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段珩夜實在不是一個擅長遺忘的人，雖然他知道，那場試驗意外絕對會是一段非常灰暗的記憶。就像孟錦淮說的那樣，徹底的遺忘了那段記憶才是正確的選擇。但是天性使然，段珩夜不但沒有刻意去遺忘，反而在心底裏一遍又一遍的復習著那段記憶，並且反復從中發掘自己此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軍部裏有關於事件的調查仍在繼續，不過現在研究院的假期也已經正式結束，段珩夜不能再在南諸星待下去了。

　　就在當天晚上，段珩夜便乘坐星艦回往研究院。他出發的時間已經很晚，但因為一直在想事情的緣故，星艦上的段珩夜並沒有幾分困意。

　　黑色的星艦慢慢的駛出了南諸星領空，回憶半天卻依舊一無所獲的段珩夜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心情稍微有一些煩躁的他走到了窗邊，接著便將視線投向了漫無邊際的漆黑太空。

　　此時星艦的行駛速度非常快，原本窗外的場景還算是空蕩，過了一會之後，便有大大小小的星球開始從窗邊飛過。南諸星到研究院的這條路，段珩夜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遍，這一路會經過哪幾顆主要星球也早已被他記住。

　　將手輕輕的貼在透明的視窗上，段珩夜注視著窗外那片靜默的太空。這時候星艦經過的是一片中型行星帶，雖然離的很遠，但是依舊能夠看到行星上城市發出的亮光。相比於別處，這裏的星球並沒有迷幻而美麗的色彩，之前段珩夜也沒有將注意力太多投向過這兒。

　　不過今天，因為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的緣故，段珩夜便開始認真的觀察起了這片行星帶。而他看著看著便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顆只有零星亮光的星球。它的外表非常不起眼，但是擺在這堆繁華的居住行星之間，卻顯出了幾分特殊的意思。

　　現在的段珩夜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星際公民，看到那顆奇怪的星球之後，便輕輕的點了一下眼前的視窗。幾秒鐘之後，原本什麼也沒有的窗子忽然浮現出了一排文字。

　　段珩夜沒有去管那些字，他大概點擊了一下視窗上那顆奇怪星球的位置。接著一道淺綠色的光便出現在了視窗上，那道光一開始還是比較分散的，不過幾秒之後便凝成了一束，接著就將不遠處那顆剛才被段珩夜輕輕點過的星球掃描了一遍。

　　這是星艦自帶的星球辨認和介紹功能，發現它之後的那陣子，段珩夜曾一度喜歡在路上點擊星球，並且看相關介紹。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功能，段珩夜總算稍微懂得了一點星際地理知識。

　　掃描結束之後，一面光屏在段珩夜的身邊升了起來。見狀，段珩夜的視線從視窗上離開，接著投上了光屏。

　　“星球：承曆星

　　歸屬：燁天帝國元帥屬星

　　星球性質：特殊”

　　現在星艦剛剛離開南諸星不久，所以四周的這些星球，十有八九都是元帥屬星。看到前兩行介紹之後，段珩夜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後面的“星球性質”卻將段珩夜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在發現這個功能之後，段珩夜大大小小的點過不少星球，接著查看它的資料。在段珩夜的印象裏面，被標注為“特殊”的星球並不多。甚至就連元帥府所在的南諸星，在星球性質那一欄，縮寫的都是“居住行星”。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見過的“特殊星球”或許也只有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所在地，還有那顆機甲試飛星了，難道說，眼前這顆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星球也和機甲有關？

　　要是說段珩夜剛才還是六十分的好奇，那麼現在看到“特殊”這兩個字之後，他的好奇立刻便提到了一百分上。段珩夜沒有猶豫，他再次點了一下那顆星球的名稱，接著便打開了具體資訊欄。

　　……段珩夜原本以為，這會是一顆機甲相關星球。在具體資訊沒有打開之前，他還在心裏猜測著，這會不會是顆廢棄了的實驗星球。但是當文字出現之後的那一秒，段珩夜卻徹底的愣在那裏。

　　實際上這一顆名叫承曆星的星球與機甲沒有什麼關係。

　　這是一顆星球，同樣也是一片非常特殊的“陵園”。承曆星原本是一顆非常普通的居住行星，不過因為所處位置不是很好，且資源匱乏的緣故，隨著周圍其他星球的開發，這裏的居民也越來越少。

　　這是星際中非常常見的移民現象，而從資料中可以看出，早在幾百年前這顆星球的居民便只剩下了二十億。二十億這個數字對於星際來說，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它就像承曆星本身一般的不起眼。

