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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看到我都哭》第37章
第37章 墮天使之翼

  江寧靜靜站在原地, 聽著耳畔傳來的聲音, 半響沒有言語。

  他有些不妙的發現, 體內的陰煞似乎被身後那人身上的某種存在壓迫回了體內, 這股力量比之陰坤玉的壓制都要強了不少, 以致他壓根沒辦法脫困。

  他微微抬了下手,按下胸口躁動的秦牧,雌雄莫辨的冰冷聲音從斗篷底下傳出,「是你擄走了我父母?」

  那人眸光一閃, 「果然是江殷和許雅的孩子,沒錯,他們的確在我手裡。」

  秦牧瞳孔一縮——江殷和許雅……江寧竟然是他們的兒子?

  江寧唇角一抿,虛虛垂著的手指瞬間握緊, 漆黑的眼底深處竟然隱約略過一絲紅芒。

  他輕聲問道:「他們……還活著?」

  那人微微一笑,心情很好的回答他,「活是活著, 只是有些狼狽而已。」

  他把玉璧放到兜裡, 然後緩緩抬手,一隻手放到了江寧頭上戴著的斗篷帽子上。

  「現在, 讓我來看看你的真面目吧。」他帶著一絲玩味的笑, 輕輕開口,「只在傳說中才存在的陰煞, 我真是對你很好奇呢。」

  話落, 他猛的一掀斗篷, 強大的力道帶動布料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風力, 斗篷下遮掩的滿頭黑髮瞬間揚起,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絲絲縷縷的髮絲清風一般徐徐從他手背上滑過,像是戀人最溫柔的撫摸。

  也是這一瞬間,三道利爪寒芒在漆黑之中乍然閃現。

  「喵嗷——!」

  一聲兇狠的貓叫猛然響起,一道黑芒以閃電般的速度從眼前略過,鋒利的貓爪在他手上用力一滑,血光乍現的一瞬間,那人握著匕首的手指不由一鬆,秦牧貓嘴一張,叼著那柄匕首在半空一個輕盈的轉身,穩穩落地。

  與此同時,江寧身形一動,在匕首離身的一瞬間在他面前一掠而過,眨眼的時間已然與他拉開了距離。

  斗篷緩緩落下。

  滿頭黑髮重新被收攏於斗篷之下。

  他也第一次看到了那神秘人的模樣。

  一件酒紅色的襯衣,一身黑色的西裝褲,淡灰色的齊肩頭髮微微捲曲,梳了個三七分的髮式,顯得溫雅又倜儻,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氣質,只是鼻樑往上卻覆著一塊黑色的華美面具,只露出線條完美的嘴唇,完全看不清面具後的容貌。

  這就是陳晟和那隻煞鬼口中所說,奪走秦牧身體,殺了蔣文瑞父親的人?

  秦牧頭猛的一甩,嘴裡的匕首便被甩到了一邊去,四肢一躍跳到江寧肩上,威脅的衝著對面的人齜了齜牙。

  江寧視線落在對面的人身上,淡淡道:「你到一邊去。」

  「你覺得可能嗎?」秦牧壓低了聲音,冷然一笑,「我的身體在他手上,這件事不光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江寧聲音淡淡,「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抬起一手,在它面前輕輕一晃,「保護好它。」

  一抹白綠相間的顏色出現在秦牧眼前。

  是……那塊被那面具人奪走的玉璧!

  「李弘就在玉璧裡,被他用手段強行封住了。」他輕聲道,「保護好它,這塊玉璧絕對不能落入他手裡。」

  面具人也微微驚了一跳,下意識一摸衣兜,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他怔愣一瞬,一手在另一隻受傷的手背處輕輕摸了摸,不怒反笑,「好手段,倒是我大意了。」

