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紀曜禮心裡記著林生下午還有拍攝,明明只睡了十分鐘, 但卻好像睡了十個小時一樣滿足。
再次睜眼的時候, 發現身側的林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出神。
紀曜禮眨了眨眼睛, 問:“在想什麼?”
林生的嘴唇動了動, “在想我們二人的關係。”
紀曜禮伸手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那想明白了沒有?”
“沒有。”林生老實說道。
二人是契約的開始,靠契約在維持,雙方也不知道是誰先生出的情愫。他們的關係是雇傭,是朋友, 現在好像又快是愛人了, 那麼將來會不會是親人呢。
林生在這十分鐘裡, 想了很多。
紀曜禮放開擁住他的手, 半坐起來,靠在床背上, 小聲自語道:“看來還是我太心急了。”
林生懵懵地抬頭。
紀曜禮放柔了聲音:“我的出現太及時了, 在你生活最落魄的時候, 給了你溫暖, 讓你下意識就對我產生了依賴之情,就連你自己都分不清這是喜歡還是感恩。”
林生抿了會兒嘴唇,沒有說話。
紀曜禮繼續道:“但我不是,我一直在看著你,想著你,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意。可能你會想我這樣的喜歡是不是暫時的, 會不會只有三年的期限。我覺得所有口頭上的承諾其實都是在浪費口舌, 所以我不做。我想告訴你我的真心, 其實那份合同,在我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我就已經毀掉了。”
林生猛地看向他,“紀總……”
那麼世間僅存的一份合同在林生的手上。
紀曜禮也看著他,“也就是說,這份婚姻的主動權全在於你,你要是不願意繼續,三年後就可以叫我滾蛋。”
林生忍不住被逗笑。
“不過我比較希望你見錢眼開,立志做一個煤老闆娘。”紀曜禮說。
林生想了想,問出了心裡的話,“您……是什麼時候對我……”
紀曜禮笑了笑,“也許比你想的還要早。”
“那為什麼是我呢?”林生剛和紀曜禮契約結婚的時候,他就想過這個問題,天下的男人女人不乏比他優秀的,為什麼是他,不是別人。
紀曜禮閉了會兒眼睛,“這個你以後會知道。”
林生依舊是雲裡霧裡的,縮在被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曜禮眉眼柔和,“無論是喜歡還是感恩,你不討厭我就好,我想我該好好地追一追你。”
“都老夫老妻了……”林生的臉紅了紅。
紀曜禮堅持道:“我把它當作你這輩子的最後一份感情,我希望正常夫妻間該有的追求,熱戀,新婚步驟你都能有。
“我不想你老了以後埋怨:啊你這個臭紀老頭,當時幾個影視資源和一棟破房子就把我哄到手了,便宜死你了,我要報警。”
紀曜禮尖著嗓音學著林生的強調,“小姐姐,快派人把他抓起來。”
林生鼓著腮幫子,惱羞成怒地在被子下麵輕輕踢了他一腳,“你不要再拿昨天酒店的事笑話我了!!”
紀曜禮聞言挑眉,“怎麼,被追求者對追求者連’您’字都不用了?”
林生不好意思地又往被子裡縮了縮,整個鼻子都埋進去了。
然後被紀曜禮揪著衣領拉了出來,“透氣,別把自己悶壞了。還有記得繼續叫您,不然再請你吃草莓。”
林生想著剛才他在自己脖子那做的那事,耳朵也跟著紅了,“哪有這樣的,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紀曜禮說:“因為這樣,你才是放在心上的。”
林生心頭震動,忍不住絞了絞衣角,“噢”了聲。
其實他還有一件比較擔心並且迫在眉睫的問題,“那個……紀總,我還需要睡沙發嗎?”
紀曜禮沉吟了一會兒,非常公式化地回答:“這個看你表現吧。”
林生不敢置信:“哪有您這樣追人的啊!按道理說,這個時候應該說,只要我乖就給我買條街之類的啊!”
紀曜禮揉了揉他的臉蛋,“逗你的,我沒有自虐傾向,你睡在沙發上,我豈不是夜夜睡不著?”
林生心裡被他這句話暖得化成了一灘水,輕哼了聲。
“不過啊,”紀曜禮出聲,“你現在對我來說就是貓薄荷,忍不住就想靠近吸一吸。不怕我晚上回歸人類本性,日你?”