　　不過就是在這樣一顆毫不起眼的星球上，曾經爆發了一場被記載在帝國歷史上的，無比慘烈的戰爭。那場戰爭幾乎摧毀了整個承曆星，而在戰爭結束之後，這顆星球也再不適合人居。帝國將大部分的人口遷走，而這顆被遺留下來的星球便成為了一顆懸浮在宇宙之中的巨大陵園。

　　後來不只是戰死與百年之前那場戰爭中的軍。人，一些毀壞於戰爭的機甲也被送上了承曆星。不過其上更多的是陣亡於星際之中的戰士的衣冠塚。

　　看到詳細資料之中的那個數位之後，段珩夜的頭皮甚至在不由得發麻。他一直都清楚，星際時代的戰爭之殘酷與危險，但是看到這些衣冠塚的數量之後，段珩夜才終於對這件事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他慢慢的伸出手去關掉了光屏。沒過一會，星艦的駕駛室便收到了一條特殊的命令——段珩夜要求，星艦臨時調整航道，前往承曆星附近，並且環繞一周。

　　收到段珩夜的消息之後沒多久，一直呆在別處的助理葉譜便走了過來。他不明白段珩夜為什麼要忽然去承曆星，“段教授，請問您還有什麼要求嗎？需不需要安排降落？”

　　作為段珩夜的私人助理，除了前期需要時刻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和特殊動態以外，葉譜一直覺得自己的工作輕鬆的有些不正常。段珩夜這個人的日常生活非常簡單，活動範圍也很小，作為私人助理的自己，一天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沒事幹狀態。

　　承曆星雖然性質特殊，一般人若不是特殊申請的話很難靠近。但段珩夜畢竟是燁天帝國機甲研究院的院長，他去承曆星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忽然聽到葉譜說話，段珩夜不由得愣了一下，“嗯？”他沒有想到，葉譜竟然會忽然提到安排降落的事情。

　　見狀，助理說道：“是這樣的，段教授。因為承曆星已經半廢棄了很多年，所以上面一些從基礎設施早都跟不上了。現在整個承曆星只有個別的工作人員常駐，人數實在是不多，要是您去的話我們得提前聯繫一下。”

　　段珩夜現在所乘坐的這種頂級星艦品質極好，按理來說可以在任何狀態下降落。只是現在的承曆星上真的是過於荒涼，要是段珩夜臨時過去的話，恐怕看到的便是一片沒有盡頭的荒地，和廢棄多年的城市。

　　葉譜不知道段珩夜去那裏是要做什麼，不過他想，無論如何都是要找些該星球上的工作人員來接待的。

　　聽到葉譜的話之後，段珩夜忙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不降落。”此時星艦已經改變了航道，開始向承曆星的方向飛去。段珩夜說：“我只靠近看一眼就好。”

　　“好的。”說完之後葉譜並沒有離開，他站在段珩夜的身邊，開始為對方介紹起了這顆星球。和資料欄的資料羅列的不同，葉譜講的更像是“故事”。而伴隨著助理的講述，這架巨大的星艦終於飛到了承曆星的上空。

　　現在星艦所處的位置是承曆星的夜半球，因為上面幾乎已經沒有人居了的緣故，這顆星球一片漆黑。慢慢的星艦再次降低了高度，伴隨著星艦下部燈光的照射，段珩夜終於能夠看清楚承曆星上的樣子了。

　　此時星艦正在飛過一片巨大的被遺棄了的城市廢墟，這個城市被定格在了百年之前。承曆星作為一顆早先經濟就不發達的星球，建築物普遍都不高，再加上廢棄已久的緣故，這裏的一切竟然莫名叫段珩夜生出了一種熟悉感來。

　　竟然有點地球的感覺，不過這樣極具科技感的建築風格和荒涼程度，卻是地球上罕見的。

　　同樣在窗邊站著的葉譜就不同了，雖然非常瞭解這顆星球的歷史，但是在此之前，葉譜卻從來沒有到過承曆星。隨著星艦的逐漸靠近，葉譜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自己的講述，接著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向地面上看去。

　　星艦終於飛過了城市的上空，接著慢慢的來到了星球的晝半球。這個時候他們終於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時腳下的荒原裏，竟然立著一架又一架的機甲。

　　“這是……”雖然之前就知道承曆星也是“機甲墳場”，但是親眼看到腳下的場景之後，葉譜還是忍不住喃喃道。

　　儘管段珩夜不太瞭解這裏的歷史，但是作為一名機甲研究者，他認識下方每一架機甲。能夠被送上承曆星的，大多是一些毀壞極其嚴重以至於不能夠再被修復的機甲。不過哪怕有的只剩下了一點框架，段珩夜還是能夠準確的說出它的型號，以及服役年代。

