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紀曜禮吻住這世上唯一能讓他快樂的良藥, 怕他化了似的, 都不敢過多停留, 卷翹的睫毛裡都透著溫柔。
隨後他撐著手臂, 從床上坐起來, 到檔包裡,抽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
林生認識這個信封, 他衣服口袋裡也有一份, 就是節目組的那個“懲罰”, 是他們相互給對方寫的情書。
紀曜禮把信封塞到林生手裡, 後者愣了愣, “現在看?”
“嗯。”
林生又期待又有些緊張地打開信封, 也不知道紀曜禮會給自己寫上什麼羞羞臉的情話。
他在紀曜禮的注視下拿出信紙,還挺不好意思的,於是轉了下身體, 背對著他, 慢慢展開—
“有一個很胖很胖的男孩,初中生的年紀……”
紀曜禮讀初二的時候,拒絕任何和鏡子有一樣功能的東西, 因為他極其討厭看到鏡子裡肥胖的自己。
他試圖克制食欲或者運動,但早晨下的決定,到了晚上就會改變, 總之減肥從來沒有成功過。
不過他並不是特別沮喪, 因為他發現自己除了體型異于常人以外, 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 一開始大家對他有偏見,可到後來相處久了,他也自然而然地交到了要好的朋友。
朋友是同班的同學,有男有女,他們原是個小團體,看小紀曜禮一個人落單,主動邀請他加入進來。
朋友們待他真的很不錯,他爬樓梯很困難,他們會替他到小賣部買零食。週末出去唱k、玩電玩、看電影吃飯也會叫上小紀曜禮,他逐漸融入了他們的小團體。
這是小紀曜禮自進入集體讀書生活後,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日子,從前他總是被孤僻的那一個。
於是這群朋友成為他社交軟體裡,僅有的幾個人。
那陣子小紀曜禮太開心了,回到家的時候都是輕哼著歌,崔女士瞧著也開心,就和他建議說邀請好朋友來家裡烤BBQ,熱鬧熱鬧。
小紀曜禮覺得很不錯,連忙通知朋友們,朋友們都很隨和,當即答應,約定好週六來他家。
等啊盼啊,週六終於來了,紀曜禮至今都還記得,那是11月9日。
崔女士在家裡準備燒烤用品,小紀曜禮等不及了,跑出家宅,說要到別墅群大門口去迎接他們。
剛走到社區健身器材處,他就看見了他的好朋友們,剛準備熱情地招手,他卻聽到其中一個男生煩躁道:
“一會進了死胖子的家,也不知道他爸爸媽媽是不是也一樣胖。”
小紀曜禮的手僵在半空中,幾乎是本能地,躲到健身器材裡兒童樂園的滑梯背後,那幾個人還在對話。
一個正在聽ipod的女生嘖了聲,“要真這樣,我恐怕連烤肉都吃不進去了,你們不知道,死胖子身上特別容易出汗,每次在外面吃飯,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我都毫無食欲。這一下要是來三個胖子,我覺得我可能會吐出來。”
“死胖子因為太多肉擠到口腔了,每次說話都跟含著水一樣,含含糊糊的,聽著難受。”說這話的男孩子手裡玩著一個進口玩具模型。
又一個男孩,腳上穿著帶鑲嵌式滑輪的鞋,邊走邊滑,“每次和他一起坐電梯,我都怕電梯塌了,擔驚受怕。”
“就他這形象,我懷疑他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的,哈哈哈哈哈哈會不會一輩子就這樣胖死了?”
一個剛加入他們不久的小女生插進話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不喜歡他呢,那既然你們都對他有意見,幹嘛還要和他一起玩?”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吧!不和他玩,誰給我們買零食吃啊?”
“不和他玩,誰給我們付飯錢,買遊戲幣呢?”
“我前陣子還找他要了500塊沖Q幣,我問是不是不用還了,他立馬答應了,這傻逼哈哈哈哈!”
“他媽媽上次兒童節,還給我們每人準備了學習機呢,德國的,我媽以前看中了這款,迫於價格,沒捨得給我買的。出手真大方,嘿嘿,不知道這次去他家又有什麼好東西可以拿?”
