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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406章
第406章

  鬼界。

  杏未紅跟著虞生, 和熟悉的兩個鬼修橋姑、石佬會合。他們兩人和大多數鬼修一樣, 穿著漆黑的斗篷,面孔、身形俱隱藏在內,只在開口說話時能分辨出不同。

  橋姑是女人,石佬是個男人,如果他們沒有改變嗓音,那麽前者大約二十來歲,後者却有四五十歲了。

  「紅姑, 好久不見, 近來可好?」橋姑的嗓音不高不低的聲音,吐字頗爲文雅。

  杏未紅拿捏了好久才試出和真正嗓音略有區別,却相差仿佛的聲音:「不太好,沒錢。」

  石佬笑了起來,聲音粗糲:「你還是老樣子,誒, 這是誰?」他警惕地看著離他們幾步之遙的鬆之秋,「虞生,有陌生人加入?」

  杏未紅說:「他是我的雇主。」

  兩人訝然, 紛紛看向虞生。他語氣冷淡:「紅姑先接了保護他的任務, 不好半途而廢, 正好他也有意去看看焰獄, 便同來了。」

  橋姑很驚訝:「紅姑這是轉性了?」

  石佬更直白:「你居然沒丟下他就跑?」

  杏未紅呐呐不語, 她丟下誰也不能丟下少莊主跑了, 他可是個大活人, 被殺掉就慘了。

  虞生甩甩袖子:「時候不早了,走吧。」

  橋姑若有所思地瞧著杏未紅,拉她到一邊:「虞生好不容易替你爭取到了名額,你多帶了個人,怕是會叫他爲難。」

  杏未紅信誓旦旦:「他會自己解决的。」

  「當然,解决的辦法很多。」橋姑幽幽道,「比如殺了你,取而代之。」

  「他要我保護,不會殺我的。」杏未紅自覺對鬆之秋非常瞭解。他是個冷心冷肺的人,看著溫文爾雅,實則對誰都沒有感情,但只要有用,便會好生照料,她過去最大的作用不過是個鼎爐,他也好好養了她一百多年,沒吃過一點外面的苦頭。

  所以,只要他還需要她,就一定會好好照顧,哪天不需要了,以少莊主的傲氣,打發她就是了,絕不可能做出殺人滅口的事。

  橋姑却當她傻,欲言又止,嘆氣不已。

  那一頭,石佬看虞生不大理睬鬆之秋,心裡奇怪,主動和他搭話:「你叫什麽?」

  鬼修有個不成文的默契,若無香火祭祀,多不以本名自稱,會取一個和死法有關的別名:橋姑在橋上跳河而死,最後的印象便是那座木橋,故以此名;石佬是礦山裡的工匠,因地動活埋山下,屍體上壓了無數石塊,名字裡就有了個「石」字。

  也有有意避諱死法的,例如虞生自稱姓虞,不肯透露其他,旁人見他年輕,便以「生」呼之,這才叫虞生。

  鬆之秋曾聽杏未紅提起過,思忖少時,道:「我姓秋。」

  聲音聽著年輕,石佬便選了個大衆的稱呼:「秋公子。」又問,「你也對焰獄有興趣?」

  「是。」來的路上,鬆之秋明裡暗裡打聽,終於知道「焰獄」爲何物,不得不說,答案超乎他的想像——焰獄,乃是十八層地獄中的烈焰地獄。

  前文提到過,十八層地獄位於地府,同五帝統轄的五山井水不犯河水。此話不假,可五山和地府同屬一界,雖然治理上涇渭分明,空間上却無法分割。

  地府的十八層地獄,其實是十八個「秘境」。

  與十四洲飄忽獨立的各個秘境不同,十八層地獄的十八個秘境,像是一朵蓮花的十八個花瓣。

  地府的十八層地獄是花蒂,集中了十八個秘境的一角,而秘境的其他部分却如同花冠,每一片花瓣都彼此獨立,遍布在鬼界的各個角落。

  值得一提的是,花有開合,十八秘境亦然,除却地府的「花蒂」永恒不變,秘境的其他部分會隨著花開花閉轉移位置。

  因此,虞生幷未欺騙杏未紅,烈焰秘境一百八十年前在北方的羅酆山,近年才轉到西方幡冢山。對於他們這些鬼修來說,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石佬好心提醒:「焰獄歸被劍王占了,這可是我們幡冢山得罪不起的主,你想從他手上拿到名額可不容易。」

  「承蒙關心,我只是去看看,若是不成,下次再想辦法。」鬆之秋說得謙遜,語氣却頗爲篤定,仿佛自有章程。

  石佬不過隨口一提,見他這般應答便不再多言。

  正午時分,他們遵從鬼的本能,停下來尋了個陰暗處休息。杏未紅磨磨蹭蹭,蹲到鬆之秋身邊,欲言又止。

  「有事?」鬆之秋覷她。

  杏未紅期期艾艾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付我傭金?」

  他啞然失笑,還道橋姑神神秘秘地拽她說了一路是做什麽,原來怕她上當受騙,便問:「你想什麽時候要?」

  杏未紅不信他會像橋姑說的翻臉不認帳,但天有不測風雲,萬一他出了意外,付不出錢或是來不及付錢怎麽辦?她不是虧大了!所以……「你能不能按天付?」她滿懷希冀。

  鬆之秋假作沉吟:「事成之後,我才有錢予你。」

  他們說話幷未避著旁人,石佬立刻不輕不重哼了聲:「空手套白狼啊。」

  誰知此舉正中下懷,杏未紅忙不迭道:「你可以拿別的換。」

  鬆之秋揚起眉梢:「你要什麽?」

  「法術。」她小聲說,「教我法術,什麽都行,我都學!」

  她不蠢,鬼珠什麽時候都能賺,但少莊主這樣博聞廣見的人,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與其等拿錢,不如跟他學法術,上次那個的鬼泣之森可厲害了!