林生瞬間警覺,是啊,現在不比剛開始的正人君子紀總了,是一時興起就要把他拉到大腿上蹂`躪的心黑紀總了。
現在看紀曜禮的眼神都覺得危險起來。
紀曜禮的喉嚨發出低磁的笑聲,“外面太陽正烈,日你不急於中午的,反正早晚都能日到。”
林生恨不得鑽到枕頭下麵,啊啊啊啊啊啊魔鬼在身邊啊。
……
在壯壯打了十幾個電話無果,差點從劇組沖到乾厚裡的時候,終於收到了林生髮來的消息:
“睡晚了,已在來的路上。”
壯壯火急火燎地在劇組大門口,左等右等,接到了林生,連忙道:“生哥,今天子涵哥也來了,我看了下今天拍攝任務挺重的,您可總算來了,羅導都催了好幾道了,您睡得也太沉了,電話也不接……”
然後聲音在看到從駕駛室出來的紀曜禮時,戛然而止,然後話音一轉,“如果和紀總在一起的話,那當然是極好的,我願意打一百個電話,不礙事的,您睡好了吧?沒睡好我去和羅導請個假。”
林生看著她硬變臉的樣子好笑,拍了拍她的肩,對紀曜禮道:“您去忙工作吧,我進去了。”
紀曜禮卻關上車門,“不急,我找蘇子涵也有些事,同你一起進去。”
林生有些疑惑,紀總和蘇子涵似乎並沒有什麼工作上的往來,會是什麼事?不過他並沒有多問。紀曜禮剛一進劇組,就被羅茗拉住了,林生和他做了個換衣服的手勢,和壯壯走向了化粧室。
瞧壯壯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林生安慰道:“沒事的,你也是為了我好才多說了兩句,紀總不會責怪你的。”
林生的安慰只起了雞毛大點作用。
壯壯心想,您是不知道自己在紀總心目中的份量。當時她應聘可是經過兩輪筆試,三輪面試的。從服裝搭配,到人際交往,考到了營養餐製作,要不是她讀書的時候就興趣廣泛,是沒法從好幾個老牌助理中脫穎而出,最後憑藉強大親和力取勝,才被選來當林生的助理,她的工資甚至比同級別助理高出好幾倍,足可見公司對林生的重視。
化妝師見林生來了,連忙拿來了套黑色的連帽衛衣,黑色褲子,黑色運動鞋,“導演說先拍新夏得知妹妹溺水身亡,回到家參加妹妹葬禮的戲份,今天的戲份素顏就好,主要是給你唇部打點粉,還有眼袋化得憔悴一些,林老師您先把衣服換了吧。”
林生揪著自己衣領,一動不動。
他剛在家出門前,洗臉的時候順便照了眼鏡子,然後被嚇了一大跳。
脖子上被紀曜禮欺負的地方,紅印沒消,反倒更深了,這人上輩子是狗轉世的吧,怎麼能把人啃成這樣呢。
成心的,絕對是成心的。
他只好翻出家裡領子最高的毛衣才能遮住。
“林老師?”化妝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您怎麼了?”
林生尷尬笑笑,提議:“要不就把我這高齡毛衣穿衛衣裡面吧,挺時尚的,我瞧韓劇裡的男主角都這樣穿。”
化妝師愣了愣,“恐怕不妥,高領毛衣在鏡頭裡顯得人沒脖子,上鏡不好看的,而且您演的失去奔喪的,要那麼時尚幹什麼?”
林生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這時場務又過來催了一道,化妝師狐疑地看著他,等不及了,上手幫他脫毛衣,“林老師,趕緊的啊,沒時間了。”
林生心裡也急啊,一晃神就被化妝師把毛衣從頭扯了出去,化妝師看著他脖子上的喜羊羊與灰太狼的創口貼,“您這是……”
林生張嘴就來:“被狗啃了。”
化妝師:“……”
末了,她問:“要不要去打狂犬育苗?”
林生笑了笑,沒的回答。
林生想著等會一定要讓壯壯給自己借個皮膚色的創口貼。
迅速解決好妝容,新夏的臺詞林生早就背得滾瓜爛熟,邊去往拍攝場地,邊嘴裡默念著臺詞。
壯壯幫他拿著水杯等雜物,和化妝師一起跟在身側,新夏家的拍攝地不是搭的影棚,而是租用的一家民居,在十五樓,中式電梯房。
林生和壯壯剛站穩,電梯口就擠進了場記和打光的工作人員,相互客套問好。電梯們剛準備關上,一隻白皙又胖乎乎的手伸了進來,“等一等!麻煩等一等!”
