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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64章
第64章

  廖雨想起了很多事,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那一天後, 她視月湖爲耻, 再未踏足一步。

  一別經年, 沒想到景色一如往昔。

  只是故人, 還是故人嗎?或許,他是來問罪的,廖雨沒有忘記自己做了什麽, 他就是爲此而離開廖城。

  可是,沒有見到他之前, 她心中仍舊懷著一分雀躍,一分忐忑。

  他們時常坐著談話的樹下,似乎有人坐在那裡,暗影憧憧, 看不清模樣, 會是他嗎?廖雨一時意動, 抬步走了過去。

  霎時間,濃霧遮掩,看不清前路。

  她知道自己踏入了一個迷陣, 也就是說……她閉了閉眼睛, 冷聲道:「出來!」

  「廖道友,幸會。」有人在她身後出現,手按住她的肩膀, 「不要動。」

  廖雨感覺到有什麽刺入了脖頸, 周身的靈力瞬間滯澀, 難以調動,是封靈毒?難道……她心中一緊:「封靈毒?你是什麽人?」

  莫非是謝臣俊派人來試探她?爲什麽懷疑她?這件事只有她和向天涯知道,他幹的?

  「不要怕,只要你聽話,不會傷害你和孩子。」那人說,是個柔婉的女聲。

  廖雨準備了不少法器以備不時之需,却沒有想到會中封靈毒,很快,手脚被捆住,眼睛被蒙,靈台被人下了禁制,連神識也無法動用。她摸不清對方路數,不敢貿然提起向天涯,强自鎮定:「你們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沒有人回答她。有人把她拉上了飛行法器,她察覺到風迎面吹過,是要離開廖城了嗎?

  「不要耍花樣,不要說話,否則只能讓你安靜地睡一會兒了。」女聲說,「明白了嗎?」

  廖雨識趣地點了點頭,腦中念頭紛雜:向天涯在這裡嗎?他是主使者嗎?謝臣俊呢?她失踪了,廖城主他們會怎麽辦?

  越想越焦灼,越思越不安,她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鎮定下來,不能慌,既然是綁架而不是殺害,就有商量的餘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放了下來,關進了屋子裡。

  「不要給我用封靈毒了。」她趁機哀求道,「對孩子不好,求你們了。」一個可憐的,無辜的孕婦,足以激起大部分人的同情與憐憫。

  「只要廖道友配合,一切都好說。」殷渺渺解開了蒙住她眼睛的布條,「請坐吧。」

  廖雨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她所處的地方一個封閉的木屋,沒有家什,房間裡空蕩蕩的,但各個角落都非常乾淨,由此可見,這不是一個天然的木屋,而是一個下等的法器。

  修士常年在外行走,夜宿不便,居家旅行類的法器就應運而生,高階的法器內生活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然而這裡什麽都沒有,只不過是個遮風避雨之所。

  綁架她的人應該真的不是謝臣俊派來的,謝家的人不會用那麽低等的法器。

  這個答案使得廖雨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謝臣俊懷疑她有琵琶別抱之心而試探於她,那麽就是真的綁架,意味著只要她有價值,就暫時安全無虞。

  「你很聰明。」面前的人注意到了她的視綫,微微笑了起來。

  廖雨看著面前的綁架者,那是個白衣烏髮的女修,柳眉長睫,唇邊含笑,似乎不是謝家鼎力通緝的那個文茜:「你是什麽人?你想幹什麽?」

  「你不妨猜一猜。」殷渺渺好整以暇道。

  廖雨思量片時:「你是被通緝的人之一。」

  「不錯。」殷渺渺道,「再猜猜我們帶你來是要做什麽?」

  「你想用我威脅謝家?」廖雨嗤笑道,「不可能,我沒你們想的那麽重要。」

  謝家可不是什麽重情重義的家族,若綁架的是家主的孩子,還能有些指望,綁架她一個外姓女……呵,她還不至於那麽沒有自知之明。

  殷渺渺道:「這就不勞費心了,我這裡有一枚傳訊符,請廖道友按照我說的話念一遍。」

  「我爲什麽要配合你?」廖雨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殷渺渺唇角微勾:「無所謂,你有利用價值不過是懷了個孩子,大不了我們再去找別人就是了,但是對你來說,沒了孩子乃至丟了命只是爲了給我們添點麻煩,划算嗎?」

  她取出一枚傳訊符:「配合一點,就少吃點苦頭,你覺得呢?」

  廖雨咬住了嘴唇,假裝被打擊到了,低低道:「我、我知道了。」

  殷渺渺道:「聽好,告訴廖家的城主,讓他轉告謝家,把他們抓的人放了,我們就放了你,他們死了,你和孩子也性命不保。」

  廖雨非常配合,按照她指示的說了。殷渺渺又拿出了第二張傳訊符:「這一張給你的道侶,該怎麽說不用我教了吧?」

  廖雨抿了抿唇,又把相同的內容對謝臣俊說了一遍。

  「這才乖。」殷渺渺離開了屋裡,將兩枚傳訊符折好交給了守著的文茜,「又要麻煩你了。」

  文茜招手放出了一隻信鴿,鴿子銜住傳訊符,拍動翅膀消失在了天際——傳訊符只是一張有錄音功能的符紙,短距離可以憑藉靈力自動飛到收信人手裡,門派內一般用傳訊符聯絡即可,但遠距離就無能爲力了。

