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岳家宇四下望去,目光落在前院荷池之上,立即有了上聯,道:
“綠水本無尤,因風皺面。”
副幫主連連點頭道:
“好極了,就地取材,文思敏捷,本座可要想一想……”
他遊目四掃,望著華山的嶺落雁峰頭,立即舞掌朗聲道:
“有了……”
他吟道: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岳家宇大為敬佩,這下聯對得工整切題。假若叫他對這下聯,自信也辦不到。立即躬身道:
“副座滿腹珠璣,卑職望塵莫及!”
副幫主似乎也甚感得意,臉上卻仍無笑意朗聲道:
“金護法,這次又輪本座出上聯了!”
岳家宇道:
“這樣下去,卑職非出醜不可,還是算了吧!”
副幫主道:
“反正此刻無事,難得遇上文友,何不盡興!你聽著……”
他望著荷花吟道,
“雲浮水面魚疑網!”
岳家宇當然不能再從荷池中對下聯,抬頭仰望夜空,想了一會,總想不出妙句來,心中頗為焦急。
突見空中飛過一支夜鶯,靈機忽動,吟道:
“雲浮水面魚疑網,月掛天邊馬怕弓。”
“哈……”副幫主朗笑一陣,道:
“捷才,捷才!金護法文事之高,為本座平生僅見,本座今夜才發現,真是可惜……。”
他說著話,走到岳家宇面前,伸手拍著他的肩胛,讚歎不已,正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但岳家宇卻下了戒心,心道:
“假若他已看出我是冒充的,猝下辣手,實是防不勝防……”
副幫主每一掌都拍在他的肩頭穴道之上,但並未貫入內功,雖不至受刺,卻不免心驚肉跳。
副幫主道:
“金護法,據說你的暗器,也是武林一絕,可否露一手讓本座仰一下?”
岳家宇心中一動,忖道:
“他誠心要考我一下,這可難辦了,我身上雖有金一航的暗器但金一航發暗器,手法獨特,在高手方家之前,豈能投機取巧……”
岳家宇道:
“彫蟲小技,不登大雅!副座還是饒了我吧!”
副幫主道:
“金護法一向豪爽坦直,今天為何如此迂膚?”
岳家宇心道:
“金一航為人頗狂,我這樣謙虛,與他的身份不合,只是這一手實在不能炫露……。”
就在這時,突聞竹叢中發出“沙沙”之聲,副幫主沉聲道:
“哪一個?”
只聞竹叢個之人道:
“卑職金一航……”
岳家宇心頭大震,副幫主也震顫了一下。側頭看了岳家宇一眼。這工夫竹叢中走出一人,正是金一航,不知怎能脫出“病修羅”魏寶初之手,只見他太陽穴上一角已經不見,滿面鮮血,猙獰可怖。
金一航指著岳家宇,狠聲道:
“副座,這人是冒牌貨,切莫讓他跑了!不過此人身手頗高!”
副幫主冷冷地道:
“怎能證明你是真的,他是假的?”
金一航焦灼地道:
“難道副座連卑職也不認識了!”
這語氣帶有責備之意,副幫主不以為忤,卻轉身對岳家宇沉聲道:
“金護法,你怎能證有此人是假的,你是真的?”
岳家宇大聲道;
“副座,卑職外號‘獨魚鰲’,有角為證,難道這顯著的標記也不足為證麼?”
副幫主道;
“這話也對,但是,金護法,讓我看看你的獨角……。”
岳家宇大為驚駭,心道;
“這假角乃毒氣發作所致,與天生之肉瘤截然不同,如果靠近看,非露出馬腳不可……。”
哪知就在此刻?門外奔進一人,正是“鼓叟”,岳家宇心知弄糟了,假若“鼓叟”也出面證明,自己絕難循形了。
此刻金一航在一邊靜觀其變,他自己是真的,甚是篤定,眼見“鼓叟”奔來,肅然道:
“老鼓,你總能說句公道話吧?想不到金一航無名小卒,也有人冒充!”
“鼓叟”粗聲道
“X你蛆!老夫豈能不認識你!”
副幫主沉聲道;
“耿老二,你看看這兩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鼓叟”大步走到岳家宇面前,岳家宇暗提真力戒備,只要他一說出是假的,他就下手。
“鼓叟”豬眼翻了一陣,說:
“這個不像是假的,我再看看另一個……”
他走到金一航面前,突然一掌拍下,金一航萬沒料到“鼓叟”認真成假,弄假成真,要閃已經不及,只得一偏頭,但“鼓叟”這一掌用了全力,只所“蓬”地一聲,正中肩頭,肉碎骨折,立即葬命。
這個意外,出乎任何人預料,尤其是岳家宇,他以為“鼓叟”與金一航極熟,即使頭上之角不見,也能認得出來,確沒料到他會下毒手,但這樣一來,等於殺人滅口,死無對證,幫了岳家宇一個大忙。
然而,副幫主卻犯了疑心,厲聲道:
“耿老二,你下此毒手,可是以為他是假的麼?”
“鼓叟”粗聲道:
“八成是假的,不然的話,為何不由大門進來?卻越牆而入?”
副幫主哂然道:
“金一航好歹是個護法,你憑什麼向他下手?”
鼓叟豬眼一翻,粗聲道:“X你姐!這件事用不著你管!”
副幫主冷冷一哼,道:
“耿老二,別以為你是幫主的老侍從,既然在本幫主面前,就要聽從本座指揮,你這種行為,有殺人滅口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