  鬆之秋微微一笑:「行。」

  杏未紅大喜,伸出手掌,獅子大開口:「五天了,五個!」她滿腦子修煉,一不留神忘記了兩人如今的關係,隻惦記著不能被人偷學(她也是有警惕心的),緊緊挨著他坐下。

  鬆之秋意味深長地笑了:「好。」

  他稍加思索,念出一段口訣,杏未紅生怕只有一次機會,顧不得理解,首先死記硬背牢記再說。

  鬆之秋察覺到了,笑道:「不要急,哪裡不懂,我教你。」

  「那你再講一遍。」她急聲說。

  鬆之秋逐字逐句拆開,掰碎了講給她聽,一來二去,試探出了她的真實水平——最基礎的東西也沒學囫圇,仿佛隻背過幾本書,如果她生前即是修士,怕是十分不受重視。

  誰家這麽沒有眼光,如此埋汰良才美質?

  他們倆各有圖謀,其樂融融,看在旁人眼裡却不是這麽回事。石佬瞄了半天,傳音給橋姑:「這個姓秋的是什麽人,紅姑怎的待他這般親近?」

  相識多年,他們很清楚杏未紅的性子,滿心都是修煉,對人情世故不大上心,虞生前前後後爲她做了多少事,她依舊懵懵懂懂,拿他當朋友看。而這個「秋公子」不過是個雇主,她却跟前隨後,親密如斯。

  怪!

  橋姑也大搖其頭:「我不知,只是這麽下去,虞生的一番情意要付之東流。」

  石佬瞅瞅陰沉不語的虞生,低聲道:「紅姑遲鈍,你不如敲敲邊鼓,省得他們起了嫌隙,白白錯過姻緣。」

  橋姑思忖片時,點點頭。

  翌日休息時,橋姑便叫了杏未紅過去,笑問:「看你這麽高興,秋公子予了你多少鬼珠?」

  杏未紅喜滋滋道:「他說手頭上沒那麽多錢,我讓他每天教我一個法術相抵。」

  原來如此,怪不得能迷住這個修煉狂魔。橋姑恍然,替虞生鬆了口氣,暗示道:「學法術不急於一時,要緊的還是焰獄,你連任務都不太清楚吧?」

  杏未紅一怔:「我忘了問。」

  「虞生真是把你寵壞了,每次都替你張羅。」橋姑不經意地說,「到底是你自己的事,總歸要問問清楚。」

  杏未紅連忙點頭,立刻去找虞生:「你說要我幫忙,任務很難嗎?」

  虞生難看的面色微緩:「我當你不打算問了。」

  「我忘了。」她垂下腦袋,寬大的紅兜帽搭在腦袋上,可憐兮兮,「我會盡力幫忙的。」

  虞生好氣又好笑,「幫忙」就是個托詞,說是人情還差不多,偏她當了真。但她要不是真的嬌憨,他也不會如此上心,只好道:「那我先謝謝你了。」

  「不謝,我們是朋友嘛。」杏未紅牢記來意,「到底是什麽任務?」

  「焰獄有變,劍王欲尋劍胚。」虞生細細解釋。

  西帝久不現世,各地府官難以制衡鬼王,此次焰獄甫一出現,便被劍鬼王占爲己有。他原打算拿試煉的名額和其他勢力換取好處,誰知焰獄發生了奇异的變化,無盡的烈焰陽火之中,竟然莫名出現了陰火。

  要知道,焰獄之所以能懲罰鬼魂,便是因爲其火至陽,對於鬼修而言是極大的折磨,至陽之地生出陰火,實在是一樁奇聞。但活得久了,什麽事兒都能看見,劍王對此不甚關心,他在意的是,傳聞陰陽二火交淬之地,會生出一種極其罕見的天材地寶,丹霞玉。

  這是一種珍惜的礦石,色若朝霞,堅硬無比,拿來鑄劍再好不過。

  劍王的名號中既然有個「劍」字,自然是個劍修,而劍修,又少有不愛劍的。他大筆一揮,命下屬招募一百好手,進焰獄尋找丹霞玉。

  虞生機緣巧合得到了內幕消息,立刻疏通關節,求來了四個名額。

  「若能找到丹霞玉,自然最好,即便不能,我們走這一遭也不虧。」虞生頓了片刻,又道,「劍王手下高手如雲,你必有與之交手的機會。」

  杏未紅點了點頭:「我們一定要找到丹霞玉——劍王給報酬嗎?」

  虞生無奈道:「這不是報酬的問題,要是我們能找到,就能在鬼王面前大大長臉……總之,機會難得,你可別事到臨頭跑了。」

  她認真道:「他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才會走的,這次肯定不會。」

  虞生自然知曉,不過心裡有刺,故意道:「要是那個雇主有事呢?」

  「應該……不會吧?」她心虛了。

  虞生趁機道:「那就和他說清楚,到了焰獄就結束,他要是還要人保護,我可以介紹旁人。」

  杏未紅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不遠處,橋姑走到鬆之秋身畔,看了他們一會兒,意有所指地說:「紅姑隨性,虧得虞生肯處處牽就。這麽看來,確是一對璧人,閣下認爲呢?」

  「我不這麽想。」鬆之秋眼光深邃,緩緩道,「紅姑……年紀有點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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