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呂伯玄走到掉在地上那頂竹笠邊,腳一挑,把竹笠挑起來,他接到右手,臉上突然露出異樣的表情。
那條狼立時“嗚”一聲,充滿了恐懼,莫非它已感覺到了危險?
呂伯玄手握竹笠,隨即向那狼走去,那條狼竟然向後退縮。
它退後半丈,撞在一個車輪下,偏身一縮,想縮進車底,呂伯玄握著鎖鏈,就在此時猛的一扯。
那條狼當場“唰”地被他扯離地飛了過來,他右手的竹笠同時迎著狼頭擊下。
“霍!霍!”兩聲,狼血激飛,淒厲已極的狼嗥聲剎那暴響,震驚了長銜的靜寂。
旁邊呂忠的膽,也幾乎驚裂了。
狼血激騰半空,血中赫然有兩隻眼珠一一狼眼。
呂伯玄右手竹笠一翻,劃入狼血中,將狼眼接下,再一沉一道,送入狼口。
淒厲的嗥聲,立即被竹笠截斷,狼口已給竹笠撞裂,整條狼都被那頂竹笠撞倒在地下。
那條狼在地上撲滾,滾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血漬,血從狼眼裡流出來,狼眼已變成兩個血洞。
那邊呂忠偏過半個臉,不忍再看。
呂伯玄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條負痛在地上打滾的狼。
那條狼在地上翻滾一陣,再次靜了下來,一一鼻子連連抽動,突然箭一樣從地上竄起,撲向呂伯玄。
他雖然已沒有眼睛,鼻子並沒有損壞,狼鼻嗅覺的敏銳,遠在犬鼻之上。
可是呂伯玄已經有了防備,這一撲,當然射空了。
呂伯玄偏身一閃,左手鎖鏈一緊,那條狼已橫撞到他身邊,終於昏倒。
呂伯玄半轉身子,盯著倒在地上的那條狼,冷笑道:“這就是你對我無禮的懲罰。”
他又轉過身,接著道:“無論是獸是人,對我無禮,一定會後悔。”
他目光落到呂忠臉上,呂忠猛地打了個冷顫。
呂伯玄吩咐道:“將馬車拉入莊內放奸,馬上替我準備熱水食物,送到練武廳。”
呂忠詫異道:“練武廳?”
呂伯玄目光落到那條狼身上,道:“我要將這條狼全身洗刷乾淨,醫好他的傷,再給他足夠的食物。”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少見異種的黑狼,我見它可愛,才不惜重金從那幾個參客手中買下來,不然它已經被剝皮拆骨了。”
呂忠心裡暗暗嘀咕:“我怎就不覺得這條狼有什麼可愛呢?”
呂伯玄接著道:“誰知道這畜生非但不感激,反對我這樣無禮,這種忘恩負義的畜生,我若是讓它死得痛快!,豈非便宜了它”
呂忠“嗯!嗯!”應了幾聲,轉身進去了。
龍虎鏢局的龍、虎兩字,是指呂伯玄和范廷元兩人,現在他們已經拆夥,龍虎鏢局的招牌也自然摘下,就此結束營業,由於鏢局中的人大都與呂伯玄合不來,范廷元一走,他們很多也就跟著離去,留下來的就算是不被呂伯玄趕走,過不多久也沒有意思再留下去。
呂伯玄非但沒有再做生意,脾氣更是日益暴躁,有時候簡直就像一個瘋子。
偌大一空龍虎鏢局,現在只剩下呂伯玄夫婦,呂忠這個老僕人,還有梅香、梅紅兩個丫頭,她們跟呂忠一樣,自小賣入呂家的。
呂忠和梅香、梅紅都不懂武技,呂伯玄的夫人喬瑛一向只在後院練劍,這間練武廳沒人練武,也就空置下來。
現在這個練武廳,成了養狼的地方,呂伯玄把這條黑狼掛在一根柱子上,不久,呂忠已把熱水食物拿來。
