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機甲駕駛不是一個容易的活，段珩夜之所以敢這樣直接上手，其實主要是仗著自己的精神力數值高。以段珩夜的精神力數值，對於YL－0這種性能穩定的常見機甲，可以直接達到越級統治的效果。依靠著機甲內部的穩定系統剛和應急措施，哪怕到時候段珩夜的操作出現了重大失誤，機甲都能夠自己穩定下來。

　　段珩夜將手慢慢的貼在了開啟光屏上，接著一道暗紫色的光幕從眼前升起並在他的臉上掃過。當那道光即將接觸到面部的時候，段珩夜便輕輕地閉下了眼睛，因為心情忐忑的緣故，段珩夜合上眼之後，薄薄的眼皮依舊在輕輕地震顫。直到聽見耳邊傳來機甲系統的提示音，他才終於重新睜開眼，等待著下一輪的虹膜驗證。

　　作為機甲設計者的段珩夜對於這架通用機甲的每個細節都瞭若指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個操作按鍵的功能，還有遇到各種情況之後的應對細節……這一切的一切段珩夜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甚至為了完成星際史無前例的自學機甲工作，段珩夜還做起了老本行——他又一次的偷偷潛入軍部內部系統，接著找到了教學視頻。可是不管段珩夜的機甲理論知識究竟有多麼的豐富，那總歸還是紙上談兵。這一刻真正坐到駕駛艙之後，感受自然是和心中原想不同的。

　　段珩夜將精神力集中，接著按照之前所學的理論，慢慢的讓它浮在了半空中。再怎麼說現在的段珩夜已經坐了不少次星際交通工具，短時間內加速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不過現在機甲升空的速度明顯極慢，甚至只離開了地面一米多高，但是感受到它動起來的那一刻，段珩夜的後背還是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雖然段珩夜啟動的操作並不熟練，但起碼是非常規範的，因為精神力越級統治機甲的緣故，起飛之後的機甲表現的非常穩定。坐在駕駛艙的段珩夜慢慢的將身子前傾，接著看了一眼機甲在地面上投出的影子。

　　明明沒有離開地面太遠，但是看到這片投影之後，段珩夜的心情卻是忍不住的激動。機甲此時正處於最最穩定的懸空狀態，而等到自己不像剛才那樣激動之後，段珩夜便開始慢慢的嘗試著使用機甲最常見的幾個攻擊技能。

　　幾秒鐘之後，一個巨大的銀色光彈從段珩夜的眼底飛了出去，不過是瞬間，不遠處的機甲試飛坪上就出現了一個深坑。雖然現在機甲的狀態非常穩定，但是那麼大的一個光彈發射出去，總會是產生些類似於後坐力的效果的。於是還沒有等段珩夜的手從機甲的操作盤上抬起，他便覺整架機甲微微的向後倒了一下。

　　那個角度並不明顯，就像是微風輕輕地吹過垂在一邊的秋千一般。若不是段珩夜現在駕駛機甲並且神經緊繃的話，他甚至不一定能夠感受得到。

　　不過在機甲晃動的那一刻，段珩夜還是不由得將手握緊。直到它穩定下來之後，段珩夜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還沒有等到段珩夜將這口氣鬆完，接著他便終於發現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剛才那個光彈將機甲試飛坪砸出了一個深坑來。

　　由於第一次做機甲實操的緣故，段珩夜雖然知道所有的步驟，但是手上的準頭卻還是差了一點。而因為他精神力數值過強的緣故，發出的命令在機甲那裏也得到了最高級的解讀。所以這一次的光彈不但準頭很差，並且攻擊力還異常的強。

　　這裏本來就是做實驗用的場地沒錯，但是武器系統相關試驗卻也是有固定試驗方位。這片場地時雖然不時的也會有不定向試驗進行，但那也得以不破壞場地為前提……像是段珩夜現在這種行為，就屬於異常試驗操作，是會被警告的……果不其然，就在段珩夜自己發現這件事的同時，試驗坪的角落便忽然閃起了紅光。

　　在今天至之前，機甲研究院還從沒有人將武器試驗打到這裏來，並且造成這麼嚴重的試驗坪損毀的例子在。

　　整個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都有一套共通的網路，段珩夜看到警告的時候，正在星球另外一邊值班的工作人員當然也注意到了這裏的異常。段珩夜現在所駕駛的機甲YL－0屬於研究院，值班人員可以通過自己的許可權即時與它進行交流。

