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其實今天自己的行為除了無證駕駛以外，還得算危險駕駛——聽到了孟錦淮的話之後，段珩夜又立刻條件反射性的在腦內閃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作為一個在穿越過來時候，就被段珩夜在心底裏面冠上了“影帝”頭銜的人，孟錦淮非常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以及真實的情感。剛才說話的時候，孟錦淮的表情也隨之嚴肅了下來，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甚至段珩夜一時間竟然也分辨不出來，他究竟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不過無論如何，聽到孟錦淮剛才說的話之後，段珩夜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段珩夜不由得將頭低了下去，接著有些沒底氣的說道：“嗯……沒有。”作為一個不會辯解的人，想了半天之後，他最後竟然還是直接毫不修飾的將實話說了出來。而聽到段珩夜的話，孟錦淮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對段珩夜說道：“阿珩要是想要學習機甲駕駛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接著孟錦淮繼續將雙手輕輕地搭在段珩夜的肩膀上，“YL－0這種機甲雖然性能穩定。並且通用型很強，但是對於你這種精神力而言，卻是一種浪費。”

　　等等……孟錦淮剛才說“對於你這種精神力而言”了嗎？聽到這句話之後，段珩夜終於忍不住解開了機甲駕駛位上的保護帶，接著轉過了身去看向了孟錦淮。

　　所以說，元帥大人不但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不為零的事情，甚至還知道自己精神力的具體數值是什麼嗎？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段珩夜的腦海內將自己穿進《傾倒星際》這本書之後的所有事情都快速過了一遍。他想，似乎除了一開始穿來的時候在渡光星住處開啟機甲，接著檢測自己的精神力以外，他自己都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數值。

　　孟錦淮要不是那天和自己一起看見精神力數值，要不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通過別的管道檢測出來的。

　　這兩種可能……不管是哪一個都很可怕啊！

　　段珩夜回憶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多長的時間，但是孟錦淮依舊從遲疑之中看出了他在想什麼。不過元帥大人並沒有像段珩夜期待的那樣“直接給個痛快”，與此相反的是，孟錦淮將這一件事越了過去。

　　“以阿珩的精神力，還有對基礎理論的掌握程度，完全可以直接學習駕駛高級機甲。”孟錦淮真的像是對待軍部裏頗有天賦的年輕部下那樣，和段珩夜一點一點的仔細分析了起來，“其實機甲駕駛並不複雜，一般人學習的時候都會將大量時間花費在理論還有最後的戰略佈局中，但是如果你只想接觸駕駛方面的內容，那麼預計花費的時間將會大大減少。”

　　段珩夜知道，孟錦淮說的“不複雜”當然和一般人的理解的“不複雜”有著很大的區別。不過當元帥大人開始結合自己的經驗，和段珩夜分析起來之後，沒多久便將段珩夜給說的心潮澎湃起來。

　　“……所以之後阿珩要是想仔細學習機甲駕駛的話，可以叫葉譜重新安排一下日程，我來教你高級機甲的駕駛。”最後，孟錦淮這樣邀請道。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段珩夜簡直想要立刻便答應下來。但是情緒稍稍的冷靜下來之後，剛才的事情便又一次的從他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段珩夜將確定的話又重新的咽了下去，他最後還是猶豫了一下，儘量委婉的向孟錦淮問道：“你……知道我的精神力真的可以駕馭高級機甲嗎？”

　　“知道。”孟錦淮直視著段珩夜的雙眼說道，“S級精神力。”元帥大人直接爆出了正確答案，段珩夜心底僅剩的那一點僥倖的火苗也被無情的熄滅了。

　　機甲駕駛艙內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了下來。

　　不過還沒等段珩夜想好自己應該怎麼和孟錦淮解釋他的隱瞞的時候，便聽到元帥大人先給他來了一句“抱歉。”

　　段珩夜還以為自己這是在幻聽，孟錦淮為什麼忽然說“抱歉”給自己？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就聽到孟錦淮繼續說：“在之前一陣子裏，我有派人監視你。”他的話意外的坦白，倒是叫段珩夜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好了。

　　畢竟“之前那陣子”自己還是一個臥底，孟錦淮作為軍部元帥，監視自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且……要是仔細算的話，他還有一件篡改對方機甲資料的事情說不清楚呢。

　　心裏糾結著的時候，段珩夜也不自覺的咬起了嘴唇，眼神有些閃躲。“好了”孟錦淮重新岔開了話題，他的手指輕輕的蹭了一下段珩夜的肩膀，接著說：“現在已經是居住區的深夜了，快點回去休息吧。”

