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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飯館》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不多時, 火鍋裡的湯汁便沸騰起來,一團團熱氣呼哧呼哧冒的汹涌, 將上方一整片空間都模糊了。

  這鍋子還是特意托城內鐵匠打的鴛鴦鍋。因他們這些人多吃辣鍋, 故而中間擋板幷不對稱, 紅□□域約莫占了三分之二,下剩的一小部分是給展鶴這小東西褪辣用的。

  到底年紀小,還是得注意些。

  再就是偶爾諸錦和夏白來了……如今大家都知道夏大人是個不能吃辣的,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 不再强撑, 每每都跟展鶴兩個人擠在一處, 共同分享那一片小小的區域。

  展鴒端了兩個巨大的托盤來,上頭擺著各式大小盤碟, 都是孫木匠用下剩的木頭做的, 雖樣式簡單,但打磨的圓潤光滑,很是好用。

  她將火調小了些, 分別往兩個格子裡加了些不大好熟的菌子、肉丸, 慢慢煮著。

  肖鑫正因方才的事不自在, 此時坐的無比老實, 活像一頭悶悶的黑熊。

  這會兒展鶴已經不大怕他了,仰著腦袋看了許久,忽然十分好奇的問道:「叔叔爲何這樣多鬍子?」

  肖鑫搔搔頭, 又摸著下巴納悶兒, 莫非自己果然那樣顯老?分明自己與席桐兄弟相稱, 這娃娃喊他哥哥,可到了自己這兒,竟生生高了一輩成了叔叔?

  正想著,低頭見那小娃兒還在睜著一雙懵懂大眼盯著自己瞧,肖鑫朗聲長笑,索性伸手將他提起,滿臉驕傲的道:「叔叔生來如此,便比旁人多些男子氣概。」

  他體格雄壯,站似鐵塔,坐如小山,一條胳膊便恨不得比展鴒的腰還粗,此時拎著展鶴,便好似拎著個玩偶似的輕鬆。

  展鶴只覺身體一輕,下一刻便騰空而起,再低頭,便見一隻蒲扇似的大手橫在眼前,屁股下頭也硬邦邦的。

  他一張小嘴兒溜圓,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銅墻鐵壁一般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又好奇的捏捏身/下大腿,硌得手疼。

  肖鑫任他捏,複又哈哈大笑,十分得意,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不必羡慕,日後你勤練武藝,假以時日,便也如此雄健了。」

  如此雄健?

  展鶴順著想了一回,覺得若是自己的腦袋瓜兒套著這樣一幅身軀……十分驚悚,忽然就憋著嘴要哭,猛地扭過去看席桐,可憐巴巴的喊道:「鶴兒不想變熊!」

  這個叔叔活像哥哥姐姐給他形容的那些熊瞎子……

  肖鑫一怔,如同被人迎頭打了一悶棍似的。

  「熊?!」

  他,他這般魁梧雄健,何等出色!如何,如何就與熊相提幷論了?

  席桐忍笑,先將要哭不哭的小孩兒提回來,又沒什麽誠意的安慰道:「童言無忌,莫要當真。」

  肖鑫瞅了他一眼,「你不說話還好些!」

  說著,又上上下下將他打量幾回,心中愈發有些酸溜溜的。

  真是世風日下啊,如今那些個女子們都愛煞了這等小白臉兒似的人物,對他們這些好身板兒反而退避三舍,這不是笑話麽?

  當真是澇的澇死旱的旱死,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一旁的展鴒笑得不行,又衝展鶴招招手,拿著匕首三下兩下給他渴了一朵蘿蔔花,小東西瞬間破涕爲笑,席桐看著他們的眼神柔和的簡直想要滴下水來。

  肖鑫哼哼幾聲,就覺得這個兄弟沒說實話。

  瞧瞧吧,孤男寡女的,又男未婚女未嫁,如今這眉來眼去的模樣,不是小兩口兒還是啥?

  哼!