　　所以紅光閃過後不久，段珩夜的耳邊便傳來了視訊要求。

　　知道自己給工作人員帶來了恐慌，段珩夜有些過意不去。他接通了音頻聯繫，接著值班工作人員緊張的聲音便傳到了段珩夜的耳邊。

　　“機甲研究院A79試驗場地，請告知身份。研究院並無試驗提前備案，請彙報試驗的動機歌過程。”雖然段珩夜剛才到這邊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看到，但卻並不代表這裏不重要。一般情況下，在未經過研究院批轉的時間進入試驗場地就已經是嚴重違規了，更別說駕駛機甲，並且將試驗場地砸出一個大窟窿來。

　　儘管聲音中有無法忽視的慌張，但是那個工作人員依舊努力的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他非常嚴肅的向段珩夜這邊命令道。

　　段珩夜知道，要是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的話，便會驚動附近更多的工作人員。於是聽到對方問題之後，段珩夜便趕緊開口說道：“是我，段珩夜。”

　　“啊？”那邊的工作人員明顯沒有反應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段珩夜通過自己的光腦將身份資訊發了過去。對面沉默了一陣，顯然是在核實與驗證他的身份。過了一會之後，那邊的工作人員終於改了個語氣，他既有些激動又有些驚訝的朝段珩夜說：“抱歉段教授……我們這邊沒有提前收到您的試驗通知，所以這才打擾到您。”

　　“沒關係。”為了防止自己的下屬對研究院的排版系統產生質疑，段珩夜趕緊補充道，“這場試驗是我臨時起意，沒有來的及備案。等到明天……我會自己去補充備案。”

　　帝國研究院不乏這樣的先例——臨時決定進行試驗，等到試驗結束之後再回去補做備案。

　　“啊……好的。”那邊的工作人員趕緊將段珩夜說的話記了下來，接著又不由得問道：“那段教授您身邊的駕駛者資訊需要現在進行同步監督嗎？”

　　其實這個問題可有可無，只是工作人員或許從試驗坪上的窟窿感受到了幾分隱約的不靠譜來，所以他才這樣問道。

　　聽到他的話之後，段珩夜趕緊說道：“不用。”為了防止工作人員懷疑，段珩夜接著還補充道，“是軍部的成員。”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您的工作了。”聽到段珩夜的話之後，工作人員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突發意外了——八成是軍部的駕駛者不熟悉這片場地，才將停靠坪意外損毀的。

　　只不過……軍部的工作人員怎麼這麼不靠譜？

　　聽到他的話，段珩夜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好的，辛苦了。”再等待幾秒之後，他終於慢慢的關掉了通訊。此時剛才從一場“危機”中緩過來的段珩夜不知道，就在前往研究院的星艦上，正在看新聞的孟錦淮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莫名背鍋”吧……

　　等到結束通訊結束之後，段珩夜開始緩慢的移動機甲，在幾分鐘之後終於按照光屏上面的路線規劃，停在了專門的武器試驗場地外——其實這裏與剛才的那個“大坑”相距不過一百多米而已。

　　在段珩夜之前，從來沒有人如此貼近試驗場地完成工作的。不過誰叫段珩夜已經從剛才的大坑中認識到了自己的實力……所以為了防止再次毀壞實驗場地，他只好儘量離近武器試驗場。

　　作為一個理論經驗無比豐富的駕駛者，段珩夜並沒有著急進行下一步更加複雜的機甲試驗。等到機甲YL－0到達目的地之後，段珩夜便再一次的集中精神力，將機甲停放在了原地。

　　相比於一開始時候的狀態，經過一陣子時間內的緩衝之後，段珩夜的緊張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他再一次的集中注意力，然後緩慢的提升機甲懸停高度——相比於剛才，這一回機甲停的高了許多。

　　段珩夜是一個學習能力超強的人，有了剛才的經驗之後，這一回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對準了攻擊目標，接著控制武器威力向目標發射而去。

　　和剛才一樣，機甲輕輕地向後仰了一下，但是段珩夜卻不再因此而害怕。這一次光彈的亮度低了很多，而準頭則也隨之提升。

　　在發射光彈之前，段珩夜以武器試驗場的一塊場地規劃線為參照。現在通過機甲光屏上的放大功能可以清楚的看到，光彈的降落位置距離自己剛才劃下的參照點已經很近了。

　　雖然還沒有達到目標，但是這個進步已經很叫段珩夜滿意。

　　見到這個情況，段珩夜又一次的將機甲降落了下來，接著重複剛才的步驟。現在的他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緊張，但這畢竟是段珩夜第一次獨立駕駛機甲，他的心情還是要比平常激動許多，更別說生出困意。於是就在不斷地重複的過程中，這個夜晚已經過去了一小半的時光。