  秦牧看了看它,又看了看玉璧,最後一咬牙,道:「你小心,一有不對立即逃跑,如果你落入他手裡,你父母就真的完了。」

  江寧輕輕點頭,聲音沉沉道:「放心,我不會莽撞。」

  玉璧是江寧媽媽留下來的,與這人有關的線索,幕後這個人謀劃了這麼多年,它有預感,今天絕對不會這麼輕鬆就能抓住他。

  可以掌控在手裡的線索,反而成了最可靠的存在。

  秦牧張嘴咬住玉璧,縱身躍起,幾下跳到了一邊去,與他們拉開了距離,把玉璧放在地上,一隻爪子按在上面,認真開始觀戰。

  江寧垂著的手微微虛握,掌心陰煞凝聚,緩緩形成了一柄刀的模樣。

  面具人淡淡一笑,不慌不忙,語調也是一如既往的輕鬆,「怎麼,你以為,我會單身過來抓你不成?」

  江寧微微瞇眼。

  事實上他的確沒這麼覺得,這個人既然如此覬覦陰煞之體,就肯定有對付陰煞的方法,所以他才讓秦牧閃一邊去。

  因為他不確定,他可以護得了它。

  對上這個人,他們的勝算很小。

  他的預感很快成真了。

  被之前陰煞與金玄鍾對撞轟成一片空曠的八樓外面,隱約有腳步聲不斷響起。

  這些腳步聲沉穩有力,慢條斯理,就如面具人給人的感覺差不多。

  他們很快來到了狼狽一片的大廳裡。

  足足有十二個人,各個都是一身黑西裝,面上覆著一隻黑色鬼面具,而所有人的手中都拿著一隻木盒。

  面具人微微一笑,「本來是用來對付玉璧煞鬼的東西,沒想到最後會用來抓你,真是讓我……」他微微一頓,再出口的聲音彷如情人低語,纏眷而溫柔,「……激動。」

  江寧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被噁心的。

  可面具人並沒有給他平復心情的時間。

  黑衣人手裡的木盒很快被打開。

  一點紫色的光芒在木盒中幽幽綻放。

  那是十二顆拳頭大的紫色珠子,那紫色並不是陰坤玉那般純淨瑰麗的紫,而是一種妖異陰邪的紫,那紫光幽幽綻放,以十二個黑衣人所在之地為中心,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結界。

  雖無形,卻比無形更加可怕,因為江寧驚悚的發現,他手裡用陰煞凝聚成的長刀正在緩緩潰散,體內洶湧澎湃彷彿無窮無盡的陰煞似乎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了。

  這竟然是一個隔絕壓制陰煞的結界!

  「小心——!」

  秦牧忍不住出聲提醒。

  就在江寧手中長刀潰散的一瞬間,面具人身形倏然一動,手裡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柄匕首,直直衝著江寧襲來。

  那一聲提醒被江寧很好的發揮了效力,他身形一轉,輕易躲開了匕首那猛烈的一刺,對方刀芒一轉,又對著他橫向一劈。

  江寧抬手在他手腕一擋,匕首貼著他的胸口險險劃過,誰知面具人招式多變,一手微抬朝他斗篷抓去,似要掀起他的帽子一窺真容,與此同時另一腿抬起,直擊他腰腹而去,同時拿刀的手又向他鎖骨砍去,看似刀刀不致命,但只要中了哪怕一招,都會瞬間敗下陣來,再無任何反擊之力。

  江寧臉色微變,但越是危險他反而越是冷靜,先是抬腿一彎,以膝蓋碰撞之力擋下他的腿攻,再是猛的往後一仰身,斗篷與匕首的攻擊同時躲過。

  但,頭後仰,斗篷帽子往後掉落,容貌快要遮不住了。

  江寧很乾脆的就著這個姿勢原地一個後空翻,雙手撐地,衣袂飄揚,等再落地時,斗篷帽子又蓋回了他臉上。

  這一招之後,他們重新拉開了距離。

  面具人微笑點頭,「身手不錯,不過還不夠,如果你只有這點能力,今天是逃不走的。」

  秦牧叼起玉璧,貓尾巴從玉璧中心的圓形小洞裡穿過,尾巴一卷便牢牢固定在身上,它四爪約地,縱躍幾下重新躍到江寧肩上,小聲道:「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個人很強,估計在我全盛時期也不一定可以打敗他,你現在陰煞被壓制,本就不利,而且你要保證不能有一滴血落在他手裡,不然會被他做法控制。」

  它果斷道:「逃!」

  江寧呼吸一滯。

  他父母在他手裡,這是他十一年來第一次離父母這麼近過,讓他立馬放棄的確做不到。

  但秦牧說的對,他能明顯感覺到面前這個人的強大,剛剛只是它小試身手,已然讓他差點露餡,十分實力他最多只出了三分,如果全部發揮出來,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只能趁著現在還有一擊之力,逃。