  火鍋不斷翻滾,空氣中的香氣越發濃鬱,勾的肖鑫滿腹饞蟲鬧翻了天,口水也不知擦了幾回,到底是忍不住腆著臉問道:「好妹子,這樣香,我先來碗湯嘗嘗。」

  展鴒噗嗤笑出聲,估計了下時間,又拿了隻小陶碗,放了些香油、麻汁、酸豆角、葱花、花生碎、芝麻鹽等攪和勻了,這才舀了幾塊菌子和肉丸遞過去,「大哥且嘗嘗我的手藝,那肉丸內有湯汁,燙的很,先放一會兒凉了再吃,燙著了可不是好耍的。這還是我自己的口味兒,大哥且試試,若是覺得哪兒不妥了,自己再改就是了。」

  「就衝這個味兒,再沒什麽不妥的!」

  都這會兒了,肖鑫哪兒還顧得上計較這倆人在自己跟前眉來眼去的事兒,當下點頭如啄米,忙不迭的接過來,喜滋滋的搓了搓手,將那菌子用力往醬料中按了幾下便放入口中。

  剛一嚼,他便不由得睜圓了眼睛,面帶狂喜的加快了速度,吞下去之後衝展鴒竪起拇指,「哈哈哈,妹子這手厨藝當真要的!我早年也在外頭吃過幾回鍋子,當時也覺得不錯,如今再一回想起來,竟都成了白水,食之無味了!」

  說完,他又迫不及待的夾起肉丸,胡亂吹了幾下就一口咬下,滾燙的肉汁瞬間噴濺而出,燙的他眼眶都紅了,本能的想吐出來,可偏偏又捨不得這鮮美的味道,只好拼命張大了嘴巴用力呼吸。

  饒是他自詡皮糙肉厚,這一下也給燙的够嗆,嘴裡頭火辣辣的,吐著舌頭狠命喘氣。

  就這麽著,他還不忘誇贊,「美得很,美得很!也不知這汁水如何裹進去的……」

  席桐失笑,給他倒了兩盞才從外頭拿進來的山楂飲和雪梨飲,「快先冰冰吧。」

  肖鑫這才想起來人家才剛提醒了自己別燙著,結果自己轉頭就給燙個現成的瞧瞧,不免有些尷尬。不過他到底是粗拉慣了,臉皮兒也厚實,自己笑了幾聲就一飲而盡,又歡喜不盡的道:「了不得,連杯水都這樣好喝,妹子,你別是玉皇老兒的禦厨下凡的吧?」

  此話一出,展鴒和席桐都笑翻了,正用勺子端著肉丸吹啊吹的展鶴見他們笑,也跟著笑起來。

  展鴒本還擔心肖鑫這樣傳統的大漢會覺得水果飲不對味兒,誰知他竟喜歡的很。

  不過話說回來,貌似這個年代的男人們對甜的接受度很高啊,像是自己認識的張遠、趙戈、夏白乃至一方知州的諸清懷,都遠沒有現代社會那樣界限分明的排斥,什麽糖水、糖瓜、甜口點心的,都是來者不拒,個別人士的喜愛程度甚至遠超女士。

  想到這裡,展鴒腦海中忽然一亮,明白了。

  如今的大慶朝,糖依舊是貴重物品之一,更沒有後世糖精、添加劑橫行的現象,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性別區分……

  肥牛卷絕對是涮火鍋最不可或缺的食材之一,夾著它的一角,飛快的在湯鍋中按幾下,薄薄的肉卷便轉著彎兒的卷起來,也變成漂亮的深色。不管是直接吃,還是蘸料,都美味得很。

  肖鑫甩開膀子吃的起興,一大盤牛肉眨眼就消失了。大概他也覺得自己的吃相不雅,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見笑了!」

  「大哥哪裡話?」展鴒笑道,「不過點兒東西罷了,好容易來一趟,便是吃一頭牛也就那麽著了。」

  說完,又起身去切了好幾盤。

  她切,席桐就幫肖鑫涮肉,沒多會兒堆了一盤子。

  倒不是多麽愛幫人動手,實在是肖鑫這厮太過粗糙,好好一盤難得肥牛肉,偏給他燙的老了,叫席桐這個老饕著實看不下去。

  真正的美食家最後的尊嚴和底綫:絕不能容忍好食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糟蹋!