　　因為心情激動，再機上此時機甲處於晝半球，所以段珩夜練著練著也忘記了時間。而就在他練習機甲駕駛的這幾個小時中，那架屬於軍部的星艦也已經進入了研究院的領空之上。

　　……

　　“元帥大人，星艦已經到達了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所在星，請問我們現在是否直接降落居住區？”孟錦淮的助理走來問道。

　　聽到對方的話之後，孟錦淮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剛才段珩夜應該是在家裏書房進行的工作。“嗯，去居住區。”孟錦淮點了點頭，接著拿出光腦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孟錦淮所乘坐的星艦行駛速度很快，從到達領空到降落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現在正是居住區所在地的黑夜，氣溫相較於星艦艙內來說有些低。於是孟錦淮起身之後便從旁邊將外套拿來，接著穿好它向星艦的出口處走去。

　　幾分鐘之後，孟錦淮便出現在了段珩夜的住處門口，這段時間過去之後，孟錦淮已經擁有了這裏的許可權。雖然也不知道段珩夜現在有沒有休息，但是為了不打擾到他，孟錦淮還是少有的用自己的許可權打開了段珩夜家的大門。

　　看到這漆黑一片的客廳之後，孟錦淮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段珩夜最近工作的時候都被將會關閉書房的門，若是他現在還沒有休息的話，絕對會有光從二樓透下來。不由得，孟錦淮放慢了腳步，慢慢的朝著二樓的臥室走去。

　　……而抱著不能打擾到段珩夜心態來的孟錦淮很快便發現，其實屋中壓根就沒有人。

　　這大半夜的，段珩夜倒帶去了哪里？

　　不同於來的時候刻意放緩的腳步，發現這裏沒有人之後，孟錦淮用最快的速度走下了二樓，接著對一直等在別墅外的工作人員說道：“開始鎖定段珩夜現在所處的位置。”

　　儘管沒有跟著孟錦淮一道進去，但是看到此時他嚴肅的表情之後，大家立刻便意識到——段珩夜現在不在屋子裏！

　　因為身份不再像以前那樣是個危險的臥底，並且研究院的環境非常安全的緣故。孟錦淮早就命令軍部工作人員不像以前那樣，時刻關注著段珩夜所處位置，以及接下來的行動。這樣的做法也是對他個人以隱私尊重。

　　所以發現段珩夜現在不在家裏之後，孟錦淮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練習他的助理葉譜，而是直接叫人開始定位。

　　孟錦淮說完之後就像不遠處的星艦走去，但是還沒有等到他登上星艦，便聽到工作人員在身後說道：“元帥大人，段教授現在還在研究院，不過不處於目前我們所在的半球！”聞言，孟錦淮的腳步不由得放緩了下來。“他現在在哪？”孟錦淮問道。

　　“機甲研究院A79試驗場地。”工作人員如實說道。

　　機甲試驗場嗎？孟錦淮不由得皺了一下眉毛，段珩夜大半夜的跑到那裏去做什麼？

　　當孟錦淮乘坐著懸浮器到達機甲研究院A79試驗場地的時候，他遠遠地便看到了一架中型機甲。而就在懸浮器發現它到靠近他的那幾份鐘時間裏，孟錦淮看到，那個機甲正不斷的重複著幾個最基礎的操作。

　　段珩夜這是有什麼新的發現嗎？此時的孟錦淮顯然還沒有想到，現在正在駕駛機甲的人不是研究院的實驗員，而是段珩夜本人。等到懸浮器靠近之後，孟錦淮並沒有著急過去，他將懸浮器停在那裏開始觀察了起來。

　　不過叫孟錦淮失望的是，又是幾分鐘的時間過去，那個中型機甲依舊在重複著最簡單的幾個步驟，完全沒有停下來或是換個模式的意思。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孟錦淮再一次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是研究院所在星球的深夜了。他不再等待，接著直接叫懸浮器向著不遠處的機甲靠近而去。

　　此時孟錦淮所乘坐的機甲來自於剛才軍部星艦之上，和一般的懸浮器相比較起來，無論是行駛速度還是功能都多了許多。甚至像段珩夜現在駕駛的那種普通機甲，壓根都無法察覺這架懸浮器的靠近。

　　……所以等到段珩夜發現有一個懸浮器的時候，它已經貼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是什麼！

