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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489章
第489章

  手腕上傳來陣陣劇痛。薛無月原本還記著不能傷人性命, 打著打著紅了眼睛, 再也不顧及其他,殺意橫生。

  殷渺渺感受到了她的殺機, 不再遲疑, 鏡心複刻場景, 瞬發幻術,同時錯身避開劍尖,玉掌如輕花拂柳,按住了她的額頭。

  洛書紋於掌中浮現, 印刻在薛無月的靈臺上。這是她之前對付阿翡時用到的封印紋,能隔絕神識的外延,封閉對手的靈台,令其陷入植物人的狀態。

  薛無月變作了睡美人, 徹底失去反抗之力。

  殷渺渺扼住她的咽喉,威脅湯澤:「住手, 不然我殺了她。」

  湯澤慌忙收了劍招, 劍氣擦過她的衣袂, 在背後的樹上落下深深的痕迹:「道友手下留情。」

  「她要殺我,我還要手下留情?」殷渺渺道,「落陽島還沒那麽大的面子吧。」

  湯澤對薛無月的喜歡幷非做戲,生怕她翻臉殺人, 慌忙解釋道:「無月也是沒有辦法, 她抽到了風鈴草。」

  「風鈴草?」

  「就是……嫉妒。」湯澤期期艾艾地說, 「嫉妒之心, 如影隨形,得血能除,不得則死。」

  殷渺渺揚起眉毛,風鈴草的花語的確有嫉妒的意思,難道這也是惡之花?她垂眸思量片刻,問道:「那你呢?」

  「我的是丁香。」湯澤念出臺詞時有種迷之羞耻,「初戀之夢,驅使我身,得血解脫,失之成僕。」

  殷渺渺:「……」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無月十分羡慕你。」感情與任務的雙重理由下,湯澤不得不繼續辯解,「但幷沒有想過要取你性命,只是想『請』你幫忙而已。」

  「你們求助的方式讓人記憶深刻。」殷渺渺面無表情地說,「她手上拿的是什麽花?」

  湯澤猶豫了下,硬著頭皮解答:「帚石楠。」

  「嗯?」

  「背、背叛之花。」湯澤的境界已是金丹中期,可不知咋的,面對她就覺得亞歷山大,「被刺中的人會背叛愛情。」

  殷渺渺無語。薛無月還真是個「聰明人」,用帚石楠傷到她,既可以得到她的血液,又可以讓她「背叛」游百川,真是好棒棒呢。

  她有了主意,取走薛無月手中的帚石楠指著湯澤:「別動,不然我殺了她。」

  湯澤冷汗瞬下:「你、你要幹什麽?」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微微一笑,「戀慕她的人離她而去,算是個不錯的懲罰吧,你覺得呢?」

  湯澤連連後退,背叛之花,誰知道除了背叛愛情,還會有什麽副作用。但他忘了,薛無月失去行動力,憑他一人根本無法戰勝殷渺渺。

  尤其她還會幻術。

  元嬰之中,最擅長幻術的金妖王,再往下就是殷渺渺了。她迷惑一個修爲比自己差的人,不費吹灰之力。

  帚石楠的尖刺戳中了湯澤的肩膀。

  「啊!」他痛苦地嚎叫起來。

  寬袖中,一朵紫色丁香急急慌慌地爬出來,奪命狂奔而走。帚石楠則取而代之,牢牢纏繞在湯澤的手臂上,占人爲王,傲視群芳。

  他手臂上浮現出了新的血字:背叛之人,永無寧日,取其之血,方得存續。

  殷渺渺凉凉道:「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她割了薛無月一刀,放了點血儲備,既然大家抽到的簽裡都有得到血這一條,這就沒必要多掩飾了。

  湯澤驚訝又警惕地看著她:「你的目標一直是無月?」

  「算是吧。」她隨口亂編,「我需要比我美貌之人的血,薛小姐其他不怎麽樣,臉長得不錯。」

  她依舊用了蘿蔔針管,沒有暴露曼陀羅的存在,完事後把薛無月丟給湯澤:「看在萬水閣的面子上,我不殺她,你們兩個的恩怨,我也不會管。」

  湯澤接住了薛無月。她昏睡著,手臂上的傷口未愈合,不斷有鮮血滲出。帚石楠蠢蠢欲動,催促著他儘快取血。

  他思忖道,我要是不取,兩個人都得死在這裡,現在取了,還能救她。便不再猶豫,令帚石楠飲血。

  薛無月的面色愈發蒼白。

  湯澤面無表情。

  殷渺渺注視著他,揣測著帚石楠的效果,口中道:「她快死了。」

  湯澤如夢初醒,立刻拽回了帚石楠,後背滿是冷汗——太奇怪了,他剛才看著她放血,心裡沒有絲毫的不忍,仿佛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裡的花真的如此厲害,能够隨意改變一個人的感情嗎?那人和傀儡又有什麽區別?他心驚肉跳,抱著薛無月的手不停顫抖。

  *

  如果說,湯澤和薛無月發展出虐戀情深的苗頭,那麽喬平就完全是甜文的走向了。

  他三天的經歷可以被概括爲:一個人亂走、遇到汀蘭、遇到奇葩的蝴蝶軍團、汀蘭被薔薇花扎了、汀蘭愛上了他。

  喬平:[一臉懵逼.JPG]

