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生紅著臉把褲子拉緊。
紀曜禮收回手,退了一步,低頭看他腳踝,褲腳邊是他送來的黑色羊絨襪,唇角彎了一下。
這一看,他才注意到林生穿的藍白寬鬆校服,頭髮蓬鬆地朝額頭前耷拉著,面上沒有塗任何粉底,連臉頰邊的小痣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紀曜禮靜靜地欣賞,看得林生不好意思地側了側身,“剛好在拍讀書時候的回憶殺……”
紀曜禮的眼裡似乎閃爍著別樣的情緒,林生問道:
“紀總您在想什麼?”
“我啊……”紀曜禮失笑連連,“我在想,如果我們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會是怎樣的。”
林生聞言,也跟著想了一下,“我初中的時候,家裡剛出變故,那陣子渾渾噩噩,紀總在學校裡肯定是人緣好,成績好,長相好的學長了,和我估計是不會牽扯在一起的。”
紀曜禮沉默了,沒有接話。
“林老師—林老師—”洗手間外忽然傳來熟悉的叫喚聲。
林生林生一變,低聲道:“糟了!是場記的人,估計是叫我回去拍戲。”
兩個呼吸之間,場記就走到了男廁裡,“誒?林老師說是要上廁所來著……”
林生緊張得神經緊繃,求救地看向紀曜禮。
“這隔間怎麼鎖著。”場記自言自語,咚咚拍著門,“林老師,是你在裡面嗎?導演叫我來尋你。”
林生的臉白上一寸,見紀曜禮抿唇在想著什麼,他心急如焚,張望四周,這隔間連個對外的窗戶都沒有,四周都比較高,跑都跑不掉。
場記隱約聽到隔間內有呼吸聲,心生疑慮,“林老師,是你吧?為什麼不說話?怎麼了?”
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彎腰,他也不例外,蹲下看門縫裡有沒有人的腳。
林生發現門外的人忽然安靜下來,心驚地意識到這一點,絕望地看了一眼蹲便器,為什麼不是馬桶,不然還能站在上面。
讓場記看到兩雙腳在裡面……
就在這一瞬間,林生瞪大雙眼,因為紀曜禮忽然猛地靠近,雙手摟住他的腰,迫使他腳下懸空,林生的長腿無處安放,撞到隔間的木板上,發出嘭的聲響。
紀曜禮連忙手滑下,屈起他的腿,讓他盤在自己腰間……
林生差點驚呼出聲!
紀曜禮抱著他旋了一圈,站到蹲便器上。
林生和紀曜禮的呼吸相互鋪在對方的臉上,他相當於是盤坐在紀曜禮的腹肌上,後者的腰力好,禁錮著他這樣一個男人都不見喘息。
可林生卻喘得不行,腦海裡複現初見時,紀曜禮躺在浴缸時,那一起一伏的胸肌,現在正緊緊貼在他的敏感處,整個人都要炸掉般,腦子一片空白。
咚咚的拍門聲越發急促,“林老師?林老師是你吧?你還好吧?”
紀曜禮看林生呆呆的,只好用腦門撞了他腦袋一下,做了個嘴型:“說話。”
林生這才回過神來,強自讓自己保持鎮定,大聲道:
“沒,沒事,就是最近上火,有些便秘,蹲久了點,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來。”
外面的場記聽到回音,總算是松了口氣,“好吧,林老師你抓緊點時間啊。”
紀曜禮和林生沉默相望,直到外面的腳步聲漸遠,林生這才徹底心落在地上,不……心還在半空中,因為身體還在半空中。
“紀總……紀總?放我下來吧。”林生實在羞澀,沒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紀曜禮輕咳兩聲,把他平穩放到地上,失笑,“你再喘兩聲,我說不定就忍不住把你辦了。”
林生臉紅得額頭上都出汗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欲離開這曖昧滿室的空間,“那個……導演在催,我先走了啊。”
“林生。”紀曜禮忽然叫住他。
他拉開門的手一頓,“嗯?”
