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手

　　小兮兮做了一個夢。

　　粉紅色的糖果果變成了大大的房子，房子裡，她和虎崽都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變成了最好看的公主，好多好多同學都喜歡他們。

　　第二天一大早，小兮兮高高興興地跑學校，第一件事就是跟同桌分享——

　　「虎崽虎崽，等我找到了藍公主，我們就一起變成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然後住在糖果屋裡面！」

　　虎崽抬眼，看了看這個人類幼崽：「……我是公的。」

　　「那你是小王子，我到時候找到了藍公主，就求她讓你變成小王子。」小兮兮說道。

　　說完了以後，小兮兮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當小王子的話，就不能做糖果屋，而且還要去打架……」

　　電視裡面的公主都不用打架，小王子都要打架，小兮兮還是想要好朋友過得好一點。

　　虎崽看了看這個人類幼崽：「……」算了算了，這種人類幼崽就應該讓她長大，讓她拉低人類的平均水準。

　　幼稚園早上的課是輪流排的，一般情況下，屬於一天幼崽園的課表，一天幼稚園的課表，比如說昨天早上是幼崽園那邊的課表，學習爬樹，那麼今天早上就是和人類幼崽的幼稚園課表一樣，今天早上是學習畫畫。

　　他們這個幼崽園是第一個人類幼崽和妖怪幼崽混合教學，一切都還屬於摸索階段。

　　原本的計畫是由人類來教幼崽們關於人類部分的知識，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做到這一點，因為現在人類和妖怪之間的局勢越來越差，所以並沒有人類幼師願意到這個混合幼稚園來教學。

　　於是人類部分的教學依舊是妖怪完成，只不過大妖怪完全可以變成人類模樣，所以一直以來，小兮兮都不知道老師們實際上都是大妖怪。

　　而今天，畫畫課的老師也是第一次來，是個大鬍子爺爺，大鬍子老師進來以後，用手撓了撓耳朵後面，似乎不舒服，但是又沒有撓到。

　　緊接著，小兮兮就看到大鬍子老師一下子變成了一隻橘黃色的大貓咪。

　　然後用爪子撓了撓頭。

　　小兮兮看待了，因為這是小兮兮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大妖怪。

　　奇怪的是，她好像沒有那麼害怕。因為……因為對方是老師呀，小兮兮覺得老師都是大好人！因為以前的幼稚園裡面的老師對小兮兮很好，所以小兮兮對只要是帶著老師兩個字帽子的人的印象都很好。

　　而此刻大鬍子老師已經變成了人的模樣，第一眼就看到了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的人類幼崽，趙兮兮。

　　大鬍子老師看到小兮兮的時候，有點不高興，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陰影，他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被一個人類幼崽燒過尾巴，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走到了黑板上，指了指幼崽園送過來的畫板，說道：「這些人類的玩意，學不學都可以，你們把咱們幼崽應該做的功課都做好就行了。」

　　其他同學都答應了，旁邊的虎崽繼續睡覺。

　　小兮兮本來拿著畫筆和畫本，現在老師說自己隨便學習，於是小兮兮就自己畫畫。

　　她先是畫了一個大大三角形，然後小胖手捏著畫筆在三角形的兩邊畫了兩豎，一個房子就畫出來了。

　　一邊畫，小兮兮一邊小聲地嘟囔：「這是我的房子……」

　　「這是爸爸……」

　　「這是媽媽……」

　　「媽媽肚子裡還有弟弟……」

　　「這是我……」

　　小兮兮畫完了以後，一抬頭就看到老師就在面前，小兮兮獻寶一樣地把畫冊給老師看：「老師，你看我畫的大房子！」

　　眼神亮晶晶的，就差直說快誇我。

　　大鬍子老師板著臉，看了看這個畫，認真說道：「真醜。」

　　小兮兮聽到這話，探究地看了看自己的畫，然後仰著小臉，笑眯眯地說道：「不醜不醜，一點都不醜！」

　　大鬍子老師：「醜。」

　　小兮兮：「不醜！」

　　「醜。」

　　「不醜！」

　　「就是醜！」

　　「就是不醜！」

　　「我說醜就是醜！」

　　「我說不醜就是不醜！」

　　「怎麼看都覺得醜！」

　　「怎麼看都覺得不醜！」

　　虎崽原本在睡覺，被這個拌嘴聲音吵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一老一小，吵得紅脖子了。

　　小兮兮仿佛說不贏了，吵架嗓子都疼了，把畫用小手蒙起來，妥協地小聲說道：「好吧，好吧，醜就醜吧。」

　　這種事情還沒有維持一分鐘，就看到她翻了一頁，拿著畫筆，趴在了桌子上，笑眯眯地說道：「我要重新畫個更好看的！」

　　虎崽：「……」突然覺得這個人類幼崽雖然傻，但是好像活得挺開心的。

　　大鬍子老師：「……」

　　緊接著，隻隔兩分鐘，就會看到人類幼崽舉著一個畫，「老師，這個畫好看！」

　　大鬍子老師：「醜！」

　　小兮兮仿佛打了雞血，埋頭繼續畫畫！

　　然後緊接著又拿著一個畫：「老師，這個畫了公主！超好看的公主！還會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大鬍子老師看了看那完全看不出五官的畫中人，你確定把人家畫得這麼醜，她還會實現你的願望？

