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洪有貴的眼睛突然睜大,他仰望半空中,驚恐的呼叫:“芷芳姑娘!”
洪有貴混身暴顫,兩腳用力一蹬,氣絕身死。
展千帆放下洪有貴的確首,他吸一口氣之後,站了起來,這時侯,他的步履猛地一陣踉蹌,他背靠門柱站穩腳步。
“二少”宗明慧忙不迭的衝向展千帆。
展千帆猛烈推開宗明慧,側轉彎腰,張口吐出一道血箭。
宗明慧臉色倏孌,她知道展千帆推開她是為了避免污血沾到她,她再次衝過去。
展千帆則閉上眼睛,將全身的力量完全放在門柱上。
宗明慧用衣袖拭擦他嘴邊的血跡。
“你的傷勢不輕,就該安份點兒,不要強提真氣,尤其摘葉封穴和渡氣續命這兩種工夫都是十分耗費內力,你何苦玩命施展?”剛才展千帆以葉擊昏葛添壽,便是以內家真力使為。
此刻,展千帆張開星眸,握住宗明慧的手腕。
“值得的,明慧姊,我們得到珍貴的消息。”
宗明慧淚眼婆娑:“再怎麼珍貴的消息也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二少君,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都不值得去做。”
展千帆和煦一笑,抹掉宗明慧眼角淚痕:“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怕透了哭哭啼啼的女人。”
“還說呢!”宗明慧白了展千帆一眼:“連阿傑都不能逗我哭,就是你這個混世魔王,從小就讓我不能自己。”
阿傑是宗明慧的丈夫,全名沈宏傑,世代賣,就住在宗家的對面。雖然他不諳武學,然而,他天性豪邁,俱備俠氣,與宗明慧青梅竹馬,當然與展家兄弟從小熟稔。
“好了,明慧姊,我不礙事,請你別掛懷,這兒的事暫且交由你來處理,我這就去追馮志尚。”
“不行,我的爺,你已經吐血了,必須立刻靜養,不許再奔波了。”
“明慧姊,我明白自個兒的傷勢,請你相信我,不要再婆婆媽媽叨念個不停,連……。”
“我婆婆媽媽念個不停?”宗明慧提高了聲量。
“對不起,明慧姊,你知道我對你們說話一向口沒遮攔,不過,咱們這會兒也沒有抬的時間了,達仁伯那兒煩請你暗中知會一聲,另外,石船幫的事也不要張揚出去,我試試看能不能消弭姚家的怒意,讓兩家再度言和。”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打算委屈求全。”
“談不上委屈,冤家宜解不宜結。”他已聽過宗達仁所言,石船幫姚當家不會插手的,可是,如今聽了洪有貴的話,展千帆不由也擔起心事了宗明慧道:“不管怎麼說,你先回分舵休息,我支持其他的心腹弟兄去監視馮志尚。”
“明慧姊,我現在還不能休息,我得透過馮志尚踩一踩方才那位蒙面客的底兒。”
“這件小事並不須要你親自出馬。”
“聽我說,明慧姊,我還有一個同伴正在幫我查探那名蒙面客的來歷,我必須去接應她,以免發生不測,這是江湖的道羲,也是做人的道埋。”
“可是。”
“沒有可是,明慧姊,另外葛添壽這個人是個漢子,我要留下他。”
“你說什縻?”
“一個重然諾的人,必定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君子,我要設法保全他。”
宗明慧看上地上躺的葛添壽,道:“你瘋了,葛添壽是游建成的人,你也聽到他說他下過血誓。”
“是啦!順便請你查一查血誓的內容。”
“千帆,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想氣死我?”
“明慧姊,我沒空和你爭論,請你照我的意思去做,任何後果我負責。”
“我不。”
“待會兒見,明慧姊。”
展千帆揮一揮手,疾掠而走,身法之快,令人作舌。
宗明慧追到門口,忍不住頓足罵道:“渾球!冤家!仗恃腿長腳快,稱不上英雄。”
遠處傳來展千帆清越的聲音:“一切拜託了,明慧姊。”
宗明慧徒呼奈何,最後她長嘆一聲,轉身走向葛添壽,準備架起他,這時侯她詫異的發現葛添壽繁閉的眼眶裡浮現著淚水。
宗明慧猶豫一下,解開葛添壽的穴道。
葛添壽張開眼睛,他看了宗明慧一眼,咧嘴一笑。
“你聽到二少君的話了。”宗明慧音調冷冷。
葛添壽聳一聳肩,吊二郎當的道:“實在沒有料到像我這樣的小人物,在二少君的心目之中,居然還佔有一席之地。慚愧!慚愧!”
“奉勸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姓葛的,你那條狗命還捏在我的手裡。”
“是!是!是!二小姐,小的知趣哩!”
“葛添壽,嘻皮笑臉對你沒好處。”
“依二小姐之見,當然是希望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五一十的招供認罪。”
“果然是機伶人,葛添壽,不怪馮志尚將你倚為左右手,看來我宗家的確是虧待你了。”
“虧待與否,小的以為犯不著去深究了,不過小的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小的不敢自認是英雄好漢,只是二小姐若要從小的口中擠出什麼話來,恐怕也很難如願。”
“葛添壽,你莫非仗恃二少君擺下了話就拿蹺了。”
“二小姐,請恕小的說句難聽的話,你把二少君看得太高了,在小的眼中,二少君實在是天真的可以。”
“天真!”
“沒錯,二少君白活了那麼多年,竟然連養癰遺患的道理都不懂,真不明白二少君的江湖是怎麼混過來的,難怪展家船塢會垮。”
“葛添壽,你得意的太早也小覷了展家,只要展家約兩位少主有一人健在,展家船塢必定屹立不倒!”
“不要自欺欺人了,二少姐,展家船塢就像挺棺材裡的總瓢把子,只能供人憑弔,再也無法起任何作為了。”
宗明慧目現殺機:“葛添壽,你儘管要弄嘴皮子好了,等我割下你的人頭,挖出你的心肝,遙槳總瓢把子的時候,你再想貧嘴也不可能了。”
“哈!”葛添壽狂放大笑:“二少君已經撂下了話要保全區區不才,二小姐,你豈敢動我一根汗毛。”
“我不僅敢動你身上的一根汗毛,我甚致會廢了你的武功,斬掉你的四肢,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必說這種狠話充面子呢?二小姐,你們宗家的人一向是展家最忠實的奴才,哪怕展家的人放了一股臭屁,你們也哈著臉直喊香,二少君的交代,你哪兒會有膽量違拗咧,省省吧!”
葛添壽說罷,放聲大笑,神態極盡張狂。
宗明慧花容倏沈,只見她出其不意,抽起洪有貴腹上的短刀,飛速劃向葛添壽。
葛添壽目光疾閃,閉上雙眼,引頸就戮。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預期的冷鋒加身,他詫然睜眸,入眼是一柄刀鋒凜凜的短刀,刀尖離他身頭寸餘,不進不退,滯凝似霜。
葛添壽神色略緊,旋即他又笑了。
“我說嘛!二小姐怎麼下得了手呢?”
宗明慧眯起眼簾,搜視葛添壽,叱道:“你這一招不管用了。”
葛添壽吞一口口水:“什腰招不招,小的不懂。”
宗明慧似笑非笑:“你還想作戲嗎?”
“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