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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公,公公蘇!》第43章
第43章

  等到蘇瑾將全身上下都洗了個乾淨再回來時, 便已是多半個時辰之後。

  隔了這麽久,後宅惠明所住的寢室便已是一派靜謐,蘇瑾怕若再點火燭, 光亮會叫惠明察覺, 便隻摸著夜色, 輕手輕脚的回到西隔間,連木格門都不敢關的太死,唯恐會發出什麽動靜來。

  剛剛在前院沐浴過,脫了外頭的大氅後,只一身中衣的蘇瑾渾身都還帶著水氣, 身上還好些, 用幾塊布子便也擦乾了, 但頭頂的三千煩惱絲却是沒那麽容易幹透, 尤其這半夜裡從外頭走進來,一縷縷都已結冰了一般,隻凍的發硬,進屋之後, 才又因著屋裡的溫度一點點的軟了下來, 往下滲著水珠。

  蘇瑾連身上的塵土污穢都不願沾到榻上,自然更不願就這般上榻, 叫濕漉漉的頭髮污了惠明送來的被褥枕頭, 在一片昏暗之中進門之後,便只在羅漢榻前的承足上屈膝坐下,守著火盆的熱度, 拿了一塊半幹的軟布,慢慢烘著自個的頭髮。

  這時辰已經不早,在這一片黑暗裡待的久了,漸漸地,蘇瑾只靠著隔過窗紙投進來的月光,便能將屋內各處隱隱都看出些輪廓,蘇瑾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發間的水汽化做白霧一縷縷的在火盆周遭上升,仿佛唯恐驚擾了誰一般,漸漸的,便連自個的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這大冬日裡的夜班時分,外頭一聲蟲鳴鳥叫也無,隻風聲一陣陣的嗚咽作響,女鬼夜哭般的滲人,可蘇瑾却是面色平靜,微微閉了眼,只要想到惠明這此刻便躺在離他不到十步之隔的一間屋子內,在這一片靜謐之中,心內便只覺著說不出的平靜,仿佛連這個風聲都顯得悅耳了許多一般。

  在這難得的平靜與放鬆裡,蘇瑾微微放鬆了脊背,往後靠在羅漢榻沿上,又重新自裝在胸口的小荷包裡,拿出了最初的如意節來,放在手裡輕輕摩挲。

  惠明之後又爲他親手縫了六個小荷包,三個各色式樣的絡子,蘇瑾都一一仔細的存放著,在腰間輪換著帶,而這最初的如意節因爲邊角都已有些磨破了,再帶不得,但蘇瑾却也幷未收起,而是用荷包裝起,細細的收在了懷裡,每晚睡前都要拿出來仔細瞧一瞧。

  這已是他多年的習慣了,自從在掖庭的太平缸下,光著腦袋的小小惠明拉過他的手將這如意節塞到了他的手心起,蘇瑾就沒叫這小小的絡子離開過自個身上。

  不論每天的白日裡有多麽疲累,等的夜深人靜之時,摸一摸這如意節,他能記起當初那雛鳥一般的小宮女,他便也能告訴自己,世人幷非全是那等只會恃强淩弱,分明自個也已低賤到了塵埃,却還要變本加厲,踩著他人的苦痛往上爬,甚至隻爲從中取樂的禽獸惡徒,他如今活在這世間,所承受的也幷非全然都是饑寒苦痛,欺辱折磨,就在宮中,就在這附近,還有一個人會真心的希望他事事如意,待她溫暖,給他勸慰。

  只有想到那小小的姑娘,只有趁人不注意時,借著添水、灑掃,甚至倒夜香送恭桶的粗賤活計,從角落裡偷偷的瞧上一眼那唯一乾淨透亮的小姑娘,他才能叫自己相信夫子長輩們教導的「人性本善,」相信自小所學「忠信廉潔,立身之本,」才能學著那些人的下作惡毒心機手段,從那一片黑暗污穢的地方爬出來,却沒有變的如他們一樣,沒叫那污穢將自個從裡到外染個乾淨,才能守住了自己最後的一片本心。

  但蘇瑾心下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些不過只是他的一厢情願罷了,堅守也好,安慰也罷,皆是他一厢情願加諸於惠明身上。惠明本身,却是幷不知道,也從來在意過他的存在。

  他的小姑娘,從來都與他無幹。

  他原本以爲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他死的那一日,却不曾想,在上月裡却得知了她不過失手跌了一塊料子,便被罰在冷風裡站了一個時辰都未完。

  宋惠明是採選進宮的良家子,雖也會學規矩受教訓,却不同於他這等官奴出身的罪人,一進宮便任人踐踏,莫提小惠明打小便乖巧懂事,又綉工精湛,一日日的在深宮裡長大,倒也稱得上是一句一路順遂。

  也正是因著這樣的緣故,蘇瑾竟是忘了,在這宮中,身爲宮人,受罰原本就是常事,即便不因出身,不因犯錯,不提正經的主子,哪怕只是頂頭上司心內一時不痛快,都能教你受足了皮肉之苦!

