了趟醫院,中午和晨姐吃了頓飯,一點過就準備回酒店去。

  拿完藥正準備從診室離開,盛夜行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醫生,那個,我……晚上睡不著的話,能不能多吃點藥?”

  天天抱著路見星睡覺,能容易早睡著就奇了怪了。

  躁狂類的藥物吃了嗜睡,這一威力盛夜行早就體驗過了。

  “你這藥吃了是嗜睡不是催眠,”醫生看他一眼,正在紙上記錄著什麼,“這藥是精神類的,能多吃嗎?”

  “不能。”盛夜行說。

  “藥吃多了不好,能不吃就儘量不吃,”醫生扶了扶框架眼鏡,勸慰道:“睡不著就聽點舒緩的音樂,不要睡得太晚。”

  “行,”盛夜行攥緊紙張,打了聲招呼,“我先走了。”

  出了醫院,盛夜行也沒走。

  盛夜行去文具店買了根黑色的馬克筆,把兜裏裝的機車木雕的後視鏡塗成黑色,在車身上寫了個“獵路者”。

  這就是他自己那輛車的型號名,沒想到挺趕巧,真成獵“路”者了。

  每天早上他都比路見星先起床來,就在浴室偷偷弄一點兒,想爭取在生日前做好送給他,這下終於大功告成。他手裏的木雕早已不像上個月那樣粗糙了,邊角都是細細打磨過的,路冰皮兒絕對喜歡。

  對於“生日”,盛夜行的理解還頗為模糊,他也不覺得長大是一件多麼好的事。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屬於路見星的十八歲永遠不要到來。

  但是,只要是凡人,都躲不過要長大的命運,也會去面對自己的一片天地,然後一輩子自己對自己負責了。

  刷了個單車騎回酒店,盛夜行叫了個蛋糕外賣,在酒店大廳等蛋糕到了再上去。

  早上走的時候路見星還沒醒,沒能及時說一聲“生日快樂”。

  盛夜行拎著蛋糕回房間,路見星正拿著手機,有點兒懵地看班上好多同學在班群裏刷屏,都是祝他生日快樂的。

  他們那裏的學生接觸社會少,大多都比較直接,什麼話都說,無非是希望路見星儘快好起來,儘快融入他們。

  “我說的,”盛夜行把蛋糕拎到桌上放好,“你應該得到很多祝福,很多很多。”

  他說完,走到路見星身邊,往路見星被空調吹得發涼的臉頰上印了個吻,“熱得一身汗,我去洗澡。想吃點什麼?”

  路見星知道他在問午飯,但還是說:“蛋糕。”

  “行吧,等下一塊兒吃,”盛夜行深呼吸,用掌心在衣擺擦了擦汗,從兜裏把小木雕掏出來,看似隨意地說:“喏,送你的。”

  “啊。”

  路見星雙眼都發光了,他實在太想念被唐寒沒收了車鑰匙的摩托車了,那是盛夜行的“七彩祥雲”,能載著自己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裝……”他捧寶貝似的把禮物接過來,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完全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

  “放行李箱裏就行,回市二了擺寢室裏,”盛夜行說,“喜歡嗎?”

  路見星點點頭,但還是重複:“裝!”

  看他眼神完全已經黏在木雕上邊了,盛夜行笑著問:“裝箱子裏啊。你非要拿著?”

  路見星只是說:“身邊。”

  “裝你衣帽兜裏吧。”盛夜行一揮手。

  “丟了。”丟了怎麼辦?

  “我刻了挺久,你別弄丟了,”盛夜行抬眼瞥過去,“丟了的話,哥再給你整個。”

  別說整個了,“整”個世界都行。

  洗完澡出來,路見星抓著他新研究好的玩具——吹風機,自告奮勇地要給盛夜行吹頭髮。

  “我這寸頭有什麼好吹的,”盛夜行哭笑不得,“得長點兒再吹,我這不用吹,知道嗎?”

  “哦。”路見星伸手要去扯插頭。

  盛夜行又覺得不能打消他的積極性,伸手把人攬過來,再乖乖低下頭,“吹吧。”

  吹風機在頭頂響了會兒,路見星又默默地把吹風機收好。

  他手裏還握著那個獵路者的木雕。

  意思是,今天開始我就十八歲了嗎?想想都好笑,在他六歲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是三歲,媽媽花了好多時間給他解釋人一年會長一歲這個事。

  “天快黑了,”盛夜行看一眼,落地窗外夜幕即將低垂,天空的顏色正在緩緩變暗,“現在你十八歲了。”

  天快黑了,星星也都出來了。

  盛夜行撥弄開他鬢角的發,揪一把路見星耳朵,“聽說過幾天學校有個活動,我們回去參加還來得及。”

  “嗯。”路見星抱著木雕,答應下來。

  “生日快樂啊。”

  盛夜行語氣緊張,“話就不多說了,都得用行動證明。”

  以前路見星還沒成年,對於盛夜行來說還是小孩子,有點兒想法都覺得自己是畜生。青春期少男就是這樣的,大一歲都是大,沒過十八歲就覺得別人還小。

  十八歲一過,再回頭來看世界的眼光都不同。

  盛夜行這麼想著,歎一口氣,拿過擺了一排的飲料在鼻邊嗅了嗅。

  操,愛著一個男孩的男人好脆弱。

  “行動。”路見星突然說。

  “對,”盛夜行仰頭喝一口礦泉水,抱著枕頭盤腿坐在床上看路見星兌飲料,“新的一歲,要更好地陪著你玩兒。”

  “我陪你玩”真的是個很美好的承諾,代表兩個人一起快樂。

  “想不想,”路見星抬頭看他,“做點別的。”

  盛夜行倒飲料的手頓了頓,他明顯感覺到路見星把落地燈關了,房間內光線暗了一些。他緊了緊喉嚨,遲緩道:“十八歲……你成年了,你知道嗎?”

