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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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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渺渺將岱域的事原原本本地丟給了門派, 然後表示, 自己人小力微, 暫時沒有能力去追查, 就交給前輩們了。

  掌門同意了。

  她又問, 自己已經結嬰,論理可以卸任首席弟子的職務, 門派對此是否有安排。

  掌門笑了, 不緊不慢道:「扶乙早已同我說過,若你能結嬰,便叫你接任閣揆之位。」

  殷渺渺愕然。

  閣, 原指藏書閣, 後指內閣,揆,意爲管理,準則。兩個字加起來,就是總理內閣事務的意思。說得再明白一點, 就是宰相。

  衝霄宗有這個職務嗎?

  掌門看出了她的疑惑,稍作解釋。原來, 衝霄宗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是掌門,掌門之下是各部門的掌事,等同於是各大部長。

  但是,通常意義上擔任掌門的,是門派裡實力最高强之人,若耽於俗務, 不免有礙修煉,所以,各掌事之上,設有總領事務的閣揆。

  之所以沒有特別稱呼,主要是考慮到閣揆要精於經營管理,修爲可能比其他掌事低,若是名義上比其他元嬰高一級,會無法服衆,所以乾脆一視同仁。

  於是,就有了存道峰的掌峰。

  殷渺渺恍然大悟。

  怪不得扶乙真君作爲元嬰,沒有領任何部門的職位,只守著藏法閣和琅嬛書洞,但地位超然。她原先還多有納悶,現在全明白了。掌門相當於主席,管大事不管小事,閣揆相當於總理,維持著門派的正常運轉。

  可以說,這個職位非常符合殷渺渺接下來要做的事。但心裡滿意,嘴上還是要謙虛一下:「晚輩愚鈍,恐難當大任。」

  掌門很配合,誇她你行的門派看好你。

  她再謙讓,說其他師兄師姐比我有才能,我真的不算什麽。

  大家心知肚明地你來我往一下,最後她「勉爲其難」接下了這個新職務。只是,由於新的首席弟子還未選出來,她暫時要兼職一下。

  最後,他們又商量了下江離的事,一致决定對外宣布:秋蘭真君病故,江離遭到邪修奪捨,魂燈已滅——這是防止他再用衝霄宗弟子的身份搞事,順帶撇清關係,甭管以前他幹了啥,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你行事穩妥大方,往後門派的許多事務就交由你去辦,不必再來問我。」掌門拈著短鬚,嘆息道,「蕭麗華的事,是門派對不住你。」

  殷渺渺沒有說話。實際上,她幷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憤怒,或許從始至終,她對門派就好似對待公司——盡心竭力歸盡心竭力,誰會期望公司不顧一切去救一個高管呢?

  她和很多門派弟子不同,未曾將門派當作家。翠石峰才是她的家。

  但這些話不會對掌門說,殷渺渺笑了笑,淡淡道:「那畢竟是化神道君。」

  掌門十分欣慰。她是衝霄宗未來的管理者,他不希望她對門派心生怨懟,故而安慰道:「人人都有忍氣吞聲的時候,長陽道君今日肆意,早些年也爲了歸元門忍過不少怨氣——他的一雙兒女死得不明不白,却無法血刃仇人。等到他化神的時候,那人已經死了。」

  殷渺渺默然。

  世道是很殘酷的,能够走到今天的前輩們,人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忍了下來,才有今天。

  「我明白。」她終於說,「您放心。」

  *

  事情平息後,殷渺渺處理了下後續事宜,主要是和苗苗有關。

  當年,雲瀲從慈善堂裡抱走了個重病的小女孩,帶回翠石峰治療後送了回去。同時將紅蓮放在她的身邊,用來迷惑江離,讓他誤以爲這就是她的轉世。

  現在事情了結,她自然要收回紅蓮。

  苗苗的髮簪被替換成了一件普通的琉璃髮簪,雖然也很漂亮,但只能擋下煉氣初期的攻擊——殷渺渺當然不是捨不得好東西,只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斯更安全些。