　　聽完了孟錦淮的話之後，段珩夜終於想起了時間來。而明白對方話後藏著的不提舊事的意思之後，段珩夜的心底也不由得湧過了一陣暖流。

　　段珩夜點了點頭，接著將機甲的出口打來。這個時候他們所處的半球已經到了下午，陽光也變的溫柔了許多。走下機甲之後，段珩夜自然而的牽上了段珩夜的手，接著笑著對他說道：“燁天帝國的所有機甲駕駛證的獲得，都要經過一系列的考試，最後由我來簽發。”

　　再次聽見孟錦淮提起“機甲駕駛證”段珩夜條件發射性的神經緊繃了一下，而後他又聽孟錦淮繼續說道，“但是阿珩要是和我學的話，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孟錦淮說話時候的語氣半是玩笑半是正經，聽了之後，段珩夜迆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竟然也朝對方開玩笑道：“這算軍部黑幕嗎？”

　　孟錦淮搖了搖頭正經道：“這算自家的事。”

　　……

　　就像說的那樣，段珩夜自那天之後就真的就開始和孟錦淮學習起機甲駕駛來了。沒有多久段珩夜真切感受到，操作更高一級的機甲難度的確要比中級機甲大上許多。雖然因為自己和孟錦淮的日程常常會衝突的緣故，段珩夜也不是每一天都會學，而是隔三差五的才可以抽出半天的空。但儘管這樣，段珩夜最近一陣子稍微好些的身體還是被機甲駕駛損耗的有些厲害。

　　前一陣子一直忙著破解檔，古武的練習也被段珩夜停掉了。不過從開始學習機甲機甲起，每一天的古武練習又一次的被段珩夜提上了日程。這一來二去的，段珩夜的生活竟然也變得規律了不少。

　　不過對於身為機甲駕駛者的段珩夜來說，這一陣子自己最大的收穫應該還是在對機甲內部結構的重新認識上。

　　段珩夜以為，如果說背過以及熟記機甲結構體算是初級體會的話，那麼用精神力探查結構就算是中級了。至於高級——便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實操中，獲得對於機甲系統結構的再認識。

　　雖然現在段珩夜所學習的高級機甲依舊不同於即將設計的頂級機甲，但是內部結構卻已經非常相似了，於是這段時間下來之後，段珩夜也獲得了不少新的靈感。雖然他不再像前陣子那樣一直忙著加班研究，但是效率卻在不知不覺中提升了起來。

　　就在一天天的工作之中，段珩夜的生活也進入了他穿越進《傾倒星際》後的第二個和平期。這段時間無論是段珩夜自己的生活，還是整個星際的狀態都保持在一個異常平穩的狀態下。

　　唯一的不穩定因素便是——燁天帝國和黎生聯盟之間的那場重要會議，一直都在以各種原因而不斷地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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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後，安羅大學迎來了自己的四百年校慶活動。作為星際第一高等學府，安羅的真正歷史當然要比這悠久的多。四百年這個數字是從它整合學院，正式搬遷到渡光星上算起的。

　　雖然星際人類的壽命長了不少，但是百年同樣可遇而不可求。校慶活動開始之前好久，星際裏面便預熱了起來。除了各種紀錄片的連環播放以外，知名校友陸續回到渡光星的新聞也是每天都在更新。

　　當然，段珩夜也收到了校慶活動的邀請。

　　其實在給段珩夜發邀請函的時候，安羅的工作人員也是有些忐忑的——雖然段珩夜是學校的客座教授，甚至還是安羅最近一段時間的活字招牌，但他畢竟不是這裏的畢業生，並且工作肉眼可見的忙碌。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並不確定段珩夜會不會來參加這場活動。

　　但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那份邀請函發出之後沒多久，段珩夜那邊就確認了參加。甚至段珩夜方面確定的停留時間比邀請函上寫的都要長——段珩夜不但會參加最主要的那場活動，甚至還會多呆一天，觀看次日的安羅大學校史展演。

　　要是放在幾個月前的話，段珩夜同樣會來參加校慶活動，但是他大概是不會多留一天的。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只是因為段珩夜想起了兩個人——他的父母。

　　不同于段珩夜這種走“野路子”的人，段珩夜的父母和研究院大部分工作人員一樣，都畢業于安羅大學。段珩夜在校慶活動的安排單上看到，校史展演日裏，回顧名單上寫著他父母的名字，而來參加這場活動的人也有不少時他們曾經的同學。