　　段珩夜很少說這麼多話，但是葉譜能夠感覺的出來，段教授的話雖然多了，可心情卻在一點一點的低落下去。助理先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段珩夜終於離開了視窗，他轉身對助理說道：“好了。我們回研究院吧。”聽到了段珩夜的話後，葉譜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朝段珩夜點了一下頭，接著便想打開光腦發出返航通知。

　　但就在這個時候，葉譜卻聽到段珩夜再一次轉身面朝著窗外的景象歎了一口氣，接著自言自語道：“科技和機甲，給星際帶來的是和平還是毀滅？”

　　葉譜聽到了段珩夜的話，但是他卻也明白，這句話並不是段珩夜在問他，而是在問給自己聽。作為機甲研究院的院長，段珩夜雖然不用直面戰爭，但是或許他對於戰爭的考量卻比星際上任何一個人都多。

　　……

　　這麼多天過去，機甲“南諸”的試飛工作終於正式結束。從起初的單人試飛，到後來的成隊試飛，南諸的表現一直不錯，各項數值均達到了量產標準。

　　畢竟帝國局勢不算和平，所以就在最後一項試飛任務結束之後，機甲的量產計畫也終於提上了日程。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段珩夜才發現，真正的麻煩事好像終於來臨了……

　　上午十點半，機甲研究院的副院長蘇明歌帶著自己的光腦敲門走進了段珩夜的辦公室中。

　　“段院長，這是所有具備生產機甲外部隔熱圖層的機構資料，您看一下？”蘇明歌進門後打開光腦問道。

　　他的話音一落，段珩夜的眼神瞬間就出現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元。神奇的是，作為一個看星網後臺程式都不會感到枯燥厭煩的人，此時面對這些機構資料，段珩夜的頭卻開始暈了起來。

　　嘗試著看了一會之後，段珩夜就將視線從光腦上移了出去。而見到段珩夜掩蓋不住的“痛苦”神情之後，蘇明歌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坐到了的對面。

　　“很難選嗎？”蘇明歌明知故問到。

　　段珩夜再次嘗試看了一眼，接著就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其實上一世，段珩夜便面對過類似的場景。作為古武世家，段家到了現代之後並沒有選擇完全隱世。在繼續傳承古武的基礎上，他們同樣有許多商業產業。作為家中的么子，段珩夜雖然不是必須繼承家業，但家中的長輩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叫他接觸一下這些工作。

　　但神奇的是，作為一個整天能夠將那些枯燥的實驗資料看得津津有味的人。一面對商場上的工作，段珩夜卻總是不由頭大起來。

　　他沒有想到，現在明明已經換了一個世界，自己也成了研究院的院長，怎麼還是得看這些東西。

　　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單單論起年齡的話，蘇明歌其實是要比段珩夜大上不少的。由於在專業領域過於強勢，並且日常面癱的緣故，蘇明歌幾乎從沒有想起來過——段珩夜其實也還是一個“小孩”。

　　但是現在，看到對方這明顯糾結和苦惱的神情之後，蘇明歌不但終於發覺了段珩夜有屬於年輕人稚嫩、青澀的一面，並且還在他的身上讀出了一點的“可愛”來。

　　蘇明歌不由得心情大好，他將凳子再拉近了一點，接著竟然開始一個一個的給段珩夜介紹起來了所有申請生產機甲外部隔熱圖層的機構。

　　“……這幾家都是之前和研究院有過合作的，你可以重點看一下。”蘇明歌一邊說一邊在光屏上給段珩夜勾畫到。而聽到了蘇明歌的話之後，段珩夜也開始像一個認真聽講的學生一般，將自己的光腦打開，一邊在上面打鉤，一邊記錄著蘇明歌的介紹。

　　不過很快段珩夜便發現，手動勾重點後再用虛擬鍵盤輸入，實在是有些不方便，並且大大的降低了速度。於是就在蘇明歌給他介紹的同時，段珩夜便調整了光屏的方向，接著將一根可以在光屏上進行記錄的虛擬筆拿了出來。

　　畢竟來自於地球時代，比起手寫來，段珩夜打字的速度還是慢了一點。

　　就在段珩夜開始仔細記錄的同時，蘇明歌也忍不住將視線從自己的光屏上面落到了段珩夜的手下。在現在這個時代，雖然書寫依舊是學生們的必修課，但是方便起見，大家平日工作裏已經很少人會動手寫字了。