聽到這裡,小紀曜禮再也忍不住,沖了出來,和他們大吵了一頓。
可小紀曜禮體力不好,吼了兩句就氣喘吁吁,他們先還不好意思,後來變得理直氣壯,一人一句說得他鼻頭酸得不行,他們用ipod、玩具模型、帶滑輪的鞋,可都是他買的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無情。
這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小紀曜禮再也抑制不住,坐在兒童樂園的秋千上,抽噎著抹眼淚。
他就讀的是所貴族學校,其實每個同學家境都還不錯,不缺錢,可紀曜禮吃穿用度上能看出是同齡人中家境最好的,家裡人有不限制他的零用錢,出手害闊綽,就讓這些小孩子動了心思。
小孩子們普遍很善良,可小孩子壞起來也能超乎常人的想像。他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卻摧毀了一個小男孩心中對友誼的幻想,加劇了對自己的自卑與絕望。
秋千是給小朋友玩的,他年紀有些大了外加很胖,坐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流了兩滴淚,又熱得滿頭大汗,他越發悲傷,難過那些帶著目的接近他的同學,難過自己怎麼能這麼差勁。
先是用袖子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擦著擦著,他開始敲自己的腦袋。
都叫你死胖子了,你怎麼不去死?他在心裡這樣罵著自己。
“哥哥,你為什麼要打自己呀?”忽地,一個奶聲奶氣地聲音,從他的斜上方傳來。
小紀曜禮愛面子,連忙擦了把眼淚,看了過去 ,發現滑梯上方,竟然坐著個穿著白色毛衣的小蘿蔔頭,看上去就是讀小學的年紀,五官小巧可愛。
這小蘿蔔頭皮膚很好,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紅潤,眼珠明亮地看著他,嘴唇似被手裡的糖染紅了似的,很漂亮。
小紀曜禮怔了怔,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小男孩。
小紀曜禮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他板著臉,“剛才……你都看見了?”
小蘿蔔頭歪著腦袋,他還小,對金錢沒什麼概念,仔細想了想,然後從滑滑梯上溜了下來,“看到了,他們笑哥哥以後娶不到老婆,所以哥哥哭了。”
“……”小紀曜禮想揍這個小蘿蔔頭。
“哥哥別打自己了,好疼的。”小蘿蔔頭是西瓜頭,頂著一個齊劉海簾,靠近小紀曜禮時,劉海晃了晃去。
小紀曜禮皺著眉,戳著他的劉海簾,往後推:“你自個到一邊玩去。”他正煩著呢。
小蘿蔔頭用腦袋和他的手指頭做鬥爭。
這時,一位買菜路過的阿姨停下,喚了聲:
“小林啊。”
小蘿蔔頭頓了下,然後禮貌朝她彎腰,“阿姨好。”
阿姨瞅了眼臉色不太好的小紀曜禮,“小林,和阿姨一起走嗎?阿姨把你送回家。”
怎麼看,都像這大男孩在欺負小林。
小蘿蔔頭搖搖頭,“不、我不能走。”
小紀曜禮抽了抽嘴角,心想你可快走吧,擱這太礙事了。為什麼別的男孩子都這麼好看,他卻這幅熊樣?
越想越悲傷,小紀曜禮的腦袋靠到秋千的扶手上。
阿姨拗不過小蘿蔔頭,獨自離開了。
小紀曜禮的語氣沮喪,“你走吧。”
“不行的。”小蘿蔔頭眼裡滿是執著,站到小紀曜禮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可憐的人啊,我是代表光明和希望來拯救你的。”
小紀曜禮看著中二的小蘿蔔頭,本來彙聚在眼底的眼淚,被笑了出來,“你喜歡懷特先生?”這句話是懷特先生在新拍的超級英雄片中的名臺詞。
演得還挺像,前提是忽略他吃過糖果後,滿嘴的甜味。
小蘿蔔頭眼睛一亮,“超級喜歡的!我立志,今後要當一名像懷特先生一樣優秀的演員!”
聽上去就是一句孩童的戲言,但小紀曜禮,竟然破天荒地點點頭,他由衷地覺得,這個小男孩一定可以做到的。
獲得了他的肯定,小蘿蔔頭開心地沖他笑了起來。看著他的笑容,一時間,紀曜禮忘記了心裡的苦痛。
小蘿蔔頭覺得這個哥哥是好人,不想再見他難過的樣子,生硬地安慰道:
“哥哥,別再哭了,你不會娶不到老婆的。”
小紀曜禮:“你怎麼知道?”