　　按理來說，安羅大學機甲專業的畢業生，幾乎都會進入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工作。不過段珩夜父母生活的年代有些特殊，機甲研究院不如現在安全，並且上層幾乎都被一堆皇室派過去的“老資歷”所把持著，研究環境並不好。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段珩夜父母的同學幾乎都已不在研究第一線工作。他們中的多數人進入了機甲相關的製造機構，還有不少人留在星際的各大高校中成為了老師。

　　段珩夜想要瞭解父母的當年，所以便特意交葉譜調整了日程。

　　校慶活動正式開始的那一天，在段珩夜到達之前好久，安羅大學就已經熱鬧了起來。而因為他來後會直接到達會場，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先去住處或者教室那邊休息的緣故。收到通知之後，一架中型的懸浮器便早早的等候在了星艦停靠坪那裏。而機甲系內，那些已經和段珩夜混熟了的學生也以志願者的身份等待在了那裏。

　　之前遇襲事件沒有發生的時候，段珩夜每次來安羅工作總會遇到有學生在這裏蹲點。因為心中默認學校裏面不會有太大危險的緣故，軍部人以及段珩夜為了保持低調還有不打擾到學生，便一直沒有大面積阻止這種行為。

　　不過在遇襲事件結束之後，段珩夜身邊的安保等級便提升了不少，順帶著這種行為也被控制了起來。

　　這一次等到段珩夜下懸浮器之後看到有一堆人等在那裏，還真的將他給嚇了一跳。不過段珩夜很快便發現，此時等待在停靠坪這邊的十幾個人，都是自己班上熟悉的學生，而他們身上穿著的也是安羅大學統一的志願者服裝。

　　這個時候一直緊跟在段珩夜身後的葉譜走上前來，接著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這是安羅的志願者，活動之前已經和軍部溝通過，並且體檢做了安檢。”

　　聽到了葉譜的話之後，段珩夜點了點頭。而在不遠處，看到段珩夜走下星艦之後，學生們便立刻激動了起來。

　　畢竟已經在段珩夜的班上上了這麼長時間的課，大家都已經瞭解段珩夜的個性。學生們知道，段教授雖然看著非常嚴肅，但也是一個內心非常溫柔的人，並且不像許多教授那樣，反感他們的“活潑”。

　　相比起段珩夜一開始來安羅，最近這陣子上課的時候，大家的氣氛活躍了不少。現在又是非上課時間，故而看見段珩夜走出星艦，學生們便不由得更加激動了。

　　見到他們開心的樣子之後，段珩夜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他走到了學生那邊，接著在這群志願者的帶領下，登上了去往活動現場的懸浮器。

　　今天的安羅比以往都要熱鬧，天空上也忙碌了許多。因此段珩夜所乘坐的懸浮車的運行速度比以往都要慢，與此同時高度也低了許多。從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高度看去，腳下的各種活動現場清晰無比。而見到段珩夜一直在從視窗往下瞄，那些學生們也開始自發的給他介紹起了今天的活動。

　　……在今天之前，段珩夜雖然知道自己學生本性活潑，但是卻並沒有想到他們的話居然有那麼的多。

　　也不知道是誰起得頭，一個人開始說之後，懸浮器上的人都開始熱情的給段珩夜介紹了起來。甚至……一直跟在段珩夜身邊的助理先生都沒有倖免。

　　葉譜不是一個像段珩夜那麼能忍的人，聽到周圍嘰嘰喳喳的介紹聲之後，葉譜終於將手伸出來做了一個“停”的動作，接著便有些無奈的對他們說道：“其實我也是安羅的畢業生，你們可以不用說這麼詳細的。”

　　為了照顧學生的心情，葉譜並沒有將自己的“不耐煩”擺在臉上。所以聽到他的話之後，學生們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是露出了一副“驚喜”的神情，甚至眼睛都亮了起來。

　　“沒想到您竟然還是我們的學長！”

　　發現自己和段珩夜身邊一直跟著的助理還有這樣一層密切的關係之後，學生更加激動了，他們甚至直接扔下了段珩夜，開始和葉譜說起話來。

　　不同于沒有看出助理先生情緒的學生，已和葉譜一道工作了不短時間的段珩夜倒是看出了他一個頭兩個大的狀態。不過在葉譜偷偷地向段珩夜發去求救的眼神之後，段教授不但直接無視了這個信號，甚至還頗有閒心的加入了學生的隊伍，開始和“助理學長”提起了問。