  秦牧的說話聲音很低,幾近耳語,面具人是絕對沒聽到的,但這不妨礙他從它的動作上面看出一些端倪。

  「想逃?」他輕聲一笑,「可憐你父母每天念叨著你,卻不想他們的孩子如此忘恩負義,虧我還想帶你去見見他們,真是無情吶。」

  江寧冷聲道:「我們遲早會見面,不過不是現在。」

  話落,他腳尖一勾,地上之前被秦牧拋在一邊的匕首受力飛起,接著他猛然旋身一踢,匕首化作一道寒芒,嗖嗖旋轉著,朝著面具人倏然射去。

  下一刻,他突然猛的一個轉身,朝著左邊一處出口直奔而去。

  那邊防守的黑衣人反應也不慢,一手拿著木盒,另一手從身後一抽,便抽出一把長刀來,隨即刀身一揮就向他砍來。

  但他低估了江寧的身手。

  他對上那面具人或許不是對手,但對上這些屬下還是遊刃有餘。

  他腳尖在地上一點,縱身躍起,輕易躲過那道刀芒,一腳在那人手腕上一踢,虎口吃力,刀身便從他手中震出,另一腳在他頭上一踩,借力一躍,那人瞬間被他踢得往前挪了幾步,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江寧藉著這股力道,猛的往前躍出幾步,趁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拔腿就往樓上跑去。

  秦牧驚道:「怎麼不往樓下跑?你跑樓上去一會怎麼逃?」

  江寧邊跑邊道:「樓下是火海,我現在陰煞不穩定,貿然穿越火海,如果被他們追上展開那個結界,陰煞被壓制,瞬間就會葬身火海,況且下面還有很多普通人,我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

  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應該是他們追上來了。

  秦牧崩潰了,「那你倒是要怎麼逃啊!」

  江寧面色淡淡,「船到橋頭自然直,隨機應變,到時再看。」

  秦牧還能怎麼說,反正現在後路被堵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幸好煞鬼被祛除了,製造火災的源頭被掐滅,消防很快就可以把這裡的火滅掉了。

  恆鑫商廈足足有三十多層樓高,一路沿著樓梯從八樓跑到樓頂天台,就算是江寧的體力也有點吃不消。

  天台的風呼呼的吹著,帶著夜風獨特的幽冷,拂在人身上,卻帶來絲絲毛骨悚然的涼意。

  江寧一步一步慢慢後退,面前就是緊追而來的十三個敵人。

  面具人的動作依舊是慢條斯理的,他微微笑著,指尖隨意而熟練的玩轉著一柄短匕,道道絢麗的寒芒在他手中閃爍不休,就像他的眼神,雖美,卻冷。

  「還準備逃嗎?」他輕聲笑道,「這附近最近的樓距離這裡也有五十米以上,你剛剛那一招恐怕不管用了吧。」

  江寧心裡微驚——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他的,他竟然毫無察覺!

  他緊緊把秦牧抱在懷裡,嘴唇微微抿了抿,出聲問道:「你究竟為何要抓我?」

  面具人唇角一彎,卻是答非所問,「這個……等你跟我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他見江寧沉吟不語,微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殺你,不僅不會殺,你還會是我的座上賓,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會有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江寧這時候已經靠到了身後的天台欄杆上。

  他一手在秦牧炸起的毛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唇角微微一彎,笑容冰冷而嘲諷,「是嗎?可惜我這個人什麼都學得會,唯一學不會的,就是聽話。」

  面具人微微瞇眼,聲音慢慢冷了下來,「看來你是打算頑抗到底了,那我也不必客氣了。」

  指尖旋轉的匕首倏地一停,被他重新握在了手裡。

  他一步一步,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緩緩朝江寧靠近了過去,就像逼近一隻陷入絕境的野獸,漫不經心,卻又不容抗拒。

  江寧輕輕嘆口氣,按住秦牧想要衝上前去的身體,聲音低沉道:「我有一個很瘋狂的想法,想不想陪我賭一把?」

  秦牧心裡一跳,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它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聲音嘶啞道:「……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掙扎一下!」