　　看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懸浮器之後，段珩夜的魂差一點都被嚇沒了。而因為精神力的波動有些大的緣故，他此時所乘坐的機甲啟動了應急程式，開始自己緩緩的降落在了地上。

　　等等，怎麼就落下來了呢……

　　因為機甲懸停的高度只有幾米的緣故，眨眼之間它便已經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地面上——甚至沒有給段珩夜重新將它控制起來的時間。段珩夜看到這個情況，不由得懵了一下。然而不等他向那個忽然冒出來的神秘機甲發出訊號，問詢其中成員，接著段珩夜便注意到懸浮器飛到了駕駛艙的正對面，瞬間單面透光的視窗忽然變成全透明狀態，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孟錦淮。

　　現在段珩夜對於機甲的控制還停留在非常淺顯的程度，雖然他知道所有功能的用途，但是卻不能夠熟練的操作它們。所以這一次……段珩夜便忘記了將駕駛艙的視窗調整為單面透明模式。

　　也就是說，在懸浮器升起來的那一刻，孟錦淮就看到了——現在眼前機甲駕駛艙裏面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沒有精神力的”段珩夜。

　　在段珩夜還沒有反映上來的時候，對面的懸浮器便給他發來了登陸的要求。大腦處於混亂狀態，並且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狀態的段珩夜便直接通過了孟錦淮的要求。

　　一會之後，身著軍服的元帥大人便出現在了這架機甲的駕駛艙內。

　　孟錦淮的表情非常嚴肅，大腦好不容易清醒下來的段珩夜被他的氣勢所鎮住，半天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終於，將駕駛艙環視一周之後，孟錦淮走到了坐在駕駛位上的段珩夜身邊，他低下頭深深地看了段珩夜一眼。就在段珩夜以為孟錦淮現在將要開始質問自己精神力相關問題的時候，卻聽到對方忽然說道：“後面那個大坑……是你砸出來的？”

　　怎麼是一個這樣尷尬的問題！上一刻已經開始在腦內編理由的段珩夜思路被孟錦淮這個問題個打斷了。雖然非常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卻擺在那裏……於是段珩夜沉默了一下，接著點點頭說道：“是我。”

　　聞言，孟錦淮便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來。他忽然坐到了段珩夜身邊空缺著的副駕駛位置上，接著對段珩夜說：“精神力控制是機甲操作裏面非常重要的一關。”說到這裏之後，孟錦淮又回頭看看了一眼剛才那個的被段珩夜砸出來的大坑，“你……還需要多練習一下。”

　　“哦……好的。”段珩夜完全不認為孟錦淮現在忘記了自己“精神力為零”的事情，畢竟這事一度出名到整個星際都知道，並且成為了段珩夜的一個標籤。所以現在越聽孟錦淮說話，段珩夜便越是膽戰心驚。完全不用懷疑，孟錦淮絕對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精神力已經恢復事情。可是，他又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知道的呢？

　　雖然孟錦淮現在就坐在段珩夜的對面，並且氣勢依舊很強。但是因為剛才那個問題太過嚴重的緣故，段珩夜的思路甚至都不由得跑到了一邊去。

　　突然，孟錦淮的話停了下來。發現這一點之後，段珩夜又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他抬頭看了孟錦淮一眼，然後猶豫著問出了一個“呃……怎麼了？”說完之後，段珩夜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弱智，簡直就是在個自己挖坑。

　　聽到段珩夜的問題之後，孟錦淮從副駕駛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孟錦淮說到這裏之後忽然拉長了音。與此相伴的，段珩夜的精神也開始高度緊張。

　　孟錦淮現在是要問自己精神力的相關問題了吧？

　　孟錦淮走到段珩夜的背後，接著將手輕輕地搭在了他所坐的椅背上。孟錦淮微微彎腰，接著在段珩夜的耳邊說到：“最為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的院長，你對機甲的瞭解在整個星際都沒有人能夠相比較。”

　　聽了孟錦淮的話，段珩夜默默的點了點頭。

　　“好。”孟錦淮重新站直了身子，接著拍了拍段珩夜的肩膀，嚴肅無比的對他說道：“那麼，段教授肯定是知道，獨立駕駛機甲也需要要考證的吧？”

　　“啊？”段珩夜被問得愣了一下，接著猶豫了一下回答道，“知道。”

　　“所以你的機甲駕駛證呢？”孟錦淮的話風忽然一轉，拐向了一個段珩夜想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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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無證駕駛機甲被元帥大人發現了該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