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吳剛解開布包,只見衣履頭巾,一應俱全,心中感激十分,激動地道:“大哥,你想得真周到!”
“小事而已,不值掛在口上。”
吳剛脫去身上血漬斑斕的破碎儒衫,從頭到腳,換了一色新,剎時又回覆了瀟灑俊逸的風姿。
雖說此地是乞兒棲身之所,但招待得卻很周到,茶點俱全,虧了這些弟子,不知是何處弄來的。
約莫辰末光景,那名姓金的管事業已回轉,從他那副狼狽相,可知是整夜不息奔波的,吳剛深深感動,雙手一抱拳,道:“有勞管事奔波!”
金管事急道:“不敢,這是區區應盡的本分。”
宋維屏道:“事情辦得如何?”
“業已見到‘地宮’易護法……”
“怎麼說?”
“那位姓呂的姑娘被廢了功力,禁足總壇之內……”
吳剛一咬牙,道:“這筆帳有得算的!”
宋維屏安慰他道:“賢弟,知她生命無礙,你便可放心了!”說完,又轉向金管事道:“可曾問及那呂姑娘在盟中的身份?”
金管事道:“地位很高,似與盟主有極深淵源,易護法也不甚了了。”
“好,你下去憩息吧!”
“謝長老!”
金管事行了一禮,退身出去。
吳剛心念數轉之後,道:“大哥,小弟想告辭了……”
宋維屏額頭一蹙,道:“賢弟,你我弟兄久未把晤,你就要走了麼?”
“大哥,小弟有許多事待辦……”
“關於‘幽靈公主’這檔子事,賢弟準備如何處理?”
“小弟準備親赴地宮,向‘幽靈夫人’當面解釋。”
“這……恐怕很難解說清楚。”
“大哥已經知道,小弟不能負人……”
“難道對‘幽靈公主’不算相負?”
“事情有輕重之分,亦有必為與可以不為之別……”
“好,這點我們不必爭論,事實的發展是難以逆料的,賢弟現在的行動步驟是什麼,我希望知道。”
“小弟擬先赴新野,找‘連雲堡主朱威’,然後上少林,找‘大悲’其人……”
“賢弟一定要走麼?”
吳剛有些黯然道:“是的!”
“賢弟,你我結交一場,望你許我為你復仇的事盡一點力。”
“大哥……”
“別說了,我們前道上見,你要走就先走吧!”
“如此小弟告辭了!”
說完,系好“鳳劍”,把離“地宮”時對方所贈的金珠重新揣好,依依不捨地與盟兄互道珍重,然後大步出廟。
宋維屏送到廟口而別。
新野!
連雲堡!
深溝高堞,氣派雄偉,僅有一座吊橋與外界相通。
這一天,卯時方過,一騎駿馬,踏著燦爛的朝輝,蹄聲得得,直叩堡前,到了吊橋邊,徐徐止步,馬上是一個俊秀絕倫的青衫書生,真個是人如玉,馬如龍,任何人見了,都會在心裡讚一聲好。
他,正是挾仇而至的吳剛。
吳剛掃了一眼高曳的吊橋,輕輕躍落馬背,把纏繩朝橋邊樹椏上一扣,然後面向堡樓,高聲道:“有人麼?”
一個黑衣漢子從樓頭現身出來,大聲應道:“朋友有何貴幹?”
“拜訪朱堡主!”
“要見敝堡主麼?”
“不錯!”
“朋友如何稱呼?”
吳剛心念一轉,道:“在下與貴堡主不久前在‘神刀會’有約,請照此通報!”
黑衣漢子沒有答腔,回頭向樓內不知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一個藍衣老人現身出來,遙遙打量了吳剛幾眼,道:“老夫堡內總管邱晚成,少俠如何稱呼?”
吳剛避開正題,道:“區區是來踐約的,請閣下通報貴堡主!”
他說的“踐約”兩個字,是有根據的,在“神刀會”總壇向“斷命一刀”索仇時,他以“索血三劍”的姿態出現,揚言“索血一劍”已赴新野,一名話驚走了“連雲堡主朱威”,今天他是以“索血一劍”面目現身,說“踐約”自有含義。
總管邱晚成猶豫了片刻,道:“還是請少俠示知名號。”
吳剛不能道真姓各,也不能道外號,怕的是對頭聞風而遁,當下冷冷道:“在下不擬通名道號,貴堡主應知在下來歷!”
“小俠,這不合江湖規矩!”
吳剛為之一窒,的確,依江湖拜山的規矩,若無拜帖,至少得報上名號,但事實上他不能依規矩行事,目光一掃壕塹的寬度,和吊橋的高度,立即得了主意,軟的不行,只有硬來了。
心念之中,冷冷一哼道:“邱總管,閣下有意刁難麼?”
“老夫是照規矩行事!”
“在下不作興這些規矩……”
“那只好抱歉了!”
“閣下不願通報?”
“非不願,不能也!”
“那就別怪在下失禮了……”
總管邱晚成重重一哼,道:“朋友想怎麼樣?”
吳剛寒聲道:“不怎麼樣,在下只好冒昧闖堡了!”
了字出口,人已彈射而起,一式“飛燕掠波”,越過堡壕,一折,一回,妙曼輕盈地落在高曳的吊橋頂端。
“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