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殷渺渺等人搶占了先機, 一下子就去了四個位置, 只剩下六個,剩下的人却有十幾個, 鬥爭愈發激烈了起來
碎星城主與遲堂主很有默契, 聯手壓制起了追風城主。對他們而言,烈家兄妹修爲低微, 不足爲慮, 反倒是追風城主, 修爲高且不說, 追風城依仗著西洲商會的能耐, 叫他們屢次吃虧, 深仇大恨沒有, 利益糾葛却多得很。
因此, 若能把追風城主斬落在此, 於他們大有好處。
利益驅使之下, 兩人毫不留情,招招狠辣,誓要致追風城主於死地。
與此同時,鹽幫的其他人和碎星城的兩個侍從則要對付烈家兄妹, 位置有限,他們是在爲自己爭取,鬥志昂揚。相比之下, 三個劍奴首要任務乃是護主, 幷不肯拼上性命, 自然束手束脚,落於下風。
數不清多少陷阱被觸發,霧氣、火焰、刀箭、毒液交織在一起,將此地變成了一個萬分危險的地方。
碎星城主面容冷硬,手中的短刀化出萬千幻影,遲堂主雖然穿著可笑的女子衣裙,但掌風如刀,僅僅是閃避就要花費無數精力,誰又能分心去看他到底穿了什麽?
二人傾力合擊之下,將追風城主逼得無路可退。
刀刃刺進他的胸口,帶起一蓬血花。
這點傷,不足以讓金丹修士斃命,却能叫他一時難以動彈。碎星城主猶疑了下,考慮是否要補一刀,眼角的餘光却瞥見遲堂主身形急掠,竟然搶先一步走進了光圈。
她心裡暗駡一聲,不敢激起追風城主玉石俱焚之心,顧不得補刀,掉頭就衝進了下一個光圈。
見此情形,鹽幫和碎星城的人爭先恐後地爭奪起了剩下的位置。
烈正文大急:「快!」
他想要讓劍奴斷後,自己率先進入,可是築基修爲在戰場上寸步難行,只能强忍著焦躁等待。
不過幾息的功夫,又有兩個位置沒有了。
「只有兩個位置了,如果公子小姐都想去,那麽我們就爲你們斷後。」丁劍老持穩重,不得不開口說出了結論,「要是需要我等護衛,便只能……」
烈正文道:「小妹,你我二人修爲低微,若無劍奴護持,怕是怎麽死都不知道。不如讓我帶個劍奴去,無論我得了什麽好處,都分一半給你。」
「我去,亦分一半給兄長。」烈晶兒哪肯相讓,挑釁道,「我帶一個劍奴,素微姐姐又答應了會保護我,贏面豈非比你大許多?」
烈正文的面色驀地沉了下去:是他先認識他們,然而,慕天光生性冷淡,不欲與人深交,而礙於性別,他又不敢像烈晶兒一樣討好殷渺渺,反倒是讓這個妹妹占了便宜。
但他是絕不可能相讓的,在寒鴉堡裡得到的東西,極有可能幫助他一舉拿下少城主的位置。
「既然小妹這麽說……」他漫不經心地說著,掌中暗暗蓄力,猛地朝烈晶兒拍出一掌。
他們兄妹相爭,劍奴不好插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修爲落後一個小境界的烈晶兒後退半步,失了先機。
烈正文躍入了光圈。
眼看鹽幫的人即將搶到最後一個位置,丁劍心裡嘆了口氣,言簡意賅道:「照顧好小姐。」說著,縱身閃進了圈中,一下子不見了。
烈晶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丁劍居然會拋下自己去保護烈正文,他不是父親派來保護她的嗎?
「小姐莫怪。」庚劍解釋道,「城主吩咐,緊要關頭,要丁首先保護能奪取寶物的人。」
果然!果然!烈晶兒咬緊了牙關,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恨意。
*
人有二十,且分陰陽。
陰陽對立,不死不休。
陰極陽極,得丹一粒。
所餘幾人,延壽幾十。
在傳送到第二層的第一時間,殷渺渺就見空中漂浮出三十二個字,將二層的規矩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如烈晶兒所說,二層是對戰模式,只不過獎賞大大出乎她的預料,延壽丹……這可是無數修士趨之若鶩的東西,延壽二三十載的丹藥都要賣到幾十萬靈石的高價,更不必說他們一組有十人,最高可以得到延壽百年的丹藥。
這下,想要獲得高品質的丹藥,就要保證己方陣營的人盡可能得多活下去。可是,丹藥又只有一顆,友軍變敵人亦是眨眼的事。
那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又出現了。
殷渺渺想著,神識感應到了不遠處出現的氣息,凝神一瞧,竟是霜華城主。
她頭皮一下子就炸了。
「呵,我道是慕天光,沒想到却是你。」霜華城主眼裡閃過幽光,嘴角牽起,「這可真是巧了啊。」
殷渺渺嘆息:「這可真是叫人爲難。」
「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霜華城主佯裝好心。
她道:「這倒是不必了,不過你死之前,告訴我方無極在哪兒可好?」
霜華城主的眼皮一下子就壓了下來,眯著眼問:「你問他幹什麽?」
「好奇啊,這被天煞真君趕跑的喪家之犬,這會兒會在哪裡呢?」殷渺渺漫不經心地問,「身爲魔帝之子,修煉的又是那般特殊的心法,一日不死,一日就是魔帝的心腹大患吧?」
她其實對魔洲的形式幷不瞭解,不過胡謅亂說,然而霜華城主的表現却足以說明猜測的正確與否:「哼,我倒是不知道道修什麽時候關心起魔洲的事來了。」