  肖鑫性情豁達,也不跟他們瞎客氣,抹了把汗,複又大吃大嚼起來,完了還摸著腦袋憨笑,「有酒無肉,倒是缺點兒什麽。」

  「這有何難?」說話間展鴒便去外頭提了一壇酒進來,笑吟吟道,「請不起怎的?」

  一看到酒罎,肖鑫眼珠子都綠了,立刻起身接過,一掌拍開封泥,先深深地嗅了一口,喜形於色道:「好酒好酒!前兒我在福園州找了一圈兒,寡淡的好似清水!著實喝不得!」

  說著,先就自己倒了一大碗,又要給席桐和展鴒倒,兩人都擺擺手不要。

  肖鑫也不勉强,自己當即灌了一大口,大呼痛快。

  展鶴皺著小鼻子,滿臉嫌弃,「臭!」

  肖鑫笑著把酒碗拿的遠了些,又一本正經的道:「如今你還小呢,不懂得這世上的好東西,回頭等你大了,沒準兒愛的比我還狠些!」

  展鶴不信,抱著蜂蜜柚子茶,梗著脖子道:「才不會!」

  他才不要喝這種臭烘烘的東西!

  席桐道:「這酒到底薄了些。」

  肖鑫聽不得這話,雙眼發亮的凑過來,「莫非你還有更好的?比那關外的白刀子還烈?」

  他素□□酒,如今走遍天下名山大川,也吃遍了天下各處有名沒名的酒,其中既有名揚天下、價值千金的玉液瓊漿,也有偏遠村落那粗陋的農家濁酒,其中最合他口味的便是關外糧食釀造的烈酒白刀子。

  白刀子,顧名思義,顔色清澈透亮,瑩潤如玉,入口如火燒,咽下似刀割,一路燒到五臟六腑,酒量略小些的,只怕一碗就要被放倒了。

  眼下席桐拿出來的這壇酒固然比不得白刀子,可也算是中原內地少見的烈酒,他見席桐這般輕描淡寫的,就有些心癢難耐。

  白刀子之名如雷貫耳,席桐自然也嘗過,可也就那麽著了。

  若換成後世的度數,白刀子頂了天也就二十來度,絕對不會超過三十度,但已經是當世獨一無二的烈酒,許多號稱千杯不倒的酒鬼去了也不過三兩碗就醉倒了。

  不怕說句誇大的話,大慶朝的所謂烈酒……絕大部分也就是個高度葡萄酒的程度,更別提一般酒水,那可真是水。只要膀胱和腸胃盛得下,千杯不倒幷不是什麽遙不可及的神話。

  席桐和展鴒都不是嗜酒之人,但酒量都相當可以。誠然有天賦,可也有很大程度是後期爲了工作需要刻意鍛煉出來的。

  兩人真要喝起來,一口氣燜兩瓶二鍋頭都沒什麽感覺,更別提這什麽白刀子,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的。

  他們不喝,可總有往來的客人要酒,一家客棧倒也常備著。

  席桐有個毛病,要麽不幹,要麽幹到最好,如今自然看這些低度白酒不順眼。

  尤其上回和展鴒一起從青宵觀回來之後,他就琢磨著蒸餾白酒的事兒,若是成功的話,少說也能將度數提高到五十度以上。若是再費一番功夫,進一步提純,或許可以用來充當醫用酒精。

  現在這個時代,傷口感染仍然是致死的最大誘因之一。他跟展鴒都自問沒有那個本事做出盤尼西林,或是其他抗生素,不過比起這些需要高級專業技能和精密器皿的,醫用酒精操作簡單、材料便宜且來源廣泛,可行性倒是很高。

  如今他們雖然已經不再是肩負重擔的公務人員,但某些習慣和理念,早已深入骨髓。

  前幾天晚上兩人笨拙的下圍棋時,也曾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過,覺得可以一試。

  一來他們兩個對醫用酒精的使用和製作流程瞭解頗深,二來如今也機緣巧合之下碰到了工藝相當成熟的蒸餾器,第三,却也是最要緊的,那就是遇見了諸清懷這麽個好官。

  醫用酒精想在這個時代順利推廣,僅靠民間力量是不現實的,而且也很容易被有心人壟斷、利用,變成他們斂財的工具。

  跟諸清懷接觸,雙方都存了審視、考量和試探的心,如今通過一系列大小事宜,又有諸錦和夏白從中周旋,關係已然大大緩和,雙方也贏得了彼此的初步信任。

  至少目前,他們兩個都覺得諸清懷此人可信。

  回頭若醫用酒精真的成了,他們完全可以托諸清懷想辦法在軍中推廣,同時在民間應用,如此一來,每年光是前綫將士們的傷亡率就能降低多少?還有那些大病忍小病熬的百姓,又會有多少人逃離死亡?

