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狼嗥聲再起,“噗!”地一聲,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桌底下躥了出來。
不錯!真是一條狼。那狼一身灰烏烏的毛上,沾滿了紫黑色,乾涸了的血跡。
它從桌底竄出,嘯叫聲中,朝喬玲撲來。
喬玲握在手上的軟劍,也就在同一時候舉了起來,等黑狼撲近跟前,就一劍砍下。
那條黑狼撲前幾尺,突然停頓下來。
這時喬玲才發現,原來那條黑狼頸子上,還拴著一條鎖鏈。
鎖鏈的另一端,牢牢系在那根柱子上。
是以這條黑狼,所能活動的範圍,也就只能在幾尺周圍的地方。
她可能是給喬玲踢出的那塊碎瓦擊中,顯得極是憤怒,雖然不能撲前,卻人立而起,張牙舞爪,向喬玲嘯叫。
黑狼的牙齒鋒利發亮,爪子也隱隱閃光,那雙眼既不亮也不光。
它根本沒有眼珠,可是那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窩,更顯得恐怖駭人。
喬玲看到那條沒有眼珠的黑狼,不由愣了一下,輕輕道:“這難道就是咬死呂伯玄的那隻狼?”
聲音從廟門那邊傳來,是男人的聲音,站在那裡的卻是一個老婆婆。
喬玲轉身看去,不由詫異問:“你……你是什麼人?”
老婆婆大步跨進廟門,裂開那張大嘴,笑著道:“你馬上就會知道。”
她反手扯下頭上的發髻,再舉起衣袖在臉上抹了幾下,老婆婆立即變成了一個大男人。
一個大男人穿著女人的裙子,看起來很可笑,何況刁森本來就長了一付怪模樣。
不錯!這老婆婆就是刁森。
刁森在易容方面,果然有一手。
他現在若是一副怒容,或是露出一副陰險的模樣,看到他的人,可能以為他是狼精化身。
可是刁森眼前的這副樣子,無論是那一個看到,卻會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斜著腦袋,歪著嘴巴,口涎從嘴角湧流下來,一雙眼色迷迷的痴望著喬玲,眨也不眨一下。
可是,喬玲並沒有一絲笑意。
看到那張大得驚人的嘴巴,不等刁森把髮髻抓下,她已經知道這個老婆婆就是刁森。
喬玲瞪眼冷冷道:“刁森!”
刁森嘻嘻笑著道:“唉!喬姑娘,原來你還認得刁森。”
喬玲杏眼一瞪,道:“刁森,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刁森搖搖手,替自己分辯道:“喬姑娘!搞鬼名堂的不是我。”
喬玲道:“那你為什麼不帶那條黑狼,去衙門說個清楚明白?”
這時,那條黑狼已經停止張牙舞,也不再爆叫,靜靜的伏在地上。
它似乎知道,它那個好朋友刁森,已經來了。
刁森朝那條黑狼看了一眼,道:“我會去的,也許就在這片刻之後。”
喬玲不由困惑地問:“你在等什麼?”
刁森又裂嘴一笑,道:“喬姑娘,你別急,坐下來,我有很多話要說。”
他話到此,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
喬玲沒有坐下,催促地道:“有話決說!”
刁森的一對狼眼,始終沒有離開過喬玲這張俏生生的臉蛋兒。
現在更顯出一副如醉如痴的神情,沒有回答喬玲的話,喬玲有點不耐煩地,又朝他一瞪眼道:“你怎麼不快說!”刁森突然嘆了口氣,卻是答非所問地道;“喬姑娘,這麼久沒有見到,你更漂亮了呢!”
喬姑娘道:“少說廢話!”
刁森認真地道:“一點也不是廢話,我說的是事實。”
喬玲朝倦伏在地上的那頭黑狼投過一瞥,問:“這條黑狼怎麼會在這裡?”
刁森道:“是我將它帶來的,那天夜晚,我差點被它咬死。”
舌尖舔了舔嘴唇,又道:“後來可能嗅出我不是它的仇人,所以雖然追上來,不但沒有咬我,而且我跟它已成了好朋友了。”
喬玲聽到這些話,朝他注視了一眼,又朝黑狼看了看,道:“你們即使真是變成朋友,也並不是一樁值得奇怪的事。”
刁森聽到這挖苦的話,並不介意,他道:“也就是在那天晚上開始,我們就找到這裡,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刁森笑了笑,又道:“它的食量真驚人,幸虧我已替它準備了一、二十天吃的。”
他那紅紅的舌尖,又舔了舔嘴唇,接著道:“要是把它留在身邊,有一、兩個月的話,我就得變成一個窮光蛋了,到那時候,不是它吃我,就是我吃它了。”
喬玲看到他那副神情,差點湧起一陣嘔心。
喬玲說道:“你那封信上寫著,要救我的姐姐,我立即一個人到這裡來。”
刁森點點頭,道:“信上寫的,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
喬玲朝他望了一眼,道:“現在我來了,你就與我說個清楚。”
刁森聳聳肩,一副得意的模樣,道:“喬姑娘,你是不是想知道這件謀殺案的真相。”
喬玲望了他一眼,道:“當然想知道。”
“你可知道,你姐姐和范廷元怎麼會被關進監牢的?”
“你說,是怎麼回事?”
“那是由於我寫的一封信,向總捕頭告密的。”
喬玲輕“哦!”了一聲。
她見刁森說得很認真,可是事實上他並不清楚,總捕頭駱騏在收到刁森那封信之前,已經把范廷元拘捕了。
喬玲順著他的口氣,問:“刁森,真有那回事?”
刁森搖搖頭,斷然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