小蘿蔔頭也就隨口一說,被問住了似的,咬著手指頭,“那我做你的老婆好了。”
小紀曜禮愣了愣。
小蘿蔔頭以為他不相信,急了,把手裡的糖塞到他的手裡,“喏,定情信物,我不會賴帳的。”
小紀曜禮看著手裡那顆被舔了二分之一的鑽石糖,是小孩子們都愛吃的,做成了鑽石戒指的形狀,可以戴在手指上。
他嫌棄地蹙緊眉頭,哪有人把自己舔過的,黏黏膩膩的糖送人的。
這時,身後有個纖長的女人沖小蘿蔔頭喚道:“回來吃飯了。”
“媽媽……”小蘿蔔頭瞬間把哥哥拋到腦後,飛快地跑到女人懷裡,被女人抱了起來,二人逐漸遠去。
……
林生專注地看著信,眼角濕潤地看到信的末尾:
“那時,胖哥哥病得很嚴重,去到國外治病。
很多年後,再回到這個別墅社區時,卻再也沒能找到那個林姓的小蘿蔔頭。
但他始終記得,小蘿蔔頭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於是他開了間影視傳媒公司。
他不是沒想過,小蘿蔔頭或許已經有了愛人,甚至可能已經有了家庭。但他並不在乎,沒有想過太多,他現在成長了,單純地想做小蘿蔔頭的超級英雄。
他給公司取名薰霖,意為尋林,他一直在找,也堅信自己能等到。
事實證明,他等對了,小蘿蔔頭真的沒有賴帳。”
看完久久無言。
林生再也忍不住,回頭鑽到紀曜禮的懷裡,哭了起來,“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告訴我?”
紀曜禮擦著他眼角的淚水,“怕嚇到你,怕你後悔當時的承諾,也怕你想起我小時候的醜樣子,會厭棄我,所以就一直說等一等,等一等再告訴你。”
林生至今也沒能想起他們的初遇,那時候他太小了,記性也不是很好,但他痛紀曜禮所痛,“以前不會,今後也不會。”
他慶倖地摟緊紀曜禮,“幸虧紀哥哥還記得我,幸虧你來找我了。”
紀曜禮吻住林生濕漉漉的眼睛,“幸虧我找到你了。”
林生有些好奇,“紀哥哥是怎麼找到我的?”
紀曜禮想到當初為了找他,那段焦慮的時光,心頭沉了沉,“我回國的時候,你已經成年,把父母的那棟房子轉給了舅舅,那棟房子的戶主改姓蔡。
“我找遍了那個社區所有林姓的男人,怎麼都找不到你,時隔太久了,連你們的鄰居都換了他人,也沒人記得這戶人家曾經住著誰,線索就這樣斷了。”
林生當時家裡遭遇變故,連名字都改了,徹底離開了這片城區,過去的同學也沒有再聯繫,仿佛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很徹底。
他有些恍惚,所以他和紀曜禮就這樣錯過了。
紀曜禮重新露出笑顏,“好在老天沒有讓我等太久,你房租被騙,親自去警局備案,填過自己曾住過的地址,而我早就在警局找過熟人幫我留意,這才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你了。”
林生想起,第一次在乾厚裡見到紀曜禮時,他說自己在找一個人。
“所以你是為了我,特意搬到乾厚裡的?”
“嗯,等不及了,想靠你更近一些。”紀曜禮的話語裡充滿柔情,“就是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了。”
林生主抓住重點,瞪了他一眼,所以結婚合同什麼的,是為了把他套在身邊,然後一點一點地讓他跳進溫柔鄉。
林生自己又笑了起來,他願意跳進這樣的溫柔鄉,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至於周憶瀾這個插曲,起因一場誤會。”提著這個人,紀曜禮揉了揉額角。
林生乖巧地靠在他胸口,靜靜聽著。
紀曜禮:“在籌備薰霖的前期,我有試著投資一些影視作品,沒有太付出心力,主要就是試試水,而《蛇妖傳》就是其中的一部……”
那時的紀曜禮眉眼看上去沒有現在這麼柔和,臉上常年帶著生意人的嚴肅,因為找不到林生的焦慮和工作的壓力全部都壓在他的身上。
《蛇妖傳》的製作人和他的一個朋友有些交情,朋友牽線搭橋,紀曜禮粗略看過本子,覺得還不錯,就投了筆錢,不過沒怎麼放在心上。
後來參加一場展會,竟然發現《蛇妖傳》的主角海選就在隔壁舉行。他記起自己還有這麼筆投資,然後就去了現場。
看了幾個人的海選表演,覺得寡淡無趣,於是抬腳準備離開,耳畔是新上場的一個選手和考官的對答。
考官:“看你履歷,沒有任何演藝基礎,說出一個讓我選你的理由。”
那個選手:“我確實很普通,但我從小就有一個演藝夢,我的偶像是懷特先生。”
幾位考官搖頭失笑,就連站在旁邊的製片人也歎息一聲,幾乎每一個來參加海選的人,都有一個當演員的夢想,可是都忽略了自身條件的不足。
剛準備讓這位選手下去,不想站在一邊的紀曜禮卻一把將這位選手拽走。
紀曜禮拽著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距離他和小林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小林在他腦海裡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了,但似乎和現在拉著的人面孔有些重合。
而且他們一樣,都夢想成為演員,都喜歡懷特先生。
紀曜禮把這人拉到場館外,真到要說話的時候,卻有些情怯,問這人:
“你叫什麼?”