  江寧閉上眼睛,「別無選擇了。」

  他抱緊秦牧,猛的往後一仰身,整個身體瞬間朝著身後倒栽而下。

  秦牧發出了此生以來最激烈的淒厲慘叫:「……喵嗷嗷嗷嗷喵喵喵喵要死要死要死了!」

  面具人臉色一變,猛的朝前衝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江寧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他完全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人一貓朝著近百米的高空墜落而下。

  強烈的冷風帶著一股龐大的氣壓撲面而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秦牧覺得它的心跳都快要從口裡跳出來了,這實在是太刺激了,這可是百米的高空啊,三十層樓的高度啊,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就這麼跳了下來,要真摔下去,鐵定得摔成一灘糊糊了。

  更讓它窒息的是,身後的江寧完全沒有任何要脫險的動作,他就這麼一路靜靜的抱著它,任由他們墜落而下,急得它忍不住嘶聲慘叫,「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我們馬上要落地了,真的要到摔成糊糊了,啊啊啊到了到了到了!」

  距離地面只剩十米不到的距離了,秦牧再大的膽子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坐等著摔落到地上那一瞬間的疼痛感到來。

  但它閉眼閉了將近一分鐘,那種劇烈的疼痛感卻始終沒有襲來。

  它鬍鬚抖了兩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地面近在咫尺,離它的鼻尖只有短短不到兩米的距離,他們懸停在半空之中,再沒有繼續下落。

  發……發生了什麼事?

  一片黑色的羽毛從眼前飄飄然的落下,徐徐落到地面,隨即化成一點黑霧消失不見。

  秦牧眨了眨眼睛,這時,抱著它的手臂微微鬆開,秦牧輕輕一躍便落到了地上,迫不及待猛然往後一看。

  入目是一大片黑色的羽翼。

  天空一輪皓白圓月高高玄起,一身黑衣的江寧懸停半空,背後張開六片巨大的黑色羽翼,那羽翼纖毫畢現,甚至能夠看到羽毛之上的紋路,就和真正的羽翼一模一樣。

  涼涼夜風習習吹來,帶起那細細的羽毛微微抖動,飄蕩的斗篷衣角像是披風一般在身後散開,斗篷的帽子不知何時被吹落而下,滿頭黑髮全部散開,一絲絲一縷縷,清風一般拂過臉頰,皓月的銀練傾灑而下,勾出他半邊精緻俊美的輪廓,另外半邊隱藏在月色的陰影之中,整個人就像是從黑暗而生的墮天使,神秘而美麗,尊貴而強大。

  秦牧看著,看著,忍不住心臟怦然一跳。

  之前一直被它勉強壓制住的某種情感就像是遇到了春天的雨露,突然破土而出,頑強的掙扎出一顆小小的幼苗。

  就在它心神動盪不安的時候,一聲輕輕的嘆息聲響起,帶著一點劫後餘生的慶幸,「總算成功了。」

  秦牧一呆。

  六片羽翼在半空輕輕一扇,帶動它的主人徐徐從半空飄落而下,隨即羽翼一抖,瞬間化作漫天黑色的羽毛飄散而去。

  江寧就站在那散落的黑色羽毛之中,他低頭望著秦牧,總是冷淡的神色竟然罕見的有些溫柔,他輕聲道:「其實你剛剛可以魂魄出體,這樣即使我摔下來真的會摔死,你也會無礙,而我並不確定我一定可以成功凝出羽翼,稍有差池,你即使不會死,也並不會好受,而你沒有選擇逃離。」

  他停頓一下,竟然微微的笑了起來,在漫天飛舞的羽毛之中,那笑容更有一種恍惚夢幻的感覺,「我很感動。」

  秦牧罕見的竟然有些結巴起來,嘴唇蠕動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說:「沒……沒什麼,我總是相信你的。」

  江寧看了它半響,忽的道:「其實我更傾向於,你是太刺激以至於忘記可以魂魄出體。」

  秦牧:「……」

  一個不小心被他戳中真相。

  江寧心情似乎很不錯,他抬頭看了看上面快要被滅掉的火勢,心中微安,抬手朝他招了招,「走吧,回家。」

  秦牧四爪一躍,跳到他肩上,忍不住側頭朝他看了一下。

  江寧問道:「看什麼?」

  秦牧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這裡是一條廢棄的狹窄小巷,屬於拆遷範圍,只有他們所在的這一小片地方沒有人煙,外面就是一大群忙著救援滅火的人,顯然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