「魔洲對我們可是一直很關注呢。」她笑盈盈地說,「要不然城主怎麽會對乾坤鏡裡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我可不信絕刹真君丟了那麽大的臉,還會把事情嚷得人盡皆知。」
大概絕刹真君倒黴對霜華城主來說是件喜聞樂見的事,他嗤笑了一聲:「出了那麽大的洋相,想讓人不知道也難,若非天煞叫人帶了迷心花去,他怕是要把命都留在墜仙崖吧。」
迷心花。殷渺渺眉毛一揚:「說起來,你們魔修的花頭是越來越多了,看來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想出來早點投胎吧。」
「別人怎麽想我不知道,你麽。」霜華城主抬起手,黑色的霧氣於他掌中聚攏,竟是兩把短刀,「連投胎都別想。」
殷渺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是金瞳:「彼此彼此。」
以霜華城主的性格,必然是想取她性命的——她給魔修造成了那麽多麻煩,要是能割下她的項上人頭,等於是爲魔修立下大功。更不必提延壽丹帶來的驚人好處,對方是决計不會留情的。
她亦然。
*
飛英被傳送完,發現自己是獨身一人時心裡就咯噔一下,待看到金字的說明,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沒記錯的話,霜華城和江水城帶來的都是金丹修士,沒有一個是築基。
他後背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腦子却是十分清醒,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防禦陣盤——强大的實力差距之下,想要成爲活下來的那個,就只能搶占先機,打他個措手不及。
前三年快節奏的歷練給了他豐富的經驗,轉眼間,一個大膽主意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可惜不等他細細推敲完善,他的對手出現了,目露貪婪之色:「我運氣真不錯。」
一個築基期的對手,還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身上的好東西恐怕比他還要多,只要能够殺了他,得到的東西足以讓自己舒舒服服過上好久。
「你、你不要過來。」飛英佯裝懼怕,顫抖著呵斥。
「哈哈哈,臭小子,算你倒黴。」金丹期的修士哪裡會把他放在眼裡,當下就動手欲奪他的性命。
飛英眼疾手快地啓動了一個鳥籠陣,他從天尋真君那裡得到的《六合玄陣圖》是相當高明的心法,且他的陣盤都是用極好的材料煉製而成,越級困住金丹修士不是問題。
那個金丹修士見他一直躲在慕天光等人身後,心腸又軟,便以爲是個好對付的軟柿子,沒想到一擊落空,自己反而被陣法困住了。
不愧是大宗門的弟子,果然身家豐厚。他心中的貪婪之意更甚,且生了些許警惕,一上來就能拿出這樣的寶貝,倒是不能小覷了。
正欲速戰速决破解掉陣法,飛英哪能如他的意,趁著他對自己存有輕視之心,二話不說就丟出了師父給他的符籙——承宮乃是歸元門掌門的三弟子,於符道上頗有天賦,由他親手制出的符籙比市面上售賣的威力高了近五成,傷及金丹期的修士毫無壓力。
飛英不敢給對方反撲的機會,不計成本撲頭蓋臉朝著對方砸了過去,同時啓動了防禦的法器,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的。
緊接著,趁著他被紛雜的符籙擾亂手脚,掏出了一把彈弓,這是他大師伯給他專門煉製的法器,配合各式各樣的彈丸即可使用。他也沒心疼,抓了三顆天女散花彈就射了過去。
天女散花彈顧名思義,一旦爆裂就會射出千萬利刃,毒針暗箭如天女散花般落下,造價極高,一顆三萬靈石。如今他一口氣用了三顆,再加上前面近十張符籙,威力極其可怕,陣法裡的敵人怎麽樣他不知道,倒是他一向引以爲豪的鳥籠陣……斷了七八根柱子。
烟塵彌漫,飛英用防禦法器牢牢護住自己,在用斂息之法隱藏踪迹,小心翼翼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陣法裡鴉雀無聲。
敵不動我不動,飛英生怕是引誘自己的陷阱,牢牢躲藏起來,和他耗上了。
又等了約莫一刻鐘。
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出,在陣法裡掃了一圈,沒有什麽動靜。很正常,金丹修士想要避過築基的探尋太容易了,他縮回來,繼續蹲。
過了會兒,陣法裡傳來細微的聲響。
飛英如臨大敵,一邊想著果然是陷阱,幸好沒有貿然上前,一邊麻利地掏出了兩張爆雷符甩了過去。
砰砰!聲音戛然而止。
而後,轟隆聲傳來,他背後原本是墻壁的地方悄無聲息地開出了一道門。
飛英傻眼了,謹慎地靠過去一看,發現對方歪倒在一側,身上千瘡百孔,早已沒了聲息。
不是吧?死了?他唬了一跳,想了想,不敢上去補刀(萬一裝死騙人怎麽辦?),儲物袋也不要了,掉頭就撤!反正柳洲的修士凶悍歸凶悍,窮也是挺窮的,應該沒什麽好東西,他才不要爲了一點破銅爛鐵丟了性命呢。
唉,十幾萬靈石撿回一條命,有錢真的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