  何况,就算傳訊符能飛到廖城,爲了不透露具體位置,殷渺渺還是會請文茜幫這個忙的。

  「現在就看謝家的回音了。」殷渺渺揉了揉眉頭,「這邊交給你可以嗎?」

  文茜點點頭:「我會看住她。」

  「麻煩你了。」

  殷渺渺回了屋,飛英正在修煉。這個孩子天賦驚人,她不希望亂七八糟的事分了他的心,除非必要,不讓他輕易出門。

  算算時間,青雀應該已經飛到中洲了,她在信上用了歸元門的令牌,希望牽扯到三大宗門能儘快引起天義盟的重視。

  綁架廖雨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她就讓向天涯、張斐然和蔡家兄妹去了潞江,做一做盧家的支綫任務,有一段時日回不來了。當然,她承認,支開向天涯是故意的,既然他心中有愧,最好就免於與廖雨相見,對他們雙方都好。

  多少綁架案最後在男女感情上功虧一簣,她可不想陰溝裡翻船。

  殷渺渺盤算了一遍要做的事,開始了日常修煉。

  *

  廖雨在封靈毒散去後,立即嘗試著解開捆綁自己的繩索,不過,她身懷六甲,靈力大部分都被胎兒汲取,實力大跌,怎麽都解不開,只好另求他法。

  她抱著肚子呻吟起來:「疼……好疼……」她逼出了汗水,佯裝腹痛不已,「幫幫、幫幫我。」

  吱呀——有人推門進來。

  「幫幫我……」廖雨看見了來人的長相,心中一沉,文茜是謝家的頭號通緝犯,她怎麽可能不認得?但現在認得也要裝作不認得,「道友,幫幫我。」

  文茜冷冷道:「很痛嗎?」

  廖雨鬢邊全都是虛汗,聲音也輕弱無力:「疼,好疼。」

  「真麻煩。」文茜瞥她一眼,忽而勾起唇角,「不如,把孩子剖出來吧。」

  廖雨這下是真的出了冷汗:「道友、道友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玩笑?反正你沒什麽用。」文茜按住她的腹部,「你意下如何?」

  廖雨捂住了小腹,眸中閃過水光:「不不,不要。」

  「那還疼嗎?」文茜冷笑。

  廖雨哽咽道:「不、不疼了,不要傷害我。」說著,兩行熱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仿佛只是個可憐又驚慌的普通女人。

  「呵。」文茜輕蔑道,「哭得真可憐啊,完全看不出是個能狠下心算計親生姐妹的女人呢。」

  廖雨倉惶地看著她:「什麽?」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文茜走過去,在她耳畔輕聲道,「都是報應。」

  廖雨用力搖著頭,强忍著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報應不報應的,我不明白。」

  「當年利用妹妹對你的感情,現在就被人利用你對別人的感情,難道不是因果循環,善惡有報?」文茜輕笑一聲,「不過我也沒有想到,像你這樣狠心的女人居然真的會來赴約……嘖嘖嘖,難道過了那麽多年,依舊餘情未了嗎?」

  既然被知道了真面目,再裝無辜沒什麽意思,廖雨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抬頭冷冷道:「向天涯在哪裡?」

  「你想見他?」文茜笑了笑,「他未必肯見你。」

  廖雨嘲笑道:「不敢見我?」

  「見了有什麽意思?」文茜嘆息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爲了一個男人機關算盡,爲了一個男人隻身赴險……」

  廖雨打斷了她:「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只是有點可憐你罷了。」文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女人總是爲了不值得的人葬送一生。」

  「道友這話說得有趣。」廖雨打量著她,忽而一笑,「什麽可憐我,是可憐你自己吧?」

  文茜眯了眯眼睛。

  廖雨嗤嗤笑:「我說對了。那麽,害你葬送了一生的男人,是誰?」

  「不要自作聰明。」文茜淡淡道,「我不過有感而發罷了。」

  廖雨手脚被捆,儀態全無,但神色篤定:「不,你不是有感而發,你是感同身受,我讓你想起了自己,你覺得我不值得。」說著,目中露出哀傷之意,「是啊,可能真的不值得,我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我的丈夫對我很好,我會有一個和睦的家庭,爲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我什麽都失去了……」

  文茜想說什麽,被她打斷了,她抬起頭,腮上是泪,眼神執拗:「可我就是意難平!除非他親口對我說,否則,我不能死這個心。」

  「我不能死這個心。」她伏在地上,形象全無地痛哭起來。

  「事實勝於雄辯。」文茜還想說什麽,忽而聽見「咄咄」兩聲,轉頭一看,是殷渺渺。她扣著門扉,笑語盈盈:「你們倆興致正好,綁架者和人質聊起人生來了。」

  文茜掀起眼皮,不鹹不淡道:「你倒是來得快。」

  「你們什麽值得不值得,可憐又不可憐的,我怎麽能不來?」殷渺渺看也不看廖雨,「廖道友身懷六甲,還是不要情緒太過激動爲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側了側頭:「文道友,借一步說話。」

  文茜瞟了廖雨一眼,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殷渺渺關上了門,法器閉合,隔絕空間:「文茜,你不該和她說那麽多話。」

  文茜諷笑道:「說他不值得,我說錯了?」

  「和人質交流是大忌。」殷渺渺道,「她得到的訊息越多,對我們越不利。」

  「難道不是你心疼了?」文茜幽幽道,「做了何必怕人說?敢做不敢當,只會讓我看不起他。」

  殷渺渺一笑,眨了眨眼:「奇怪,爲什麽要文道友看得起他?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有了期望才會失望。」

  文茜反問:「你在暗示什麽?」

  「沒什麽。」殷渺渺漫不經心道,「稍微有點好奇而已,莫名其妙的殺機,莫名其妙的敵意,莫名其妙的失望……」

  文茜負手而立:「莫名其妙,也許只是一葉障目的表像。」

  殷渺渺笑了笑:「是嗎?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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