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彌補

　　傾顏猶豫了一下，又想了想，回復了一條短信，「對不起，電話沒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片刻後，短信就有了回復，看著文字就能想像到顧柏寧的表情，「沈小姐，你不會這麼健忘吧？我們可是昨天才約好的，這就不記得了？」

　　「……」傾顏自然不會忘，她搖搖頭，拿起電話剛想回復，電話卻響了起來。

　　看著那串剛剛才出現在短消息裡的號碼，此時又跳躍在眼前，傾顏遲疑了一下，才接起，「喂……」

　　「呵……沈小姐，你的電話……還真是難打啊！從昨晚到現在，我足足了充了三次電，怎麼，是故意不接，還是壓根不想赴約？如果是這樣，又何必答應呢？」

　　「我……只是，沒有聽到電話而已！顧總，沒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吧？」傾顏當然不能說實話，只能找個理由搪塞，即使她知道，這樣的藉口太牽強。

　　「是嗎？但願如沈小姐所說，是沒有聽到電話，而不是有人不讓你接電話。」顧柏寧閒閒的聲音傳入傾顏的耳朵，她不禁微微吸了口氣，難道這個人會算嗎？還是他有透視眼啊？怎麼就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顧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電話是我的，哪有什麼人會不讓我接呢？」

　　「嗯哼，真的是這樣嗎？」顧柏寧疏淡地一笑，「你現在和誰住在一起，不用我提醒吧？所以，那個什麼人，也不用我說了吧？」

　　「……」傾顏皺了皺眉頭，「顧總，你到底有沒有話說？沒有，我就掛電話了。」

　　「掛電話？」顧柏寧冷笑，「看來，你的確忘了我們昨天約好的事情。沈小姐，別告訴我，你不打算赴約了，如果是那樣，我……」

　　「不，不會！」傾顏立刻說道：「顧總說一下時間和地點吧，我會去的。」

　　顧柏寧頓了一下，「好，那就下午，你說個地方，我去接你！」

　　「不，不需要！」傾顏直接就拒絕他，「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直接過去，不需要你接。」

　　「哦？」顧柏寧笑了笑，「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你就那麼怕他？」

　　「我……我哪有緊張？我有什麼可怕的？」傾顏立刻反駁道。

　　「那好，那就下午兩點，平安道上的那家咖啡館見！」說完，顧柏寧就掛斷了電話。

　　傾顏握著斷了線的電話，聽著裡面嘟嘟的忙音，她不由地皺起眉頭。

　　她何嘗願意去赴這個約，但是，不去……又顯然不行，看顧柏寧的樣子，也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她也很想知道，顧柏寧究竟要跟她說什麼，想起之前他跟她說的那些話，她就沒辦法平靜下來，她總覺得，他那戲謔的神情間，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而無疑，這個秘密是與她有關的。一種可能呼之欲出，可是……傾顏不敢去相信。或者說，如果不是聽他親口說，她不能相信。

　　電話還掐在手中，身後傳來一把涼薄的聲音，「誰的電話？」

　　傾顏一驚，猛地回過頭，只見江郗城正倚著門框，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一雙漆黑的眸子正鎖著她，目光犀利，一瞬不瞬，仿佛能看進她的心裡去。

　　「……」傾顏不由地吸了口冷氣，剛想開口，就聽到江郗城說道：「不會又是打錯電話的吧？若是那樣，得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換一個號碼了！」

　　「不……不是！只是……一個朋友！」傾顏有些心虛，垂下眼簾，避開他的火.辣.辣的注視，聲母亦略有緊繃。

　　「朋友？什麼朋友？」江郗城卻是繼續問道，他顯然不會滿意傾顏的回答，她的敷衍，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是……如冰，你見過的，我最好的朋友。」傾顏找來如冰作擋箭牌，她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下午要去見顧柏寧，不然……會天下大亂的。

　　江郗城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那雙猶如刀鏠一般犀利的眸子，直看得傾顏如坐針氈，整個人都感覺很不好，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自己的話，更不知道，他接上來會說什麼，但顯然，她沒有退路，只能任由命運的安排。

　　「既然是如冰，你做什麼這副表情？好像很緊張！」江郗城撇了下嘴，一臉的不以為意，語氣卻是輕飄飄的，抬起腳，向她走近。

　　傾顏下意識地後退，她覺得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向她逼近，她讓逃無可逃。興許是自己扯謊騙了他，她總是覺得心虛，生怕被他看穿什麼似的，她甚至連對上他眸子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喃喃地說道：「你……看錯了！我為什麼要緊張？你不要亂說！」