  這在宮中本就是常事,甚至細論起來,惠明這站樁的責罰也還不是十分的過分,但因著是惠明,因著是他挂念了多年的人,蘇瑾却丁點兒也無法忍受他連想要捧在手心都不得的小姑娘,却在司制局裡只是一個區區無品內官眼裡,都可以隨意用來撒氣責罰的存在。

  把她調到御前就成了,那時的蘇瑾這樣想著,他如今也幷非從前,他也已是御前總管太監,放在他眼前,有他護著,便無人能欺辱的了她,在有旁人欺辱她時,也不會因著差事與距離的耽擱,叫她在冷風裡吹了一個多時辰才能聞訊去救下。

  再一者,蘇瑾的私心裡,只想著若是在他眼前,他便可以日日都看見她,而不必再像之前,想盡藉口去司制局,隻爲了能遠遠的瞧她一眼。

  因著這隱秘且叫他暗自激動的私心,叫蘇瑾失去了該有的分寸,也叫他有意無意的放弃了其它的合適地方,最終定下了離他最近的乾德宮。

  也正是因著這一份私心,在滿宮裡傳出他與惠明對食的流言時,自個便已經心虛的蘇瑾也只當是自己言行面色不够小心,叫人看出了端倪,只顧著擔心惠明的惠明的名聲與反應,却竟是丁點兒不曾懷疑是有人在中動了手脚。

  之後更是陰錯陽差,竟叫他與惠明到了今日這一步。

  想到魏氏,蘇瑾的眸光便忽的沉了下來,只是他不願在這個時候想到這麽一個掃興之人,垂了垂眸,便隻將已經時日無多的魏氏拋到了腦後,起身摸了摸了發間,在火盆邊烘了這麽久,已是半幹,想來倒在被褥與長枕上,該是無礙了。

  蘇瑾擦乾了手心,轉身輕輕的在鋪好的被褥上摸了摸,棉花上裝的是今年上好的滄州鍛,被湯婆子捂了半晌,觸手既和暖又順滑,叫他不知爲何,便瞬間想到這被褥之上,原本是叫惠明睡過一晚的。

  分明周遭幷無旁人,蘇瑾也唯恐叫誰發現一般的猛的縮回了手,不知是不是因著這念頭,面上也只覺得隱隱發燙,他頓了頓,將裝著如意結的荷包彎腰放於枕下,等得自個也躺下之後,便立即故意一般,只叫自己的全部心緒都轉到惠明的日後安置上去。

  如今且罷了,有了陛下的首肯,他們才剛剛住到一處,三五月內都不好輕舉妄動,可他却也决計不能這般爲著一己私心便連累了她,更莫提,陛下身子一直不見大好,只怕這宮中日後都不會太平。

  若想要叫惠明脫身,等得風聲過後,唯一的法子,便是他便尋機,將惠明送出宮去了……

  蘇瑾緊了緊手心,微微蜷縮了身子,分明是在這般溫暖厚軟的被窩內,他却不知爲何,只覺著渾身發凉。

  他只當這是他想到日後便要送惠明出宮的緣故,却也幷無意更改這念頭,只是又細細思量具體該如何才最合適。

  宮女因病因事提前出宮的先例幷不是沒有,蘇瑾緩緩閉了眼眸,惠明在宮外父母俱全,還有兄弟姐妹,不缺照應,他這些年爲她備下的家私銀錢也足够她富足一世。

  唯一要在意的,便是人心隔肚皮,即便是她的生身父母,血脉兄弟,也不一定會願意照應她一世,更有甚者,說不得還會貪圖她的家私,反叫她懷璧其罪……

  只是單單想到了惠明日後或許會被人欺辱的可能,蘇瑾便隻緊緊的皺了眉頭,不成,他需將她托付給一個有這個本事,且他也還信得過,真真正正能叫惠明出宮後也一世安寧的人來,且這個人必不能再出差錯,因著那時他只怕早已再無機會去照料她。

  可是這樣的人,又叫他到哪裡去找呢?心中才浮現出幾個名字,便又因著各種各樣的緣故又叫他一一否去。

  不過蘇瑾幷沒有想到更多,許是因爲很久都沒有睡過這樣舒適溫暖的地方,才剛到這,緊閉著雙眼的蘇瑾便已慢慢的睡了過去,他這一覺睡的極沉,且不知是不是錯覺,甚至這一覺只叫他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好似拋下了這一切,如在雲端一般。

  最終,將他從雲端扯下的是元寶那略有些煩人的聲音:「師父!師父?師父您醒醒!」

  蘇瑾不願理會他,正想繼續睡下去時,在一旁響起的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却忽的傳進了他的耳中:「蘇公公。」

  是惠明,蘇瑾努力的睜開了眼睛,便正感覺到了一隻柔若無骨,又膩如冰雪的手心從他的額頭上移開,緊接著出現的便是惠明那緊緊皺著眉頭的面龐。

  蘇瑾疑心自己似乎仍在做夢,可是惠明面上的擔憂與焦急之色都太過真實,叫他忍不住的掙扎起身,想要問一句經上了什麽事,叫他的小姑娘不必這般擔心,萬事還有他。

  只是蘇瑾微微張口,他的問話還沒能來得及說出來,便已清晰的聽到了惠明的聲音:「蘇公公,您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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