化妝師連忙摁了開門鍵,一個只有林生肩高的女孩子,披頭散髮,一身白裙,一臉蒼白地走進來的電梯,後面跟著的人像是助理,幫她扯著裙角。
女孩子臉圓圓的,睫毛很翹,充滿元氣,沖大家甜甜地道了聲:“謝謝。” 在看到林生的時候,開心得眉毛都豎起來了,連忙伸手:
“前輩!啊啊啊啊!我總算見到您了!!”
林生下意識伸手,握了握,被蹭了一手淺色粉底,看來身上是化過妝的。
眼看著女孩子都要激動出眼淚了,林生受寵若驚之餘,不免頭大,“打住,收!別把妝哭花了。”
女孩子連忙憋氣,把眼淚生生又憋回去了。
林生往後退了退,對壯壯道:“這人是誰?”
壯壯同樣小聲回答:“公司新簽的演員,還在讀大學,就是替補來演新漪的,叫李東羽,據說是您的小迷妹。”
林生一臉詫異,他除了微博有五萬粉絲,其中四萬七千六都是自己買的僵屍粉以外,偶爾也有微博誇他好看的流水粉,第一次見到活的粉絲,還是同公司的後輩。
東羽小朋友一直看著他,眼睛撲閃撲閃的,林生能感受到她由內而外的善意,沒有摻任何假,於是也對她笑了笑,小朋友看上去恨不得手舞足蹈起來,真不知道等下會不會演成一個面帶花癡笑容的遺體。
因著這個小插曲,電梯在一樓耽擱了一會兒,眾人聽到又有幾個腳步走近的聲音,索性再等一等。
結果沒想到竟是紀曜禮和羅茗監製等人,大家連忙往電梯裡站了站,林生和紀曜禮對視了一眼,二人默契地撇開腦袋。
東羽初入社會,還處於害怕老闆的階段,下意識往林生這頭縮了縮。林生心安,公司這次招的人總算不是搞事精了。
電梯上行。
東羽乖乖地站在林生的左邊,離偶像這麼近令她精神亢奮,忽地眼神被林生脖子上的喜羊羊與灰太狼創口貼吸引了,忍不住道:
“前輩,想不到您生活裡是這麼有童心的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回頭看林生,林生只好尬笑,瞪了眼紀曜禮的後背。
這創口貼是陶然女朋友買的,搬家的時候不小心被他帶到隔壁了,應個急而已。
“就是有個小角翹起來了,我幫您摁回去哈。”熱心腸的東羽眼疾手快地捏住創口貼,林生根本來不及阻止!
東羽分明是想幫他摁回去的,結果這電梯一晃,她直接將創口貼撕了下來……
林生:!!!
東羽“啊”了一聲,“抱歉不好意思,啊!前輩!您這裡怎麼傷得這麼重啊?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此話又一出,林生再次成為電梯裡的焦點,這次連紀曜禮都回頭了。
林生根本就來不及把創口貼貼上去,一時間,電梯內的溫度升溫,所有人看著林生的表情曖昧不已。
只有年紀輕輕的東羽真的以為林生是受傷了,滿臉的擔憂。
林生單手摁住脖子,紅著臉解釋道:“就……蚊子咬了,咳這蚊子可真毒,哈哈,紅了一片,我沒事的大家不用擔心啊。”
大家的表情顯然是沒有在擔心。
紀曜禮剛準備出生替他解圍,就聽見化妝師驚訝地說了句:“您剛還說是被狗啃了來著。”
林生:!!!
紀曜禮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林生沖化妝師擠眉弄眼,“剛才我和你開玩笑的呢。”
樓層一點點的增加,對林生來說仿佛度日如年。
終於,電梯“叮—”地一聲,顯示達到十五層。
導演看了眼紀曜禮,對林生笑道:“誰還沒有年輕過呢,放寬心,我們都懂。”然後背著手出去了。
林生:???
監製語重心長的道:“業餘生活還是要節制啊,瞧你的眼袋都要跨到下巴了,身體要緊。”也跟著走了。
林生:???這是化的妝好嗎?