呂伯玄果然用熱水,將狼身上的血漬、泥濘洗刷乾淨,而且用最好的創藥敷上狼眼,再紮上白布。那條狼雖然醒轉,可是呂伯玄已用繩子將它的腳捆綁起來,所以洗刷敷藥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呂伯玄把鎖鏈系好,才用力將狼腳的繩子割斷,那條黑狼立即躍起疾撲。
呂伯玄已站在狼牙咬不到的地方,繞著那根柱子移動腳步。
那條狼也跟著移動,始終面向著呂伯玄,由於它的嗅覺敏銳,可以辯出方向,如果鏈子一斷,就會撲向呂伯玄身上,那條鐵鏈當然不是一頭狼所能掙斷的。
呂伯玄腳步移到那盒食物前的時候,黑狼終於停了下來,他沒有再跟了去,低頭吃著那些食物。
在飢餓之下,人也會忘記羞辱,向食物低頭,何況是一頭狼。
可是那狼才只吃了一口,呂伯玄一腳把盤子踢開,黑狼立即叫了起來,這次叫的聲音,就像在哀術呂伯玄,把食物還給他。
呂伯玄一笑,用腳將盆子放回,那狼才只吃了一口,他又把盤子踢開,這無疑也是一種虐待。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黑狼叫聲逐漸恨怒起來,它盛怒之下,又開始狂嗥猛撲。
呂伯玄看得大笑起來,這個人是不是心理上不正常,還是腦袋有問題。
一個心理正常的人,絕不會養著一頭危險的狼,呂伯玄就把黑狼養在家裡。
呂伯玄養那頭黑狼,目的似乎就只是有了一個虐待的對象,三個月下來,他把所有虐待的手段,幾乎全部都用上了。
那頭黑狼的叫聲,一日比一日淒厲,現在如果解開那條鎖鏈,它一定會跟呂伯玄拚命。
呂伯玄卻仍然繼續他對那條黑狼的虐待,難道他心理真是不正常?
***
凌晨清早,在“群芳院”來說,仍然是睡覺的時候,洪富春卻在這時候溜了出來。
洪富春並不是身上沒有錢,才偷偷地溜了出來,他雖沒有賺錢的本領,卻有花錢的本領,現說他父親洪洪年財,是一個賺錢的天才,開封城裡的綢緞店,至少有一半是洪家的產業。
洪富春所以一早踱出“群芳院”,是因為他吃不消那個女的。
天底下並非每一個女人,都可以用錢來滿足的,昨夜洪富春找的那個,就是個不能用錢滿足的女人。她要吸乾洪富春的骨髓。
一夜未過,他被那女人弄得精疲力盡,她還想大吃一頓早點,嚇得洪富春連忙找個藉口,趕快逃了出來,他是個很愛惜生命的人。
一片靜悄悄的,洪富春一個人走在石板街道上,他眼前漆黑,兩條腿又酸又軟,走得非常緩慢。
他手扶牆壁,走了十來步,喘息了幾下,不由吁了一口氣道:“奸厲害的女人,簡直是狼吞虎嚥,我再留在那裡不走,這條小說命恐怕不保。”
突然有一個聲音,從前面巷口傳出來:“你留在那哩,說不定這別,命反會留下來。”
洪富春一怔,輕叱道:“誰?”
一個黑衣蒙面人走出巷口,道:“我!”
洪富春又是一怔,道:“你?你是誰?”
蒙面人道:“我一定讓你認識,不過不是現在。”
洪富春道:“等到什麼時候?”
蒙面人道:“我殺你的時候。”說著跨前一步。
洪富春不由一怔,後退道:“我哪裡得罪了你?”
蒙面人道:“你沒有開罪我,只是你的運氣不好。”
洪富春忍不住問:“你要幹什麼?”
“我殺你的時候,也一定會說清楚。”
“你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