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本人對生死二字早已忘懷了!”
“人,無不好生惡死,你這是違心之論!”
“大盟主說說看?”
“本座將解除你禁制,使你恢復原來功力,然後……”
“怎麼樣?”
“與本盟‘金劍統領’候選人放手一搏!”
“嗯!又怎樣?”
“勝則生,敗則死!”
那漢子激動了,也許他求生之念尚未全泯,這句話對一個武士是很大的誘惑,也是很堂正的機會。
他的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什麼原因促使大盟主冒此奇險?”
“何謂奇險?”
“本人一旦恢復功力,難道盟主毫無顧慮?”
“哈哈哈哈,大劍手,十餘載牢獄縶囚,並未磨滅你昔日豪氣,可欽,可敬!”
“哼!”
“你同意決鬥麼?”
“如果不同意呢?”
“只有老死牢中!”
那漢子默然了半晌,厲聲道:“不管是什麼陰謀,本人選擇決鬥而死一途!”
“好!”
“本人有條件!”
“什麼條件?”
“本人要用原來兵刃!”
“可以!”
吳剛幾乎按捺不住激越如狂的情緒,這漢子,的確有大武士之風,他是誰?他是誰?是胞兄嗎?……
錦袍蒙面人一抬手,道:“帶他到秘室!”
“遵令!”
兩名押解他的“金劍手”恭應了一聲,轉身把那漢子帶了下去。
吳剛再也忍不住了,轉面朝裡道:“盟主,要在下與此人決鬥麼?”
“不錯!”
“他叫什麼名字?”
“嗯……大劍手,無名!”
顯然,這是虛語,但吳剛無法再追問了。
錦袍蒙面人側首向冶豔婦人施玉娘道:“夫人,請你去解他禁制!”
施玉娘盈盈站起身來,道:“他要求的劍呢?”
“臨場再給他!”
“是!”
施玉娘起身退了下去。
錦袍蒙面人又轉向吳剛道:“索血一劍,你記住剛才的話了?”
吳剛暗自一咬牙,道:“記住了!”
錦袍蒙面人環視在座的人一眼,然後沉聲道:“各位記住,照原先安排,每人必須記住至少一式,現在各就位置!”
人影晃動之中,所有在座的全部起身,分散站到場邊。
吳剛呆坐著沒有動。
“斐管事!”
“弟子在!”
“傳令所有‘金劍’弟子臨場觀摩,警衛之責,另交人接替!”
“遵令諭!”
管事斐元躬身而退。
不久,所有“金劍手”先後入場,沿場邊站立,全數約十五人之譜。
吳剛心中暗忖:凡屬一種過人的武技,必有其獨特的心法,與奇奧的訣竅,想憑別人過招而偷學,除了極少數的超人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武林盟主”此舉,的確不太聰明,縱使在場的都屬劍道翹楚,每人強記一式,亦不過毛皮而已,而每一種武功,都因勢利導,變化存乎一心,尤其劍術,變化萬端。除非獲得劍譜,否則是枉費心機,難道他計不及此?
他是計窮而出此下策嗎?
抑或另有什麼圖謀?
心念之中,下意識地瞟了錦袍蒙面人一眼,正好,對方的目光也在此時射了過來,四日交投,吳剛微感一震,他覺得對方目光中充滿了詭譎之情。
吳剛愈想愈覺不安,主要的是對方企圖不明,那大劍手的來歷也不明。
錦袍蒙面人極富心機,要想揭露他的來歷,可不是件易事,當然,最直截了當的方法是硬來,問題是時機了……
整整一頓飯工夫,“盟主夫人施玉娘”才從廳內後側門現身,手中提著一柄連鎖它劍,徑直走到錦袍蒙面人身邊。
“夫人,如何?”
“一切就緒!”
“辛苦了!”
施玉娘白了他一眼,冶蕩地一笑,道:“不必多禮!”
一條人影,從武場的一端角門出現,沉緩而有力地步入場中,來的,正是那大劍手,這一現身,情況與剛才大不相同了,眼神充足,抖露出一片恨芒殺機。
沙!沙!
那腳步聲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顧盼間,他已來到敞廳前的正中央,目光四下一掃,像一隻被觸怒的野獸。
“給他劍!”錦袍蒙面人沉聲開口。
施玉娘略一遲疑,道:“不太冒險麼?”
“此險非冒不可!”
“萬一縱虎歸山……”
“他絕無機會!”
“嗆”的一聲龍吟,長劍出鞘,芒影中幻出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
吳剛幾乎失口而呼,那是“龍劍”!大劍手要求原來的兵刃,那麼這柄“龍劍”是屬於他,他是胞兄無疑,當然也就是呂淑媛所說的仇家了。
他的內心起了痙攣,不管如何,手足終是手足,想不到手足重逢,是在這種場面之下……
施玉娘大叫一聲:“接劍!”脫手把“龍劍”擲與大劍手。
大劍手接劍在手,平舉身前,目注劍身,突地哈哈狂笑起來,淒厲,憤毒,比哭還要難聽,笑聲漸息,最後卻變成了嗚咽,大粒的淚珠,滾滾而落。
這情況,又證明了吳剛所測不錯。
吳剛有些坐立不安了,怎麼辦?猝起發難,先制住錦袍蒙面人,叫明身份,弟兄雙雙誅仇,然後再……
可是萬一大劍手不是吳雄,豈非壞了大事?
錦袍蒙面人譏誚似地道:“大劍手,你是哭自己的命運還是……”
大劍手雙目圓睜,厲聲道:“本人對手是誰?”
“索血一劍!”
“什麼?”
“索血一劍!”
“誰是‘索血一劍’?”
錦袍蒙面人低聲道:“索血一劍,出場,記住,本座未下令之前,不得傷他性命!”
吳剛心念電似一轉,站起身來,彈身入場,與大劍手隔五步相對。
場面驟呈無比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