  而後,她便去了存道峰拜見扶乙真君。也不提是來接替崗位什麽的,只是說她修爲已至元嬰,需要新修功法,希望他能推薦一二。

  這也是實話,元嬰和金丹有著天壤之別,原先修習的雷法和繁花弄影身,已經完全沒用了。

  扶乙真君稍作沉吟,便笑道:「你隨我來。」

  他們從另一個入口進入琅嬛書洞,走過千百個安置玉簡的洞穴,來到了深處的一處寬闊大廳裡。

  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地方,明明知曉不過是個普通的洞穴,却有種身處於浩瀚太空的錯覺,散發著遼闊、致遠、恒久的氣息。

  殷渺渺閉著眼睛感受了會兒,發現是從洞穴最上方傳出來的,那裡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紫色石頭,光暈流轉,紫氣縈繞。

  「那是什麽?」

  「紫霄石。」扶乙真君道,「據說這是太古時代,天地初生時就存在的東西,歷經億萬年的時光,殘有一縷混沌之氣,又或者說,大道之氣。」

  殷渺渺瞥去眼波:「大道?」

  扶乙真君頷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初開時,一切法則均未成型,紫霄石沾染的混沌之氣,自然是大道的本源。」

  殷渺渺蹙起眉頭,按照這個說法,修士追求大道,其實就是追根溯源的過程?可這與她的想法截然不同,她認爲修煉是有方向的進化,應該是向前而非往後的過程。

  「和你的想法不同?」

  她點了點頭。

  「那便不要去管了。」扶乙真君瀟灑道,「我所說的,是前人總結的經驗,但到了元嬰的境界,各人有各人的道,你忘了吧。」

  殷渺渺想想也是,實力不足時去想這等哲學問題,無异於庸人自擾之,只會對自己選擇的道路産生懷疑。

  她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就證明這條路幷不是錯的。

  扶乙真君帶過了這一茬,切入正題:「你們剛入門的時候,前輩們都會說,心法是修煉的根本,力量的來源,功法則是運用力量的方法。那你可知道,爲何到了金丹境界,可以借用天地之力施展法術?」

  「因爲功法是人們對天地法則的簡化?」她猜測。

  「正是如此。」扶乙真君欣慰道,「四季有時,謂之道,春耕秋收,謂之法。」

  殷渺渺明白了。

  天地有規則,春天多雨水,夏天有烈陽,秋季有凝霜,冬日有冰雪,這是與人無關,始終存在的規律。而人們在春天播種,秋天收穫,却是對規則的利用。

  功法這種東西,就是人們利用這種規則,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然而,到了元嬰的境界,你就要學會自己感悟、理解及使用。」扶乙真君拂塵一揮,懸在半空中的玉簡紛紛飛到她的面前,「所以,元嬰的力量,不是法術,是道術。」

  殷渺渺記起在寒鴉堡裡答題的思考,思索良久,琢磨出了個大概。

  仍舊以四季爲例,功法是在春天播種,等待雨水,萬一乾旱,那就只能抓瞎。而元嬰不一樣,他們可以人、工、降、雨。

  因爲,他們明白下雨的原理,知道只要讓雲層裡的水滴迅速凝結就好了。

  扶乙真君道:「這些道術都與你的屬性相吻合,選一個吧。」

  殷渺渺神識掃過,選中了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兩門道術。

  一門是遁法,叫做《水月浮光》,結合幻術以假亂真,在一大堆追求快、遠、多的遁法中獨樹一幟。

  扶乙真君沉吟道:「道無高下,這門遁法雖然較爲偏門,非精通幻術者不可用,於你却十分合適。」

  「晚輩也是這麽想的。」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另一門是火系的道術,叫做《火核秘變禁卷》,簡稱火禁術,玉簡上刻有封印,只能看到簡略的介紹。

  扶乙真君沒想到她會選這麽一門,斟酌不定:「這是禁卷,威力强大,却有極大的危險。你確定要選這個嗎?」

  殷渺渺非常確定:「與我道相合。」

  她不知道這門禁術是從何而來,或許也有像她這樣的异世之魂——這幷不稀奇,有點見識的修士都知道异界的存在——或許是每個世界都有其發展規律,時候到了,某些定律自然會被發覺,創造這門禁術的人不過是凑巧。