　　……認識這麼久，葉譜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直都看錯人了。

　　來參加安羅這場校慶活動，段珩夜的衣著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的正式，但是風格卻也輕鬆了不少。今天的段珩夜穿著一件規整的暗紋藍色西裝三件套，甚至還打了領帶——他之前襯衫上很少會加這種正經的配飾。西裝的藍色稍有些淺，段珩夜之前也很少穿。

　　不過今天看來，這個顏色的效果的確不錯，它很好的中和了領帶還有三件套的沉悶感。因為收斂起身上鋒芒的緣故，段珩夜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溫和，並且充滿了書卷氣。

　　就在和學生們一起為難葉譜的時候，段珩夜的眼睛也不由得生出了一點點笑意來。早晨大片大片的陽光透過了視窗打在段珩夜的身上，更顯得那身藍愈發清淺。

　　看到段珩夜的樣子之後，原本熱鬧的懸浮器上忽然安靜了下來。學生們不由得將目光黏在了段珩夜的身上，然後不自覺的降低了音量，像是害怕打擾到段教授一樣——儘管這個人上一刻還在和他們一起與葉譜聊天。

　　發現突然大家都不說話了，段珩夜不由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叫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學生的名字，接著懸浮器上已經成為了“雕塑”的學生終於被啟動了。

　　尤其是剛才被段珩夜念到名字的那個人——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接著向段珩夜問道：“段教授……您剛才叫我嗎？”

　　看到對方臉上這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後，段珩夜心情不由被對方搞的有些忐忑。難道說自己剛才叫錯了名字？應該不會這麼尷尬吧？

　　“是……”段珩夜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我沒有念錯你的名字吧？”

　　看到段珩夜的表情之後，那個學生立刻意識到段教授會錯了意。他趕緊搖頭，然後大聲對段珩夜說：“不是不是，當然沒有……就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段教授您竟然知道我叫什麼。”

　　機甲專業的環形教室能夠坐上千人，雖然大家都搶著去前排，想要在段珩夜的面前“混個臉熟”。但是卻沒有人真的想過，段珩夜到底會不會通過上課記住自己。而現在，意外之喜來了，段珩夜不但對自己臉熟，甚至還記得他的名字。

　　眼見著那個學生越說越激動，竟然生出了一分即將哭出來的意思。段珩夜趕忙對他說道：“我是你的老師，記得你是應該的。”

　　而聽見段珩夜的話之後，周圍的其餘人也酸的不行。其中一個人忽然對段珩夜問道：“那段教授您記得我嗎？”

　　聽到聲音之後，段珩夜便轉過身向說話的人看去，接著便見到了一顆亮晶晶的眼睛。

　　“記得。”段珩夜想了一下，然後便直接報出了對方的名字，瞬間這架懸浮器內便響起了一陣歡呼。顯然在此之前，他們都沒有想到段珩夜竟然會記得自己的名字。從那個學生起，早已經摸清楚了段珩夜沒有架子這個特點的其他學生，也開始向段珩夜提問起來。心情頗為不錯的段珩夜非常配合，他開始耐心的一個個報著他們的姓名。

　　段珩夜每說一個人，這裏便會出現一陣歡呼。沒過多久時間，他竟然就這樣將懸浮器裏面所有人的名字都報了出來。見狀，就連葉譜都不由得將看妖怪一般的目光投向了段珩夜去……天呐，這人究竟是是什麼記性啊？

　　其實段珩夜當然不能將所有人的名字記住，只是今天能夠到他身邊當志願者的都是比較活躍的那批。故而一年多的時間下來，依靠著不錯的記憶，段珩夜當然能夠記住他們分別是誰。

　　此時目的地就在腳下，眼見著馬上到會場，學生也不禁有些依依不捨這段時光。而在聽段珩夜回答完大家的姓名之後，終於有學生將所有人的疑惑問了出來，“段教授，您是怎麼把我們的名字和臉對上的啊？”

　　聞言，段珩夜先想了一下，接著他便認真的回答道：“你們在安羅大學後臺提的問題我都有看，從後臺是能夠看到系統綁定照片的。”

　　大家都知道段珩夜會不時的回答後臺問題，但是卻不覺得他真的會耐心的看完所有。於是有人忍不住問了一下，“真的是所有問題嗎？”

　　“嗯”段珩夜點了點頭，繼而補充道，“偶爾還看交流論壇。”他說出這話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學生們卻全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交流論壇？那裏可聊什麼都有啊……聽到段珩夜的答案，大家忽感一陣冷風從背後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