  它瞇了瞇眼睛,沉聲道:「回家,我告訴你,屬於你父母的事情。」

  江寧腳步一頓。

  秦牧輕聲道:「他們曾經是整個陰陽界最頂尖的存在,江寧,我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父母真的是落在了那個人手中,那這件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單憑你一個人的實力,絕對無法與他們抗衡。」

  它停頓一下,一字一頓的說:「你父親江殷,是陰陽界的龍頭老大,捉鬼師世家江家家主之子,母親許雅,是煉鬼師第一世家,許家家主之女,而他們都是百年難尋的……」

  「至——陰——之——體!」

  「至陰之體……」

  夜風習習的天台之上響起一聲輕輕的呢喃。

  面具人一手撐在欄杆上,看著螻蟻大小的人影,白皙修長的指尖捏著一片柔軟的黑色羽毛,另一手手指在羽毛之上輕輕撫摸,低低一笑,「還不夠啊,至陰與至陰相遇,竟然真的可以生出陰煞,這倒是省了我好大的功夫。」

  他的目的本在蔣文瑞身上。

  蔣廷宣死於他之手,二十多年後的現在,他兒子同樣出現了陰性之體,還是比他老爹更加陰的體質,要說必然,肯定不是。

  蔣家一定有什麼寶貝,可以改變人的體質。

  所以他派出了那隻煞鬼。

  最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蔣家的確有著一枚大大的寶貝——一塊來自大唐皇朝的玉璧煞鬼。

  煞鬼的確可以悄然無聲的改變人的體質,於他而言,也是一大助力,若能得之,自然最好,可惜被江寧給搶了去。

  他輕聲嘆息,「這次竟然撲了個空,還真有點不甘。」

  他身邊空間微微扭曲,一道人影從虛空中踏出,輕聲道:「看來你派出的那隻煞鬼就是被他處理的。」

  面具人懶洋洋一抬眼,「哦,展奕啊,剛剛怎麼沒抓住他?」

  踏出的人影其實是一個鬼影。

  他留著一頭長髮,穿著也是長袍儒衫,細看竟是一個氣質儒雅的古人。

  他手中摺扇一展,微微一笑,「大人說笑了,我修的也是陰煞呢,您這噬魂珠一開,陰煞被壓制,我哪來的力氣再去抓他?」

  面具人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噬魂珠只對二十米內的陰煞有效,脫離這段距離,效果會越來越弱,展奕,你大可以去到二十米外再去抓他。」

  展奕依舊是笑,「到了二十米外,他的陰煞也會恢復,對上他,我可沒有反擊之力。」

  面具人虛虛一瞇眼,「展奕,你知道的,我只需要你阻攔他一時半刻。」

  展奕摺扇輕搖,但笑不語。

  面具人也沉默著,半響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一聲嘆息輕輕響起。

  面具人似有無奈,「展奕,你是我第一個奴鬼,即使你看不慣我的手段,但我是你的主人,你違抗不了我的命令,如果不學會適應,你只會被淘汰。」

  展奕輕輕一笑,「我本就已經死了,便是淘汰,那又如何?」

  面具人竟然罕見的一噎。

  展奕虛空一踏,身形瞬間化作縷縷黑煙消散不見,只留一句回音響在他耳畔:「我臣服的,是以前的主人,而不是現在這個不擇手段的主人,你不是他,我也不必臣服於你。」

  面具人沉默良久,忽的一笑,「那又如何,如今陰煞既已出現,我不必你也能達成目的。」

  他猛然一轉身,淡淡吩咐,「長髮,黑貓,喜穿黑色衣服,年齡大概在二十三歲,身高一米八以上,所有符合這個標準的陰陽界人,不論男女,不論強弱,蒐集一份資料給我。」

  他身後十二個黑衣人同時恭聲應道:「是,鬼王,」

  鬼王?

  面具人唇角勾起一絲笑。

  不,他現在還不是鬼王,不過很快他就要是了。

  陰煞之體,呵!

  不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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