  本來若非這幾日大雪封山,山路難行,展鴒和席桐就打算再次前往清宵觀,請他們傳授蒸餾器的製作方式。當然,也不白要,他們自然也有回禮就是了。

  眼下這個想法尚未有第三人得知,肖鑫自然更不知道兩人已經透過隨處可見的一碗酒水想了這樣多、這麽遠,他只是對這位兄弟口中的烈酒心存嚮往。得知尚未付諸實踐之後不免失望,不過還是反復聲明,要他們回頭做得了,務必給自己留一壇。

  當晚,肖鑫久違的吃了個肚兒圓,又痛痛快快的沐浴一回,再熱水桶裡狠狠搓洗半日,整個人都變得紅彤彤的,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換了乾淨衣裳,往炕上一趟,瞬間鼾聲如雷。

  席桐睡不著。

  他在院子裡,具體說應該是在展鴒臥房外的屋檐下走了半天,心裡頭成千上百次的轉過念頭,又無數次放下。一雙手不知多少次舉起來,又放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嘴巴裡呼出來的白汽在睫毛眉毛上結了霜,整個人都快沒知覺了,這才狠狠吐出一口氣,在窗前站定。

  可不等他的手背敲上木楞,窗子便吱呀一聲,自己從裡頭開了,露出來一張帶著戲謔和笑意的美人面。、

  「你在外頭拉磨似的轉了幾百個圈子,到底有什麽話不能等到明天說?」

  看見她的瞬間,席桐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他笑笑,然後很認真的說:「我想打個申請,把咱們的關係轉正一下。」

  展鴒噗嗤一笑,歪著腦袋看他,「什麽關係?又轉的什麽正?」

  席桐才剛平靜下來的心却又忽然狂跳起來,跳的他的臉都熱了,不過還是强自鎮定道:「席桐,男,二十六歲,漢族,未婚,現在……大約是無業游民,現申請成爲你的合法丈夫,與你締結婚姻關係。當然,先戀愛也是可以的,你,同意嗎?」

  沒有領導,沒有當事人和見證人,需要表態的只有他們兩個,可氣氛却格外凝重似的。

  哪怕曾數次面臨九死一生的陷阱,多少次都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下來了,席桐都從未這樣緊張過。

  他的喉頭聳/動幾下,貼在兩側的掌心裡都冒出汗來了。

  這些話,他曾在夢中演練過無數次,本以爲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誰知忽然間斗轉星移,他們先是毫無徵兆的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然後却又神乎其神的重逢……

  席桐覺得,如果自己再不把握住這次機會,哪怕死上一萬次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外頭的月光好得很,映著尚未化淨的雪,暗登登的白,如同給眼前人的臉上罩了一層流水一般的紗。

  展鴒忽然撲哧一笑,「傻子。」

  席桐一怔,壓抑已久的喜悅如盛開的烟花鋪天蓋地的涌來,將他整個人重重包圍。

  過於强烈的興奮和激動在胸腔中肆意奔流,讓他覺得周圍如夢似幻,仿佛不在人間。

  分明是撼天動地,可他却覺得自己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你是不是」一張嘴,他就發現自己很沒出息的聲音發顫。

  展鴒燦然一笑,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席桐本能的往前撲去,下一刻,就貼上了兩片瓊脂般柔軟的溫暖。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

  天旋地轉。

  「你是剛從冰庫裡出來嗎?」展鴒鬆開他,哭笑不得的抱怨著。

  席桐有些精神恍惚的抬手摸摸嘴唇,上面似乎還殘存著餘溫和馨香。

  「天都要亮了,」展鴒抱了抱胳膊,推了他一把,「趕緊回去睡覺去,趕明兒還有正經事兒呢!」

  說完,竟直接關了窗子!

  席桐站在原地楞了半天,忽然覺得有點委屈,她分明還穿的嚴嚴實實的,根本就是在這兒等著呢。

  他眨眨眼,乾脆敲了敲窗子,「談戀愛也是正事兒啊!」

  裡頭的展鴒抿嘴兒一笑,也不理,換了衣裳之後麻利的把自己裹成個大蠶蛹在炕上打了幾個滾兒。

  到底不過癮,她拽著被角吃吃笑了幾聲,臉上有些熱辣辣的,索性整個人鑽到被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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