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不合適這麼親密

　　唐燁低下頭，傾顏的話讓他覺得十分窘迫，他必須承認，她對他的指責不為過，事實如此，他確實沒有資格來這裡。

　　唐燁的沉默不語，以及臉上的尷尬，倒真的讓傾顏更加氣憤，不由地說道：「唐先生，你還是走吧！珊珊她睡著了，不想別人打擾。最重要的是，不希望你打擾。」

　　「沈小姐，我知道，我沒資格面對珊珊，是我對不起她，可是……我還是想來看看她，我想知道她好不好，至少……讓我跟她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傾顏看著他，「你認為，這樣的話有意義嗎？除了徒增傷害，還能帶來什麼？唐先生，如果你還有一點同情心，請看在你們曾經的相愛過的份上，放過珊珊吧！她不需要什麼道歉，更不需要你虛情假義的探望，只要你不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就足夠了！這就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傾顏的這番話讓唐燁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沉默不語，直到傾顏說完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沈小姐，無論如何，請允許我見珊珊一面，哪怕只是看看呢！我絕不會打擾她的。」

　　「……」傾顏別開臉，冷冷地道：「那有什麼意義呢？你的堅持，是為了珊珊還是為了你自己？看到珊珊沒有大礙，你是不是就可以為自己解脫了？唐先生，你說……我會讓你如願嗎？」

　　「不……不是的！」唐燁急忙說道：「請相我，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沈小姐，我只想看她一眼，就一眼！」

　　「我說過了，珊珊睡了！唐先生還是回吧！」海雲不打算心軟，直接回拒他。

　　「我可以等！」唐燁立刻說道：「沈小姐，我可以在這裡等珊珊醒過來，請不要讓我走，算我求你！」

　　傾顏沒想到他會這固執，可惜的是，這份固執並沒有打動她，她蹙眉，「唐先生，你現在擺出一副情聖的姿態給誰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你對珊珊上心一點，如果你不是辜負了她，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珊珊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你！你卻還厚著臉皮出現在她面前，你怎麼好意思呢？」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可就算是這樣，我也要見她一面，我……我有話跟她說。」唐燁仍然堅持。

　　「你不走是嗎？」傾顏雙臂交疊，抱胸審視著她，「好，一會兒，我讓保鏢請你出去。」

　　「沈小姐，請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見珊珊一面！你阻止不了我的！」唐燁與傾顏對視著，眼神和語氣畢是滿滿的堅定。

　　「唐先生，你確定不走嗎？」傾顏鄭重地問道。

　　「……」唐燁沉默了一下，「是的，我一定要等到珊珊醒來。」

　　就這樣，兩人僵持著，但隨著電梯『叮』的一聲，幾個外面吃飯的保鏢回來了，看到與傾顏對站著的唐燁，幾個人都愣了一下。

　　唐燁自然也是看到了來人，只是，他的表情未有半點變化，堅毅的目光透露著他此刻的主意已定。

　　「……」幾個保鏢面面相覷，開口問道：「沈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沈傾顏看了唐燁一眼，他倒是氣閒神定，一副不以為意地樣子。

　　他這個樣子著實讓傾顏更氣憤，接著就說道：「倪小姐的情況不方便外人探視，你們請這位先生出去吧！」

　　唐燁倏地抬起頭，他沒有料到傾顏會真的趕他走，他蹙著濃眉，一張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沈小姐，不要，請讓我看看珊珊吧！」

　　「唐先生，我說過了，你不能打擾珊珊，她的心情才剛平復一點，你的出現……不僅對她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是雪上加霜的！我絕不能讓你見她。」傾顏狠了狠心，「你們還在幹什麼？還不請這位先生出去嗎？」

　　保鏢聽了這話，立刻一擁而上，毫不客氣地一左一右，架起了唐燁，但要往電梯裡拖。

　　「你們幹什麼？放手！快放開我！我要去看珊珊……」唐燁當然不肯就範，手腳並用地掙扎，衝傾顏喊道。

　　傾顏轉過頭，不予理會，抬腳準備回珊珊的病房，卻聽到唐燁在身後吼道：「沈小姐，你沒權利這麼做！你可以恨我，但是……我是來看看珊珊的，趕我走之前，你有徵求過珊珊的意見嗎？你確定……她也不想見我嗎？就算是判我的死刑，也要有個依據吧！讓我見見珊珊！」

