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這封信下面署的是“知名不具。”
司馬上雲看過這封信後,只是淡淡一笑。
唐繼關切的問道:“信上寫些什麼?”
司馬上雲把信遞了過去。
駱騏看這信後,若有所思地沉默下來。司馬上雲朝他注視一眼,道:“呂伯玄在信上所寫的話,你看清楚了。”
駱騏點點頭。
司馬上雲道:“他雖叫我一人赴約,但這就是捕捉犯人的機會,豈能輕易錯過。”
一笑,又道:“用兵之道,‘虛虛實實,百詐不厭。’呂伯玄雖然陰險狡猾,我們不妨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唐繼道:“此話怎講?”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在信中所指,要晚輩單人赴約,不希望駱總捕頭參與其事,顯然他有陰謀。”
微微一頓,又道:“現在我們反其道而行,由駱總捕頭赴約,晚輩退居一邊。”
駱騏沉思了一下,道:“回到開封,我先調派捕快包圍那個地方。”
司馬上雲道:“此事不宜人多,不如我們單獨行動。”
客廳裡沉寂下來。
這一片死寂的靜,凝聚在空間,彷彿結了冰,靜得使人心跳加速,就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在寧靜之中充滿驚心動魄的氣氛。
唐繼捋著鬍鬚,眉峰緊鎖,把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
駱騏則咬緊牙關,鬚髮怒張,心中激動已經形諸於色。
此刻,司馬上雲輕輕嘆了一口氣:“呂伯玄的武功並不突出,此番指名挑戰,定是來者不善,他在做那困獸之鬥。”
略沉吟一陣,又道:“自古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若以呂伯玄的為人,他一定設好陷阱,讓我落下去。”
駱騏微微一坑道:“那你要怎麼辦?”
司馬上雲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藥丸,道:“這種藥丸,喬玲用過,霸道如銷魂蝕骨的歹毒暗器,也可以化解。”
他把藥丸給了駱騏,又道:“約會時你不妨先將藥丸服下,以防呂伯玄用毒。”
駱騏朝他感激地一笑,接過藥丸珍藏起來。
***
刁森長了一張“狼臉”,呂伯玄長了一顆“狼心”,狼臉醜陋,狼心歹毒,結果刁森死在呂伯玄的手下。
現在的呂伯玄,由狼又變成了犬,他已是一頭--喪家之犬。
在他來說,殺人是一項夠刺激的娛樂。
原本他要殺的范廷元和喬瑛,也許他們命大死不了。
卻因此犧牲了一個毫無瓜葛的洪富春。
從此暴露了他嗜殺的本性。
他殺過衙門捕快孟弋。
也殺過狼面人刁森。
最不該的是他欺師滅祖,以下犯上,命“丑丐”用柳葉飛刀取了玉清老道性命,那是他的師叔,現在弄得天下皆知,“飛環門”的弟子四出阻截,要替玉清老道報仇。
現在,由他自己造成的形勢,使他無容身之處,成為名符其實的喪家之犬。
那幫黑道朋友,因他行事心辣手狠,早已離他而去。
是以,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然而,他還憋住一股怒火,就算豁出上命不要,也要把那個人置於死地!
那個人便是使呂伯玄既恨又怕的司馬上雲。
是的,他投書向司馬上雲指名挑戰。
此番他有恃無恐,是因他藏有一種歹毒的東西。
這種歹毒霸道的東西,稱作--五毒追魂珠。
他要用這種“五毒追魂珠”來對付司馬上雲。
“五毒追魂珠”只有一顆,他唯一所害怕而必除掉的,也只有司馬上雲一個人。
這顆“五毒追魂珠”是他以五百兩黃金購自西域來的番僧,據說乃是番僧採集五種毒瘴提煉而成,本是處於緊急狀態之下保命用的。
當初購買之時,番僧不肯出售,怕的是,為此害人,後經呂伯玄好歹說,番僧才應允出售一顆。
但番僧出售此殊時,附加一個條件,就是要呂伯玄賭咒。
呂伯玄為了達到目的,也曾起地誓,他的誓言是:“日後若用毒珠害人,自己不得好死。”
如今事情緊急,他已顧不了以前的誓言了。
***
日正當中--總捕頭駱騏,單獨一人出現在“藥王廟”。
當他的視線回頭一匝之際,一條熟悉的身形,從樹林電射而出,落在離駱騏三十多步遠的一棵樹旁。
那人正是呂伯玄。
呂伯玄嘿嘿笑道:“駱騏,我約的是司馬上雲,你何必要來送死?”
駱騏一點也沒生氣,緩緩一點頭道:“你雖然很聰明,可是這次你也推斷錯誤,司馬上雲有他自己的事,並沒有和我一起來。”
一頓,又道:“司馬上雲不能前來,由我代替不也一樣嗎?”
呂伯玄眼中凶芒倏張,冷冷笑道:“你來也好,只是便宜了司馬上雲。”
話到“雲”字,揚青抖腕,一顆黑烏烏的丸子,電射而來。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他自己身形暴退數丈。
駱騏號稱天下三大名捕之一,顯然他曾經應付不少凶險的場面?他雖在說話,心裡卻暗暗提防。
他見呂伯玄兩眼暴射,而並不出手兵刃,知道已經發動陰謀了。
就在丸子電射而至,霍地爆裂開來,立刻升起一股輕煙,蕩漾空中,在太陽光下,五色繽紛,風吹不散。
呂伯玄嘿嘿笑道:“這顆‘五毒追魂珠’價值黃金五百兩,由它送你的終,足見你的身價不小。”
駱騏剛定住身形,陡然震盪一下,一股腥臭之氣直衝鼻孔,只覺暈沉沉一晃,連忙凝神靜氣立刻鎮定下來,已知道這種毒物傷害不了自己。
這都是先服下司馬上雲的藥丸之故。
呂伯玄正凝望駱騏,看他如何毒發身死,後面傳來一縷低沉的聲音:“狂徒,你往那裡走!”
呂伯玄陡然一驚,身形往後落退。
他不由轉身看去,駱騏並沒有毒發身死,也不禁驚慌,道:“你……你沒有中毒?”
司馬上云:“嗆啷!”一聲,拔出寶劍,“駱捕頭的命大,死不了!”
呂伯玄已經氣急敗壞,厲吼道:“我不相信!”
駱騏身形倏然一彈,已到呂伯玄身前一丈之內,冷冷道:“你身犯重案,而且欺師滅祖,天下之大,何處可以容身?”
狂笑聲中,呂伯玄中凶芒畢露,他厲吼道:“姓呂的是條漢子,頭可斷,血可流,絕不打官司。”
一掄掌中鐵爪,向駱騏橫掃過來。
駱騏見他這種狗急跳牆的打法,早有提防,一閃身,隨即全力出刀。
哪知呂伯玄只是虛晃一招,身形反疾如脫弦之箭向樹林中逃去。
駱騏霍地一擺佩刀,怒吼一聲:“別逃!”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電光石火之間,斜刺裡從樹林中飛出一條黑影,疾向呂伯玄撲至。
呂伯玄的身形本似怒箭離弦,撲至的黑影更似殞石流星,就在兩條影子一合之際,陡然響起一聲驚心動魄的號叫--“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