“今晚我有應酬。”紀曜禮說道。
林生愣愣答了句好:“您去忙吧,注意身體。”
直到跑遠了,林生才意識到紀曜禮剛才那句話怪怪的,好像在和他報備行程似的,倒還真的像在戀愛,他抿嘴,又想到剛才二人那親密大膽的姿勢,心下亂撞,腳步加快。
紀曜禮並沒有立刻回公司,而是站在一處比較隱蔽的器材棚,悄悄看著林生拍戲。
沒有聲張,他怕自己靠得太近,影響林生的發揮。
只是看著看著,他的眉心就擰了起來,逐漸臉也黑了不少。
既然是新夏和新漪的少年戲,自然也少不了阿贊的存在,導演令穆南也換上校服造型,一起把校園鏡頭拍了。
新夏讀高中的時候,新漪還在上初中,但現在的孩子早熟的多,春心萌動,新漪外貌出挑性格可愛,經常收到男生們的示好,回到家的時候總是被追求者強塞滿手的奶茶,喂胖了全家人。
最近新漪遇到了麻煩,被隔壁工廠裡的小混混給看上了,小混混每天在她放學的時候騷擾她攔她的路,她實在害怕就和哥哥說了,新夏疼愛妹妹,主動接她放學。
新夏問過妹妹那混混的長相,說是圓臉,頭髮有些長。
新漪還沒有放學,新夏在她校門口張望,發現了一個極其可疑的人物,年少衝動,上去就拳頭伺候。等新漪出來的時候,自家哥哥正和一個陌生人扭打在一起,連忙上去勸架,新漪這才發現是自己誤會認錯人了,連忙道歉,但阿贊脾氣不好,甩了個臉色給他,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這件誤會一直橫在新夏心頭,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學校遇到了阿贊,原來是他隔壁音樂班的學生,他想著一定要給阿贊一個正式的道歉,放學的時候總是遠遠跟在後面,可就是沒有勇氣上前。而且他還發現阿贊經常在酒吧裡打工,有的時候還會給駐場頂頂班,他被阿贊唱歌時的執著樣子徹底吸引。
又一次放學悄悄跟在阿贊身後,路過一個拐角的時候,新夏被一直等著的阿贊摜到牆上,後者伸指抬起他的下巴:
“你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幹什麼?還想打一架?”
器材棚這頭。
安謙偷瞄著紀曜禮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退後一步,就被他叫住:
“你覺得那兩人……配嗎?”
安謙當即把頭搖成撥浪鼓,紀曜禮音量加大,“說實話。”
安謙正襟,“羅導團隊的服化道一向良心,這穆南小兄弟戴了假髮以後還真有些搖滾歌手的味道,和林先生站在一起,別說還挺撩的。”
“長著一張娃娃臉,撩什麼撩。”紀曜禮沒有感情地道。
安謙掩飾不住地嫌棄:“這您就不懂了吧,現代人就喜歡小奶狗小奶狼,能激起內心的保護欲。”
紀曜禮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冰渣,凍得安謙一哆嗦,嘟囔著:“明明是您要我說實話的……”
紀曜禮邁步朝羅茗的導演椅走去,羅茗意給他讓座,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很快就走。
羅茗感受著他的低氣壓,心底捏了把汗。
忽地,聽到紀曜禮道了聲:“渣男。”劇本他全部都看過了,這阿贊是理想主義的人,後來窮困潦倒的時候都靠新夏救濟,最後還玩劈腿,渣男本渣,林生在這部戲裡不少的哭戲都是為他演的。
羅茗賠著笑,“紀總,劇情需要劇情需要,請理智觀劇。”
紀曜禮:“太渣了,我記得他最後的下場就是失業是吧?”
“他的失業不僅僅是丟掉工作這麼簡單,還有夢想的破碎……”看著紀曜禮不快的臉色,話音一轉:“這還不夠慘,要不讓編劇改改,流浪街頭欠一屁股債您看如何?”
紀曜禮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鏡頭前,阿贊正摸著新夏的手,一臉痞氣。
紀曜禮眯眼,拿起羅茗手裡的劇本,往後翻了兩頁,眉毛挑了挑:
“KTV醉吻?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場戲。”
“臨時加的,編劇覺得這樣戲劇衝突更強烈一些。”羅茗稱讚,“這簡直就是一個藝術品啊,年少時的懵懂,對欲望的渴求,太羅曼蒂克了!”
“刪了。”紀曜禮把劇本扔回他的懷中。
羅茗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麼?”
紀曜禮:“影響不好,新夏和阿贊始終還未成年,總局的規定不允許,保險起見,任何擦邊球都不要打。”
“啊?”羅茗稀裡糊塗,“不是您說這部電影不用在乎國內票房,拍出來就直接送到國外參獎的嗎?國外倒沒這些規矩的……”
“你記錯了。”紀曜禮面色淡淡。
羅茗抽了抽嘴角,拿起對講機,咬牙道:“編劇,你過來一下。”
紀曜禮滿意地離開了,坐在汽車後座,對安謙道:
“把音樂打開。”
安謙摁下播放鍵,悠揚的小提琴奏曲在車廂內迴響。他從後視鏡偷瞄正閉目養神的紀曜禮,人家穆小兄弟也是導演的男朋友呢,也沒見人家檸檬精轉世啊。
紀曜禮猛地坐起,從口袋拿出手機,義正言辭道:
“不行,我得給總局打電話,未成年的話,總覺得連小手都不要牽才是對的……”
安謙摁喇叭咆哮:“求您給現在的校園劇留給肉沫吧!!!”
紀曜禮頓了頓,把手機收進去,“那行吧。”
安謙把音樂聲調大,努了努嘴巴評價:
“幹啥啥都行,吃醋還第一名。”
作者有話要說:背鍋俠總局,檸檬精,莫煩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