　　傾顏猛地停住腳步，唐燁的話成功地讓遲疑了她之前的決定，頓了一下，她緩緩回過頭，看向身後被兩個保鏢束縛住的男人。

　　唐燁沒想到，她的話起了作用，看到傾顏轉身，他立刻趁熱打鐵，「沈小姐，請你問過珊珊以後，再告訴我一個結果好不好？」

　　傾顏看著他，他的臉上是滿滿的堅持，目光更有堅毅與真誠，是一種讓她無法忽略的感覺，那一刹那，她就猶豫了。

　　但想到病房裡的珊珊，傾顏深吸了口氣，「呵……唐先生，既然你不肯走，那就等著好了！你究竟是以什麼樣的自信，去相信珊冊會答應見你？」

　　唐燁垂下頭，好一會兒低喃出口，「那是我和珊珊的事，沈小姐代為轉達就好。」

　　傾顏沒有再理會他，轉身走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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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珊雖然身體虛弱，但終究還是被外面的吵鬧聲擾醒了。

　　看到傾顏走進來，她緩緩開口，「怎麼了？外面在吵什麼？」

　　「珊珊，你怎麼醒了？」傾顏快步走到她床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啊？身體覺得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珊珊微笑著搖頭，「不會！我一切都好！只是……晚上睡得太多了，白天也睡不著！」

　　「那……要不要喝點水？或者……吃個水果？」傾顏指了指床頭的果籃問道。

　　「不了！剛剛喝了很多湯，現在吃不下！」珊珊笑了笑，去拉傾顏的手，「你陪我聊聊天就好！」

　　「……」傾顏微怔了一下，馬上笑著說：「好啊，你想聊什麼，我都陪你！」

　　「……」珊珊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開了口，「呃……」

　　「怎麼了，珊珊，你想說什麼？」傾顏隱約也感覺到了一些什麼，她看著她，只等珊珊說出來。

　　「傾顏……」珊珊深吸了口氣，像是終於有了決定，「剛剛……門口的吵鬧聲……是唐燁？」

　　「……」珊珊這麼說，傾顏並不意外，他們曾經是親密的情侶，能聽出他的聲音自然是再正常不過，這一點，她是深有體會的，即使和她和江郗城分開了四年，但他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她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傾顏原本也沒打算瞞她，沉默了一下說道：「對，是他！他來看你，但我被攔住了，可是……他不肯走，一定要讓我問過你，說這是你們倆的事，就算是拒絕，也要聽到你的拒絕，不然……不死心。」

　　「……」珊珊靜默了，臉上劃過一絲痛苦，使她臉色再度變得蒼白，看起來令人不忍。

　　「珊珊，你……你怎麼想？」傾顏小心地問，她不能給她過多的意見，不想因為自己的話而影響了她的想法。

　　「我……」珊珊似乎也非常為難，貝齒咬著唇瓣，好一會兒才說道：「傾顏，你說……我該見他嗎？」

　　「這個……」傾顏猶豫，「珊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這種事情，終究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那……讓他進來吧！」珊珊輕輕地說道。

　　「……」傾顏知道，她心裡其實早就有了主意，他能夠理解珊珊的做法，也許換了她，她也同樣捨不得拒絕吧！

　　「你已經確定了？」傾顏問道。

　　「……」珊珊看她，「傾顏，你會不會覺得……我太不爭氣了，時值今日，我仍然還會見他。」

　　「怎麼會呢，珊珊！你想見他，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再受到傷害。」傾顏握著她的手，語重心腸。

　　「嗯，我懂！」珊珊此時笑容恬靜，看起來情緒也沒有太多的起伏，給傾顏的感覺還是比較冷靜的，她點著頭，「傾顏，你放心，我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不管怎樣，我和他之間，終究是要有個瞭解的！」

　　「好！」傾顏點頭，「你決定了就好！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一會兒……都不可乙太激動，你的身體……還沒復原。」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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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顏轉身走出病房，走廊上，看到傾顏的身影，唐燁立刻站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她，仿佛傾顏的話就是對她的一種宣判。