　　江郗城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說道：「通常情況下，你都是在不誠實的時候會表現的緊張。不知道剛剛……」

　　傾顏心裡一緊，忙開口打斷他，「言言呢？你不是帶言言出去了？怎麼……」

　　「現在才想起言言嗎？」江郗城眯起眼睛微微笑，笑容有些不屑。

　　傾顏皺眉，「我問你言言呢？」她往前幾步，向他身後看了看，並不見小傢伙的蹤影，有些急了，「你帶他去哪兒了？」

　　「放心！我不會像你，把她弄丟。」江郗城雙手交疊，抱於胸前，「他在花園裡和保鏢打球呢！」說著朝窗外示意了一下。

　　「打……球？」傾顏愣了一下，若是言言和江郗城在一起玩，她倒是相信，可是……言言一向排斥外人，尤其是那些整天黑著一張的保鏢們，他每次看到他們，都避之不及，怎麼會和他們打球。

　　她看著江郗城的眼神，她將信將疑地轉身向窗口看去，果然，草坪上，小傢伙正揮汗如雨，和兩個高個子保鏢玩得不亦樂乎，似乎對他們並不陌生，時不時地還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圓圓的小臉因為運動而變得紅撲撲的，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言言他……」

　　「言言很乖，也很努力，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江郗城站在她的身後，目光亦落在樓下小小的身影上，一瞬間，他的眼中溢滿了柔情。

　　傾顏覺得驚喜又激動，正如江郗城所言，言言確實在進步，自從住到了這裡，他的變化，她是看得到的，與從前的閉塞比較起來，他活潑開朗了很多，甚至對媽媽以外的人也不再那麼排斥了，她承認，這中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江郗城的功勞，這讓傾顏覺得很欣慰，而在她看來，這也是住進這裡，最大的收穫。

　　「謝謝你！」傾顏突然開口，低聲說道。

　　「……」江郗城愣了一下，但幾乎是立刻笑了一下，「不必，他是我兒子！不管為他做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這些年……我虧欠他的太多了！如果能彌補，我願意付出一切。」

　　「彌補？」傾顏輕輕地咬著這兩個字，心中五味雜陳，半晌才說道：「有一些東西……逝去了，就無法彌補，言言如今三歲多了，那空缺的三年，永遠也沒辦法彌補，也不可能彌補。而以後……以後會如何，沒人知道，因為沒有人……會看到未來。」

　　「……」江郗城倏地轉過身，漆黑的眸子仿佛能看到她的靈魂裡去，半晌才說道：「未來？未來……他當然會跟我在一起！雖然過去的三年，我沒辦法彌補，但以後……我會盡我所能，努力去給他一個世界。」

　　「不，言言……他只會跟我在一起！我是他的媽媽，孩子……必須跟母親生活在一起！過去的三年，我們母子相依為命，以後……依然如此！」傾顏戒備地看著他，絲毫不讓一步。

　　「我沒說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我的意思是，我們三個人……」

　　「不，只有我們母子，沒有三個人！你……以後會和顧琬儀在一起，又怎麼可能跟言言在一起呢？」傾顏蹙了蹙眉，語氣很輕，卻分明透著反駁。

　　「你……」江郗城倏地握緊雙拳，「未來的日子，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傾顏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他，隨即搖搖頭，「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應該說……問得太幼稚了！江郗城，四年前，你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又何必如此呢？我只是想活得簡單點，不想那麼累，拜託你，給我和言言一個輕鬆的點環境吧！」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向外面走去。

　　江郗城緊皺著眉頭，在傾顏轉身之際，他想伸出手攔住她，且說些什麼，但伸出的手卻在下一秒僵在了半空中，好一會兒才收緊成拳。

　　他知道，他現在沒有立場攔住她，雖然……有太多的話要說，但是……他也知道，這不是最佳的時間。

　　待他下樓的時候，言言已經一身汗的從花園裡跑回客廳，正被傾顏抱在懷裡，小傢伙摟著媽媽的脖子，在撒嬌。

　　「寶貝，玩得開心嗎？」傾顏捏了捏他的小臉問道。

　　小傢伙用力點頭，「媽媽，言言好開心。」

　　「嗯，看看你這一身汗，走吧，媽媽帶你洗澡，吃完午飯，媽媽有事要出去一趟，言言就要乖乖地睡午覺，知道嗎？」

　　「媽媽，去哪兒……」小傢伙雖然現在比以前願意說話，但是，他每句話都不會說太多字，不過，意思卻能夠表達的準確，這對於傾顏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傾顏很開心，柔聲道：「媽媽要出去見一個朋友，不過……不方便帶言言，所以……」