  「喬平,你在想什麽?」晚風送來花香,汀蘭坐在樹下,視綫時刻追隨著他,仿佛怕眨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在想你這樣下去該怎麽辦。喬平暗嘆一聲,臉上却笑:「我在想附近有什麽花,怎麽這般的香。」

  「此地甚是古怪。」汀蘭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語調說,「我有些擔心。」

  「別擔心,沒事的。」喬平安慰道,「我記得第三句說『晝升夜替琉璃出』,應該是指游閣主提過的琉璃燈了,我們找到它就能離開。」

  汀蘭喃喃道:「我拖累了你。」

  「沒有這樣的事。」他忙道,「你是爲了救我才落到花叢裡的,是我連累了你。」

  她搖頭道:「幻境難得一開,你不必管我,抓緊歷練才是。」

  「汀蘭。」他無奈道,「不必再說,我絕不可能弃你不顧。」

  這裡的花古怪至極,被扎一下就會愛上見到的人,留汀蘭孤身在此,萬一被人欺騙利用該如何是好?

  汀蘭心裡涌起深深的感動,情不自禁地將頭靠在他肩頭。喬平頓時渾身僵硬,小心翼翼地說:「汀蘭,你被影響了,這不是你想做的事。」

  「我知道,但我……」她頓了頓,幽幽道,「你抱抱我,好不好?」

  趁人之危絕非君子所爲,喬平自然不會做。可她情意涌動,拒絕又恐傷懷,他想了想,捏訣施法。

  汀蘭忽然發現脚下的泥土變得鬆軟,一個泥人緩緩從地下冒出來,圓腦袋胖身子,四肢如蓮藕。它艱難地抬起小短腿,努力掙脫泥潭,好不容易拔出了兩隻脚,不由用胳膊擦了擦腦袋,憨態可掬。

  而後,它吧嗒吧嗒走到汀蘭面前,張開胖乎乎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腿。

  「這是什麽?」她把它抱到懷裡,新奇地問。

  喬平道:「土偶術。我拜入師門的時候年歲小,夜裡不敢獨自睡覺,我師父就會捏個泥人陪著我——現在讓它陪著你吧。」

  偶人中蘊含著他的靈力,氣息與之相同。汀蘭抱著它,輕輕應了一聲:「嗯。」

  喬平暗暗鬆了口氣,思考該怎麽解决汀蘭的問題。她最早抽到的花是冬菊,被薔薇刺中後才改爲了什麽「與君相守,不離不弃,心血相供,方得始終」的紅薔薇,所以理論上只要再找一種花代替,應該就能破除魔咒。

  可是每種花分別代表了什麽,他不知道啊!貿然替換,比這次的更糟怎麽辦?

  這到底是個什麽奇葩的秘境啊……

  *

  鯖魚幻境外。

  游衍和其他六島的島主陪著四個妖王吃吃喝喝,繼續宴席。

  金妖王坐在高椅上啃點心,渣渣掉落一地:「游閣主,這左邊第一盞燈和右邊第一盞燈幾乎是同時亮起,是什麽緣故?」

  鯖魚幻境的大門口一共有七盞燈。左邊廊下三盞,右邊廊下也是三盞,最後一站懸於門下,位處正中。

  游衍只說了四個字:「殊途同歸。」

  衆人秒懂,進去的人怕是會走上兩條不同的路,每條路各有三關,到最後彙聚一處,大道同歸。

  白妖王道:「這麽算的話,一共才四關。」

  「白妖王可別覺得少。」鳳舞真君笑道,「關卡環環相扣,亦真亦假,就好比是水底的暗流、叢林的沼澤,越是想擺脫,反而陷得越深。」

  這引起了衆人的興趣。金妖王舔著手指上的糖霜,蘿莉音清脆:「鯖魚幻境畢竟是幻境,與一般的秘境可不一樣,如果將它當做尋常的秘境來對待,恐怕會吃大虧哦。」

  她的本體是以幻術聞名的蝴蝶,亦是當世公認的幻術大家。蒼妖王(雄)不以爲然:「幻境不就是個假的虛境,不要當真不就完了。」

  「你可真是個外行啊。」金妖王歪著頭,晃著手指道,「你把『真』與『假』對立了起來,非真既假,非假既真,身在的世界一定是真,身不在的世界就一定是假,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她環視著衆人,笑吟吟道:「我們看見的色彩,聽到的聲音,聞到的氣息,嘗到的滋味,觸到的感覺,是眼耳口鼻身告訴你的嗎?不是,是心告訴你的。我們對世界的瞭解,來源於心。」

  除了個別完全不感興趣的人外,其他人都若有所思。

  金妖王抬起手腕,一隻漂亮的蝴蝶自她手心飛出,於月色下翩然飛舞。她問:「這隻蝴蝶的翅膀是粉與白,還是綠與灰?」

  「灰綠啊。」

  「明明是粉白!」

  話一出口,衆人皆驚,紛紛懷疑旁人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金妖王咯咯直笑:「我早就聽人說過,月下白衫似紅衣,這隻蝴蝶是粉白還是灰綠,幷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是同一隻蝴蝶,心告訴你是粉白,就是粉白,心告訴你是灰綠,那便是灰綠。」

  「我們感知到的世界,幷不是世界本身。」她肆無忌憚地拋下重磅炸-彈,絲毫不顧及有人會因此動搖道心,「最高明的幻術即是如此,哪怕是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一片寂靜。

  柔和的海風吹起滿身鶏皮疙瘩。

  游衍緩緩放下酒盞,微勾唇角:「不錯,真假難定,道心恒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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