　　不過，大鬍子老師突然好奇了起來——

　　「你願望是什麼？」

　　「我想變成漂漂亮亮的公主！天天住在糖果裡面，吃再多糖都不會長蟲！」

　　大鬍子老師：「……」他突然覺得這個人類幼崽被送到他們幼崽園，肯定是陰謀，是想要麻痹他們，讓他們覺得人類已經不夠成威脅了。

　　看著這個幼崽一副找到了公主就能夠實現願望的樣子，仿佛一個巨大的彩色泡泡，他只需要輕輕一戳，就會破碎，然後就能看到這個人類幼崽哭，大鬍子老師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實現願望的公主根本……」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個小奶音：「老師，我要睡覺。」

　　大鬍子老師轉過頭，就看到旁邊桌子上的小老虎很不耐煩地看著他。

　　大鬍子老師被打斷了，瞬間不高興了，本來想發火，教育教育這隻小老虎，讓他明白他這種長毛老虎，壓根不是正宗的百獸之王血統，但是大鬍子老師想起了即將來臨的檢查，到時候會有虎家的妖怪來，他要先摸清楚他們的態度，於是便忍下了。

　　這隻流浪小老虎的來歷，他不需要調查，也差不多知道，畢竟老虎這個種族是幼崽最容易流浪的，不過大多數幼崽在很小的時候，瞳膜都沒有褪去的時候就會因為各種原因死去，而這只能夠活到這麼大，也是奇跡。

　　只是，這個奇跡不可能延續到他變成人的時候。

　　眾所周知，妖怪化形，是十八歲成年的時候。

　　不過，被這一打斷，也就沒有了剛才捉弄人類幼崽的興趣了。

　　他回到了講臺上，就看到那個人類幼崽又開始埋頭作畫了。

　　小兮兮這一次畫得不一樣，畫得特別認真，畫著畫著，還偷偷地看了看同桌。

　　都快吃午飯了，小兮兮才畫完，她立馬就把畫給同桌看——

　　「虎崽虎崽，我畫的我們兩個。」

　　小兮兮小手指指著其中一個由圈圈條條線線組成的部分——

　　「這是我，這是你，我的爪爪牽著你的爪爪……」

　　然後小手指頭移到了後面的三角形：「這是我們的房子……」

　　「這半個綠色的房子是牛奶糖做成的，我們白天一起在外面玩，晚上我就睡在這裡，等我不高興的時候就趴在牆上舔一舔。」

　　「這半個紅色的房子都是你住的地方，都是肉做成的，你不高興的時候，就啃一啃牆……」

　　小兮兮還指了指旁邊的一個鋸齒狀的東西——

　　「這個是梳子，每天早上起來，我就梳頭，梳了頭就給你梳毛毛……」

　　虎崽的目光跟著她的小指頭移動，白紙上面線條都是歪歪曲曲的，尤其是小老虎畫得特別抽象。

　　不過，他卻像是看到了那樣的生活。

　　小兮兮還在繼續跟倒豆子一樣說個不停：「我們還要種兩棵樹，到時候就會有果果吃。」

　　「而且還可以爬樹。」小兮兮又想到了好玩的事情，趕緊說道。

　　「虎崽虎崽，你喜歡什麼水果？」

　　虎崽想了想，認真說道：「橘子。」

　　小兮兮說道：「我也喜歡橘子，那我們種兩棵橘子樹，到時候你一棵我一棵！你喜歡吃肉，我們還要種兩棵肉樹。」

　　在小兮兮心目中，肉都是從樹上長出來的，媽媽說去超市買肉，在小兮兮看來，就是一棵樹上掛著很多很多肉，然後來來往往的人想要吃肉，就用錢跟樹換。

　　虎崽糾結了一下，說道：「也行。」

　　小兮兮想了想，說道：「那我們一起給樹澆水。」

　　虎崽：「可以。」

　　小兮兮趕緊把樹也畫了上去，一邊畫一邊說道：「你要多結點果果哦……」

　　畫完了家園，小兮兮這才跟著一起吃午飯，然後睡午覺。

　　小兮兮中午還是吃的兩個蘋果，她今天早上又忘了跟媽媽說給帶兩個麵包。

　　啃了蘋果以後，小兮兮有點想上廁所。

　　幼崽園本來應該是四個廁所，兩個妖怪幼崽的廁所，兩個人類幼崽的廁所，後來發現只來了一個人類幼崽，所以就只給了一個人類幼崽的廁所。

　　怕這個人類幼崽走錯了，還在廁所前面專門掛了小兮兮的名字。

　　可是小兮兮在學校的時候從來不上廁所，她每次都憋著，能憋一天。

　　她很怕一個人去上廁所，因為廁所裡有「紅手綠手大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