東羽小朋友仍為林生揪心,說了一嘴的大實話,“這大冬天哪來的蚊子啊,前輩,您還是抽空去醫院看看吧……唔唔唔。”
話說到一半被助理捂住嘴巴,強行帶走了。
林生捏拳,剛才純當他放了個屁,新來的小朋友忒能搞事情。
場記小姐姐做了個鬼臉,也小碎步出去了。
化妝師一副被欺騙了的神情,黯然傷神地離開。
林生腦子裡全是無語的省略號。
壯壯左看看紀曜禮,又看看林生的脖子,知道這是前者的傑作,思緒一轉,放出一道彩虹屁:“瞧這傷口,傷得實在是太有藝術感了,我可能真是單身太久了,看個傷口都覺得是心形的形狀呢!”
林生難為情,把她也推遠了,“你也滾滾滾。”
一時間耳邊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風雨欲來的紀曜禮,林生悶著頭走在人群的最後頭,聽紀曜禮的腳步聲,離他很近。
臨近拍攝地,樓房走道空間狹小,拍攝儀器極為站地,人員走來走去很是混亂。
忽地,林生察覺到手腕被人捉住,然後被護在懷裡,飛快地走著,然後帶進了秘密頻道。
林生被紀曜禮抵在牆上,後者指腹一下又一下地劃過那塊小草莓,激起林生忍不住戰慄。
說話的聲音軟得一塌糊塗:“紀總……”
紀曜禮低低笑起來,“狗啃的?”
林生露出八顆牙齒的假笑,“我逗人化妝師玩呢,您,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已經放在心上了,怎麼辦?”紀曜禮捏住他的下巴。
他凝眸看著林生,語氣有些生硬,林生以為他真生氣了,抬頭看著他,“您說怎麼辦……”
紀曜禮捏著他下巴的手用力,“啃回來。”
林生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結結巴巴的,“啃……啃回來?”
紀曜禮撞了一下他的腦袋,意在催促。
林生母胎單身至今,從未主動與人親昵過,他哪裡敢啊,這人真的是欺人太甚!!
可是他也不敢直接拒絕紀曜禮,只好聲音小小地說:“我不會。”
“那我教你。”紀曜禮忽地靠近,林生的瞳孔猛縮,“怎麼教……”
餘下的話被淹沒在裡紀曜禮充滿掠奪氣息的吻裡,他含住林生的下嘴唇,牙齒輕輕刮蹭他柔軟的唇,用力吮吸過後,用舌尖溫柔撫慰。
“只教一遍,應該沒學會。”紀曜禮看著林生紅紅的臉蛋,唇角勾了勾,“再收一次學費。”
話音剛落,他把手托住他的腦袋,同時吮住他的上嘴唇,在唇珠上流連,癡迷糾纏他嘴裡的香液,末了,輕柔一吻,鬆開林生。
林生羞赧得不行。
紀曜禮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管狀的化妝品,通道裡的光比較昏暗,林生勉強才看清上面寫著“遮瑕膏”三個字。
隨即精神一振。
紀曜禮:“剛才是準備上了電梯就給你用的,誰知道你忍不住到處炫耀你的草莓,這麼喜歡,嗯?”
提起這個林生就來氣,“您才喜歡!”抬手就想把遮瑕膏搶過來,卻被紀曜禮躲開了,他說: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邊幫我種,我邊幫你塗。”
林生咬著牙瞪他。
紀曜禮單手解襯衣扣子,解了兩顆,向左下一指,“在心口的地方種。”
“您不要太過分了!”林生的臉像火在燒。
紀曜禮沒有說話,舉起拿著遮瑕膏的那只手,欲仍。
“我種我種!”林生心裡一慌,眼睛緊緊閉上,把腦袋埋到他滾燙的胸口,紀曜禮的手收回來,擁著他。
林生直直接接地感受到了紀曜禮愈來愈快的心跳,腦海裡回憶著他剛才的教學,生硬地照做。
紀曜禮的指腹再次摸到那個位置,帶著遮瑕膏的潤滑,撩撥著林生的心,後背竟浸出了汗意。
一分鐘後,林生抬起腦袋,看著那淺淺的粉紅印記,沒好氣地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紀曜禮聞言低頭,林生趁機在這粉紅印記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兩排深深的牙印。
林生偷瞄著紀曜禮的神色,卻連眉頭都不見皺一下,也沒推開他,他只好沒趣地鬆開嘴。
紀曜禮失笑地伸指點了下他的額頭,“你啊你。”
彎著腰,紀曜禮檢查林生的紅印有沒有被遮住,唇角帶著好看的弧度:“是我的錯,下次我種下面一點。”
林生腳底發軟,頭崩潰抵牆,嗚還有下次。
等一等,汙力生生想,下麵……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