　　母子倆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坐在客廳小吧台邊的江郗城再也聽不到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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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的時候，傾顏專注地照顧著言言，自己並沒有吃多少，直到言言吃飽了，傾顏才騰出空吃了幾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剛放下碗筷，就聽江郗城說道：「怎麼，你要出去？」

　　「……」傾顏心弦一緊，卻並沒有回避，「對，我跟一個朋友約好了，要出去一趟。」

　　「什麼朋友？去哪裡？」江郗城幾乎是立刻問出口。

　　「朋友就是朋友，說了你也不認識！至於哪裡……我還要向你報備嗎？」傾顏本能地抗拒，她沒有立場向他彙報這些，他更加沒有資格質問她。

　　「你這麼敏感做什麼？似乎是有意對我隱瞞什麼，怎麼，除非這個人很特別，不然……你不至於這麼尖銳吧？」江郗城卻像是一下子就洞悉到了什麼，扯著嘴角，語氣不善。

　　「不管是什麼人，都與你無關，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就目前我們的關係來說，根本輪不到你限制我的自由，江郗城，你很清楚，我為什麼會留在這裡，而在這個前提下，你是不是應該更加尊重一下我呢？我想……我還有這個人身自由吧？」

　　「呵……」江郗城冷笑一聲，「難道……是與昨晚的那個電話有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覺得……你能瞞得過我嗎？」

　　「沒有！什麼電話不電話，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傾顏吸了口氣，「我約了如冰，之前你不是也在門口聽到我們通電話了嗎？要不要……讓我現在給如冰打個電話，你親口問問她，是不是要我見面？」

　　傾顏提著心弦，抬起下頷，目光一瞬不瞬地與江郗城對視，她的心裡就像打鼓一般，可是……她必須這麼做，她知道她也在堵，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他法。

　　她的心緊緊地揪著，她還真的擔心江郗城會真的給如冰打電話，她緊張地看著他，每一秒鐘，都仿佛是一種煎熬。

　　江郗城定定地看著她，那深邃幽黑的眸子仿佛能滲透到她的心底，一眼便看穿她所有的心事，傾顏故意讓自己表現的輕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他的在前失態，不能讓江郗城知道她在騙他。

　　「呵……你以為……我真的感興趣嗎？不過是問問而已，你就已經緊張成這個樣子。」江郗城瞥了她一眼，「別忘了，言言還在家裡等你，不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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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江郗城轉身上樓的背影，傾顏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距離和顧柏寧相約的時間已經很近了，她暗叫不好，立刻上樓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又整理了一下，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大門口，兩個保鏢一看到她，就立刻嚴正以待，「沈小姐，要出門嗎？去哪裡？我們送您。」

　　「……」傾顏愣了一下，本能地回頭向樓上看了一眼，轉而說道：「不用，不必送我！」

　　「那怎麼行？江總吩咐過，以後，這車子就是給您用的，這裡出門不方便，您出門，我們一定要送您。」

　　傾顏皺眉，「我說不用就不用，我不習慣被你們送，我自己可以走！再說……我叫了出租，很方便的。」

　　「沈小姐……」

　　「別囉嗦了！我說不許送就不許送，我討厭別人跟著我！你們不要總替江郗城監視我！」傾顏蹙眉，沉下臉，露出不滿的情緒。

　　「……」那兩個保鏢一見這形勢，都愣住，面面相覷著不知所措，而就在這時，一輛計程車駛到了門口，傾顏立刻跑出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師傅，快點開門！」

　　保鏢看到傾顏就這麼上了計程車，情急之下剛要開車去追，卻聽到電話響了起來，「喂，江總，沈小姐她……」

　　「算了，不要追了！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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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顏乘坐著計程車，很快就到了與顧柏寧相約的咖啡店，車子剛停穩，車門便被拉開，接著一隻大手探了進來，「沈小姐，還真是巧啊，在大門口也能遇到，看來……我真的很緣份啊！」

　　戲謔的聲音傳入耳朵，傾顏下意識抬起頭，向車外看去，顧柏寧帶著一絲淺笑的臉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