這選手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神情有些懵,“周憶瀾。”
紀曜禮頓了頓,姓名不一樣,也有可能的,許是當時自己情緒不好,聽錯了小林的姓也未可知,不然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一直沒有找到他?
“你還記得我嗎?在你社區的兒童樂園裡,你還送了我一顆糖,一顆鑽石糖。”紀曜禮有些緊張,生怕再次令自己失望。
周憶瀾的余光掃向紀曜禮身上名牌西裝的商標,還有腕間的名表,眸中劃過什麼,然後一臉的驚訝,“是你啊,你變化好大,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就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紀曜禮確定他就是小時候自己遇到的那個男孩,激動得他拋開一切工作,帶著周憶瀾去吃了頓西餐。
餐桌上周憶瀾很少說話,都是紀曜禮在說,他安靜聽著。紀曜禮覺得他和小時候不太一樣,卻也沒太在意,他自己也和從前太不一樣了不是嗎?
吃完飯後,紀曜禮準備將他送回家,卻不想周憶瀾靠近了他的身體,小聲道了句:
“紀總,樓上就是酒店。”
紀曜禮起初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臉色發黑,推開周憶瀾,大步離開了。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
他的小蘿蔔頭再怎麼變,心也不會變得這麼複雜。
回去後,他派安謙查了查這周憶瀾的身份。當晚看到安謙送來的資料,氣得心臟都疼了。
這個周憶瀾從未在那片別墅城區居住過,他初中輟學,混跡夜總會,是紅燈場所有名的人物,據傳一夜價值不菲。前不久被一個小規模經紀公司的星探發現了,改頭換面欲借《蛇妖傳》踏入影視圈。
演藝夢和喜歡懷特先生都只是湊巧而已。
這樣的人,竟然冒充他心裡的小蘿蔔頭?更令人他窒息的是,是他認錯的,他竟然把這樣骯髒的人當作了小蘿蔔頭,他在心裡對那個可愛的小人說了一萬個對不起,最後還噁心到去廁所裡吐出了那頓西餐。
卻不想《蛇妖傳》的製作人有了別的心思,還親自找到安謙,想問問這周憶瀾和紀總到底什麼關係,他領略過紀曜禮的財力,想賣紀總一個人情。
安謙知道紀曜禮的過去,是以心裡也同樣厭惡這周憶瀾,冷冷地斜了一眼這製作人,“你說呢?”
後者連忙賠不是,曲解了安謙的意思,以為不讓說紀曜禮的私人生活,越發確定這周憶瀾就是紀曜禮的情人,回去便把周憶瀾捧到了天上。
等到這部作品拍攝完成,官方宣佈後,安謙才得知主角是周憶瀾,心知造成了誤會,可紀曜禮心頭厭惡這周憶瀾,他也不願提讓紀曜禮煩心的話,於是便沉默讓這件事過去了。
說到這裡,紀曜禮憤怒地捏拳,“我就是沒想到,他會在圈子裡一直拿我的名義,換取資源,末了還要加上一句,紀總不喜歡別人多嘴,讓那些人嘴巴閉得緊緊的,始終沒能傳到我耳朵裡。”
林生的臉色也很難看。
“我也是前段時間住院的時候,才從安謙那得知,他這幾年斷斷續續地還試圖靠近我,不過都被安謙擋在了外面。安謙怕我煩心,從未告訴過我。”紀曜禮的手撫摸到林生膝蓋上的結痂,心痛道:
“我要是早知到他是個禍患,早點把他除掉……”
林生扣住了他的手,“紀哥哥,這不怪你。”
紀曜禮的眼眶發紅,“怪我,怪我太想你了。看到一個和你有丁點相似的人,都會情緒失控。”
林生的心頭震動,傾身上去用力地咬住他的下嘴唇,企圖壓制住他眼底的霧氣,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紀曜禮對他,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情深。理智穩重的紀曜禮讓他迷戀,情緒失控的紀曜禮令他沉淪。
而他知曉得太遲了,自二人重逢以後的朝夕相處,自己應當對紀曜禮好一些,再好一些。
他觸碰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今後,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紀曜禮觸碰著他的舌尖,他們接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吻。
“生生,見你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情到濃處,紀曜禮撫摸著他被汗打濕的頭髮,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他們幾乎糾纏了一整晚,欲把二人丟失的這麼多年的空缺給填滿。
多好啊,從我的男孩,到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