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暴喝聲中,堡樓中湧出十多名黑衣漢子,刀劍出鞘,各據一個垛口。
“暗青子招呼他!”
總管邱晚成一聲令下,暗器如飛蝗般密集罩向吳剛,居高臨下,倍增威勢。
吳剛雙腳一蹬,斜射而起,“鷂子鑽雲”式,升高四丈左右,高出堡堞有丈,如雨暗器,在近身數寸時,悉被護身罡氣震落。
升高勢將盡之際,凌空擰腰,如鷹隼般撲上堡頭。
“呀!”
驚呼聲中,據守樓頭的一個個亡魂大冒,這種功力,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
吳剛身形一穩,冷眼注定面無人色的總管邱晚成,一字一句道:“帶在下去見朱堡主!”
總管邱晚成驚悸地打量了吳剛幾眼,慄聲道:“朋友莫非是‘索血一劍’?”
吳剛寒聲道:“閣下算猜對了!”
在場的十幾名黑衣人,一聽來的是“索血一劍”,齊齊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邱晚成想了想道:“朋友與敝堡主是什麼約會?”
“死約會,不見不散!”
“死—約—會!”
“帶路!”
“請隨老夫來!”
下了堡樓,眼前是一條林蔭夾峙的寬敞馬道,穿過馬道是三開的中門,邱晚成不進中門,繞向一側的卵石小徑。
沿路所見的人,都以驚愣的目光注視吳剛。
卵石小徑沿內牆外緣,彎向房舍之後。
吳剛心中疑雲頓起,看來朱威業已有了準備,不知安排了什麼在等待自己。但他不動聲色,默默地隨邱晚成前行。
想到自己的家,“武林第一堡”,論氣派、佈置、規模、這區區“連雲堡”是難望其項背的,然而,現在已變做了荒丘,父母親友同門,長眠在“五百人冢”之中。
恨,開始在血管中奔流,仇,在心底燃燒。
他捏緊拳頭,咬緊牙關,心裡只想到一個字——血!
不知不覺間,來到——座佔地極廣的林園中。
邱晚成用手朝前一指,道“快到了!”
吳剛“唔!”了一聲,不表示意見。
眼前已見堡牆,看似再無去路了。
突地,在花樹掩映中,露出一座修飾得十分考究的新冢,吳剛心中一動,邱晚成業已在墓前止步,慄聲道:“敝堡主在此!”
吳剛全身一震,抬眼望去,只見墓碑上赫然刻著:
“近故顯考朱公諱威 之墓”的抹金字。
“什麼回事?”
“敝堡主業已過世了。”
吳剛眼中冒出了火花,帶煞的目芒,罩定了邱晚成,咬牙切齒道:“死了?”
“是的!”
“如何死的!”
“從‘神刀會’回堡的途中被害!”
“誰下的手?”
“不知道。”
“這倒巧的很……”
“敝堡主之死,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這墓內真的有人麼?”
邱晚成駭然後退一步,驚聲道:“朋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剛冷酷地道:“不是故弄玄虛吧?”
邱晚成老臉大變,慄聲道:“朋友說的太過分了。”
“在下與貴堡主訂的是死約會,不見不散……”
“可是敝堡主業已罹不測之禍。”
“在下不信。”
“不信?”
“嗯!”
“那朋友的意思要怎麼樣?”
“劈墓開棺,讓事實來證明。”
邱晚成全身一顫,連退數步,怒吼道:“朋友要劈墓開棺?”
“一點不錯!”
“先堡主與你何仇何怨?”
“仇深似海,怨高如山!”
“索血一劍,你……真的敢?”
“在下言出不改!”
“你……敢辱沒死者……”
“一方面證明真偽,一方面是鞭屍索債。”
邱晚成臉孔起了抽搐,暴吼道:“索血一劍,你說出仇怨真相!”
吳剛冷極地道:“你不必知道!”
“你……是魔鬼……”
“並無不可!”
“索血一劍,如你要逞兇殘,必須殺盡堡中人,否則辦不到……”
吳剛嘿嘿一陣冷笑道:“必要時,在下不惜屠堡!”
這句充滿了血腥的話,令人毛骨悚然。
邱晚成“唰!”地拔出佩劍,淒厲地道:“索血一劍,你要殺人老夫算第一個!”
崇高的“武道”精神,溢於言表。
吳剛恨積如山,絲毫無動於衷,冷酷地道:“你如果不願見在下劈墓開棺,你可自了,區區劍下,你走不了半招!”
這話出自“索血一劍”之口,並不見驕狂,事實可能是如此,“公義台”上,“武當掌教”與“四海幫主”,便是極好的例子。
邱晚成咬牙暴喝道:“老夫自認非你之敵,出手吧!”
就在此刻——
兩條人影,疾奔而至,當先的是一個二十上下少年,後隨的是一個半老徐娘,兩人皆身披重孝。
那少年滿面殺機,手中倒提長劍,身形一停,便已出聲:“‘索血一劍’你意欲何為?”
“你是誰?”
“少堡主朱傑!”
“好極了,這位想是堡主夫人?”說著,目光移向那半老婦人。
半老婦人幽幽道:“不錯,我便是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