  但無論如何,這種偏向於唯物的思考方式,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絕對適合她修習。

  扶乙真君最終答應了她,只是按照慣例,要求她發下心魔誓,絕對不會用這門禁術對付宗門。

  殷渺渺發了誓,得到了這門禁術。

  辛辛苦苦修煉幾百年,又要開始從頭學習新知識了。

  *

  接任存道峰掌峰一事,幷不像當初接任淩虛閣那麽慎重。

  殷渺渺在白露峰閉關學習,隔三差五去拜訪扶乙真君。他慢慢將手頭上的諸多事務轉交給她。假如說,淩虛閣的首席弟子管的是門派內的事務的話,那麽,閣揆的業務範圍就是衝霄宗在東三洲的勢力。

  她成了貨真價實的集團CEO。

  升職了,要處理的問題也變多了。

  殷渺渺和上回一樣,想在各大仙城摸個底再考慮怎麽解决問題。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學會挪移術。

  任無爲:「東洲是咱們的地方,想他也不敢亂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學會了挪移術,不行就跑回門派。」

  門派有護山大陣,只要開啓,化神都進不來。

  那麽問題來了,挪移術……怎麽學?

  任無爲很想死一死:「這個就好像你結丹後就知道怎麽引動天地之力施展法術,不用特別學,你爲什麽要學?你真的不會嗎?」

  殷渺渺真的不會。

  因爲她無法理解這個空間轉移的過程。

  「爲什麽要理解?元嬰的修爲怎麽能够理解?你要感受,感覺,想像。」老師父苦口婆心。

  她:「不理解怎麽施展?你要我感覺什麽??」

  任無爲詞匯量貧乏,解釋不出來,乾脆道:「我帶你走兩圈,你感受一下?」

  殷渺渺同意了。

  三次後,她記住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却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施展。

  她懷疑自己結了個假的元嬰。

  作者有話要說:  升職啦~今天來給大家解釋一下門派的態度,得從淩虛閣說起。

  *

  淩虛閣是衝霄宗的火種計劃,如果有滅門之禍,把淩虛閣打包帶走,就能再創出一個衝霄宗。所以,顧秋水說,首席弟子相當於太子,以防萬一。然而,門派和國家不同,掌門是元嬰,活得比金丹久,顧秋水-周星-渺渺,三代了,掌門還好好的,首席幷沒有大家想的那麽重要,算是個掌門必須刷的資歷吧。其次,凡間的太子是君,其他是臣,有等級之分,但首席弟子和其他弟子之間是平等的,要其他弟子爲渺渺的安危送命,不公平。

  因此,和平年代,首席弟子的地位,相當於是學生會會長,有部分權力,學校也會偏愛,但和別的學校的董事兒子幹架,學校是不可能不顧其他,就爲此出頭的。

  *

  顧秋水的舉例,有他眼界的局限性。門派和國家是不同的,昨天我們說過,修士以自我爲先,假如門派要完蛋了,不與之共存亡,選擇保全自己,幷不會受到什麽指責。修士是奔著長生去的,所有的道義在道途面前,都要退一步——這就是爲啥殺妻證道會被認可,修士覺得這種都是塵緣,都是束縛,斬斷才能超脫。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一個人再渣,宇宙也不care,善惡是非正邪生死,都是人類的觀點。

  *

  扯遠了,門派有的時候更像是個公司,給予修士庇佑(包吃包住交五險一金),修士也要爲門派幹活,但個人的生死,都是自己負責。爲了維持穩定,門派裡有門規,避免弟子自相殘殺,但出了門派,等同於不在門派的保護義務範圍內,只有親人會在意。

  在掌權者看來,門派的利益高於個人的利益和喜惡,渺渺爲門派做了很多事,門派也沒虧待她,她幷沒有那麽重要。尊嚴、地位、實力,要靠自己爭取,門派甚至很多師門能做的,都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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