　　尤其是像蘇明歌這種原本就對書寫不怎麼上心，並且畢業之後已經多年沒有再自己寫過字的人……不誇張的說，他的字早已經退化到了小學生水準。

　　現在看到段珩夜為了方便省事換掉虛擬鍵盤，開始手寫記錄，蘇明歌不由得底下頭觀察起了段珩夜的字來。

　　星際中有不少人雖然日常不寫字，但是卻會練習自己的簽名。蘇明歌低頭就發現，和那些只練習個別字的人不同，段珩夜對所有字的寫法掌握都很牢靠，下筆從沒有停頓。

　　最最重要的是，段珩夜的字竟然還特別好看！

　　看著看著，蘇明歌竟然給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做的正事。而見蘇明歌半天都沒有說話，段珩夜終於感覺出有點不對勁，他抬頭頗為疑惑的看了一眼蘇明歌，接著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蘇明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想到你寫的字還挺好看。”他由衷的讚美道。其實現在外部隔熱圖層的相關討論已經差不多結束了，蘇明歌忽然頗有興致的看了一下光屏接著對段珩夜說道：“等我一下，去拿個東西。”

　　雖然不明白蘇明歌要做什麼，但是對方說完之後，段珩夜還是點頭目送他離開，接著繼續研究起了光腦上剛才蘇明歌總結的資料。

　　又過了幾分鐘，蘇明歌終於重新回到了段珩夜的辦公室，順便他的手上還拿著兩樣段珩夜曾經無比熟悉，但卻又很久沒有見過的東西……

　　紙和鋼筆。

　　“你這是？”段珩夜不由問道。

　　蘇明歌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毛，接著說道：“在紙上給我寫幾個字唄？”

　　就在兩人的談話中，研究院早晨的工作時間已經結束。段珩夜再次看了一眼光腦上的記錄，接著便將它關掉。雖然不懂蘇明歌要自己寫字到底是做什麼，但這件事對於段珩夜來說的確十分簡單。他沒有多問，便將蘇明歌手上的紙接了過來，接著段珩夜抬頭問道：“寫什麼？”

　　蘇明歌雖然自己不常寫字，但是書寫工具卻是星際頂尖的。拿到手中之後，段珩夜便覺這筆不錯，作為一個練字多年的人，他也不由得有些手癢了。

　　看到段珩夜這麼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蘇明歌再次坐回椅子上。他思考了一小會之後對段珩夜說道：“寫一首詩吧，我給你念。”

　　“嗯。”段珩夜低下了頭。

　　蘇明歌念的是星際裏面一首流傳極廣，並且非常經典的短詩。哪怕是段珩夜，從穿越進這個世界開始便已經聽過不少遍了。蘇明歌念的時候，段珩夜也隨之一筆一劃的將它寫了下來。

　　不過幾分鐘時間，詩就寫好了。看到紙上的文字後，蘇明歌露出了一副驚喜的神情。他將紙張從桌上拿了起來，接著便用光腦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你特意練過嗎？”蘇明歌看了一會，接著不由抬頭問道。

　　“嗯。”好久沒有真實的用紙筆寫過字，在結束蘇明歌念的詩句之後，段珩夜還繼續在其他紙張上隨意的塗寫著。見段珩夜寫的入迷，蘇明歌也不再打擾他。而在這裏看了一會之後，心情大好的蘇明歌便將自己剛才拍到的照片發到了自己的社交帳號上——和從來沒有發過任何動態的段珩夜不同，蘇明歌的動態更新非常勤快，並且也挺樂於和粉絲們互動。

　　“蘇明歌：

　　有人能猜到這幅字是誰寫的嗎？【圖片】”

　　發完狀態後，蘇明歌並沒有著急看大家的反應，而是繼續回到了段珩夜的那邊。因為原作者偷懶的緣故，《傾倒星際》許多歷史背景和文化常識都與地球華國一樣。段珩夜此時順手寫的古詩，在這裏同樣是每個人小時候的必修課。

　　看到段珩夜所寫的東西，蘇明歌先是讚美了一下，接著隨口問道：“對了，段教授。你小時候除了鋼筆字以外是不是還學過毛筆字？我覺得你現在寫的詩，要是換成毛筆字的話絕對會更有感覺的。”

　　出身自古武世家，段珩夜怎麼可能不會毛筆字。他聽到蘇明歌的話後，便隨意的點頭說道：“學過，不過很久沒寫了。”

　　聽到段珩夜的話，蘇明歌忽然睜大了眼睛，而見他一會沒有說話，段珩夜終於抬頭望去，“怎麼了？”

　　“等等我”聞言，蘇明歌朝段珩夜笑了一下，接著對他說道，“我辦公室裏還真的有毛筆。”

　　“……”此時此刻，段珩夜真的非常想問蘇明歌，他的副院長辦公室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