　　「沈……沈小姐，怎麼樣？珊珊她……願意見我嗎？」

　　傾顏定定地審視著他，良久才開口，「唐先生，珊珊那麼美好，我真的不明白，你怎麼忍心去傷害她？你知道嗎？作為珊珊的朋友，我是多為她不值嗎？」

　　唐燁垂下頭，悶悶地說道：「對不起！」

　　「你這話……應該去跟珊珊說！」傾顏歎了口氣。

　　「謝謝你！」

　　傾顏別開臉，轉身向病房走去，唐燁立刻跟在身後。

　　到了門口，傾顏自然是沒有進門，而是推了下門，示意了一下，轉身她回避開了。

　　唐燁在門口躊躇了一下，足足有十幾秒鐘的時間，終於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病床上，珊珊閉著眼睛，虛粥而疲倦的樣子，她的臉色白的就像一張紙，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唐燁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他輕輕走到床邊，在床尾站定，目光鎖在那張失去生氣的小臉上，她原本紛嫩的唇，也因為失血太多而顯得很蒼白，看得他心裡一陣絞痛。

　　下一秒鐘，他恨不得一下子衝上前，將她緊緊地抱入懷裡，將他的強壯與熱量傳遞給她，讓她快點好起來，重新恢復從前的美麗與靈動。

　　可是，他卻沒有這個勇氣，也沒有這個資格，在傷了她之後，他還怎能如此無恥地將她擁入懷裡？只怕……她會對自己厭惡至極吧！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身體卻有些不受控制，他緩緩靠近，看著珊珊的臉，不由地伸出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卻終於向她的臉觸去……

　　可就是碰到她臉頰的前一秒，珊珊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的瞬間，都愣住了……

　　珊珊那大而漆黑的眸子，因為她此刻的憔悴與蒼白，越發顯得清亮，看得唐燁的心為之一動，某個最柔軟的地方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撓他一樣，同時，一種說不出的刺痛讓他滿腹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珊珊雖然知道唐燁進了病房，但是，她沒有想到，睜開眼睛的一刹那，他居然就近在眼前，且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對上他目光的一刹那，他深邃的黑眸猶如帶著吸力，似能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而她卻還是不爭氣的心弦跟著扯了一下，心跳也跟著加快了。

　　「珊……珊珊……」唐燁終於開口，他緊緊地盯著她，說話的聲音繃得緊緊的。

　　「……」聽著他的呼喚，明明很熟悉的聲音和稱呼，卻是讓她的心裡泛酸，這一刻心境的複雜，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珊珊……我……」

　　看到他的吞吞吐吐，珊珊微微蹙了下眉，記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個痛苦的晚上，割破的傷口，滿地的鮮血，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靈魂就要出竅了，她以為自己真的就此解脫了，她也以為……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可沒想到……此生，她還能看到這張臉，還能聽到他叫著自己的名字……

　　珊珊倒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心裡已是一片清明，隨即冷冷開口，「唐先生，請你稱呼我倪小姐！珊珊這個名字……並不合適隨便叫。」

　　「珊珊……我……」

　　「唐先生，難道你沒聽到我的話嗎？你我之間……叫得如此親密不太合適！」珊珊再說道。

　　「珊珊，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你！所以我……」

　　不等唐燁說完，珊珊打斷他，「唐先生，你不需要我再說第三遍吧！」

　　「我……」唐燁蹙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既尷尬又痛苦，半晌才說道：「倪……倪小姐，無論如何，我今天……是來道歉的，也是來……看看你好不好？我……」

　　「呵……」珊珊忽地就笑了，「唐先生，真是麻煩你了，居然專程來看我！」她幽幽對上他的黑眸，「現在……你都看到了，我這副樣子，可是讓你滿意？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不……不是的！」唐燁立刻否認，「我怎麼會……怎麼會希望你變成這樣？我真的是沒有……沒有想到，如果我……」

　　「如果什麼？如果你知道……結果會有改變嗎？」珊珊扯著嘴角笑開，心裡卻如嘗了苦膽，眼前的人漸漸變得模糊，只是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強忍著將要掉下的淚，顫著聲說道：「你如果真的在乎，會任由我發了十幾條短信也不理會嗎？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只是在嚇唬你？而根本沒有膽量割腕對不對？」

　　「短……短信？」唐燁愣了愣，「珊珊，你……你說什麼……什麼短信？」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呵……」珊珊還是沒有忍住眼中的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唐燁，你撒謊的本事還真不怎麼樣！你是想告訴我，你根本沒有看到短信是嗎？」珊珊搖搖頭，「可是……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珊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說的短信，我……真的沒有收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