  “知道。”有淺淺的影打在路見星眼瞼下。

  “靠……”盛夜行狠狠吸了一口氣。

  其實路見星只是想親親他,當時還沒來得及想別的。盛夜行倒是因為房間裏沒套,都不敢靠過去。他買的飲料很多種,裏面還有折扣下來的椰子味預調酒,嘗著甜甜的,度數卻不低。

  “做,做什麼,”盛夜行不認為路見星完全明白那種事,“要抱一下?還是……”

  “……”路見星沒吭聲。

  他搖搖晃晃地走幾步,跨坐在盛夜行大腿上,嘴裏還嚼著冰塊兒,咯嘣咯嘣的。

  一口氣灌掉第二瓶兌好的桃汁,路見星整個口腔又甜又涼,低頭輕輕吻上盛夜行的嘴唇,再用舌頭把含住的一塊冰推進去。

  靠。

  盛夜行有點兒明白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接吻接到單膝跪上沙發邊緣,盛夜行托住路見星後腦勺,想把他放到床上去。路見星勁兒大,抓著盛夜行的短袖領口往身前一拽,雙雙落入柔軟之中。

  窗外萬家燈火,落地窗窗簾沒關,盛夜行也懶得去床上了,直接拽過被子拖到地上。

  他想著,等會兒讓客房部再送一條乾淨被子過來。

  他們把空調開到十六度,蓋上被子,粗魯又小心翼翼地擁抱。

  被褥非常乾燥,但人體傳遞了潮濕溫熱。

  夏天,生機勃勃。

  -

  完事兒了,盛夜行故作淡定地把亂成一團的被褥扯過來搭到路見星裸露的肩胛骨上,再輕輕拍了拍路見星的背,“空調我開得低……不冷吧?”

  路見星搖頭,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疼得眉眼都擰一塊兒了。

  手酸。

  怎麼那麼久才……

  他捏住路見星酸痛的胳膊,左按按右捏捏的,邊揉邊安慰,“給你捏捏就不痛了啊,乖。以前啊,我們校隊裏都這麼弄的,都是互相的,弄完特別舒坦。”

  “……?”投過去疑惑的目光,路見星給聽懵了。

  什麼意思?

  以前在校隊裏,他們都這麼互相搞?

  盛夜行沒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勁的,還以為他嫌力度太小了,加重點兒力氣問:“怎麼了?”

  “你們,”路見星咳嗽了兩聲,“你們。”

  玩兒挺開啊?

  再認真琢磨路見星的眼神,盛夜行趕緊解釋:“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說,經常互相按摩。”

  “哦。”

  偷笑一下,路見星又把衣袖捋起來將胳膊往前湊了湊,發覺好像捏捏是更舒服了!

  再一看時間,已經淩晨。

  關了燈躺下來,盛夜行伸手從後面抱住路見星,啞著嗓子說一句:“真好啊。”

  “……”路見星覺得他抱得太緊,掐了掐他的手臂。

  “就是真好,沒什麼原因,”盛夜行低頭把下巴搭在路見星肩膀上,“現在的氛圍和人值得我說這樣的話。”

  “緊……”

  路見星快被他勒得喘不過氣。

  睡覺的時候,盛夜行喜歡把手掌放到路見星小腹上,路見星總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呼吸不太暢快。

  “放鬆,”盛夜行拍他小腹,“全是腹肌又沒贅肉,你吸什麼氣。緊張?”

  睡意襲來之前,路見星小聲地答:“嗯。”

  盛夜行閉上眼:“瘦得都沒什麼肉,得喂胖點兒。”

  “嗯……”路見星累得犯困了。

  “睡吧,晚安。”

  最後,盛夜行說。

  上午,盛夜行裸著上半身去摁打掃鈴,等了五分鐘也沒見著有人來,乾脆自己拎著垃圾袋去一趟樓梯口。

  路過酒店走廊的長鏡時,他往鏡子上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肩膀和手臂上緋紅的印記——是被用力摁出來的指痕,是路見星弄的。

  那個被擁抱一下都會耳朵發紅的人,那個會說有趣的話、會笑得恰到好處的人,那個被說“不正常”的人。

  九點了,夏天的光明朗敞亮,也從走廊窗戶偷偷泄入,鋪灑在他的肩膀上。

  不自覺手一抖,盛夜行的房卡掉在地毯上。

  他低下身去撿。

  放完垃圾到安全通道樓梯口的存放處,盛夜行又回到房間門口,抬眼看這緊閉的厚重大門。

  隨後他拿卡把這扇門又刷開了。

  盛夜行聽說過,“青春散場時是需要一個人關門的”,但他認為,只要年少時愛的那個人一直在身邊,這場青春就永遠不會結束。

  今天,他的路見星正式十八歲了。

  與此同時,五月順利結束。

  他們的懵懂時代也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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