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
他突然打住,自知失言,忿然改口道:
“姓耿的只聽幫主指揮,其餘的人一概不理,副幫主也不敢拔下姓耿的雞巴當橫笛吹!”
岳家宇又是一震,心道,
“這傢伙簡直粗得可以!而且軟硬不吃!這一下可糟了……”
“鼓叟”冷笑道:
“姓金的,我知道你這傢伙風流成性,八成窮泡女人,把老夫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岳家宇攤攤手道:
“隨你說好了!反正我有急事——”
他趁機一掠進入大門,哪知“鼓叟”一躍而起,身軀雖然臃腫,動作卻十分敏捷,猛撲而上,伸手就抓。
岳家宇誠心想叫他嘗點苦頭,運起“一元罡”,反臂一撩,“叭”地一聲,二人各退了一步。
“鼓叟”微微一怔,道:
“好小子!這大概是師家的‘出雲手’吧!你再接我一招——”
語畢掌出,這次似乎出了十成力道,岳家宇想以金一航的護法身份。武功絕不在這耿老二之下,此番交手只許勝不許敗,立即納足十成力道,疾切三掌。
“蓬啪”兩聲,“鼓叟”踉蹌退了三大步,衣袖布片紛飛,老臉赤紅,岳家宇見好即收,卻心生一計,冷冷的道:
“既然你輸了,這件事七日後再談!就叫你老鬼焦灼等待七天……”
說畢,向內疾掠,穿過第二道月亮門,只聞“鼓叟”在外面“哇哇”大叫,道:
“X你姐!除非你小子永遠不出來……”
岳家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信步走去,這裡是一個大院落,正房五間,兩廂各三間,院中花竹掩映,香風陣陣,一個極大的荷池,水深盈膝,游魚可數。只見一個文士迎面而來,面孔死板,頭髮斑白,看面貌不過中年頭,但白髮和佝僂的身子,卻證明此人已是五旬以上的年紀。
二人正面走近,岳家宇心中忐忑不已,心想,不知此人是何身份?假若是數大護法之一,或者是副幫主,我不打招呼,豈不失禮?
二人越走越近,相距不過一丈五六,岳家宇口中唸唸有詞,道:
“昔趙文玉喜劍,劍士夾門西客三千餘人,日夜相擊於前,死傷者幾百人……”
這正是一篇莊子“說劍”,為嗜試者就必讀的深深奧之學。
岳家宇雙目平視,對迎面而來之人,故作視而不見,續念道:
“……臣之劍,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玉太溈之曰:天下無敵矣,莊子曰: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
這時岳家宇已經和來人交臂而過,心想:總算應付過去了!回頭一看,不由心頭一震,原來那老人站在五步以外,正凝視著他。
岳家宇暗叫一聲“不妙!”立即又喃喃念道:
“武者,止戈為武也,上焉者鬥智不鬥力,身未動而意先至,是為後發而先至……。”
他仍然漠視老人的存在,視若未睹,身幹一晃,左扭身,
右旋步,單撩掌。雙纏步,一踵三步,三步九轉,滴溜溜地
轉入正房,穿過正房,又進入一重院落。
他長長吁了口氣,心道:
“好傢伙!不知此人是何身份?我這一套障眼法,是否能瞞過他?”
他聳聳肩,心想:酷愛武學之人,有的會廢寢忘食,也許這一手……。
“金護法……”聲音來自岳家宇身後。
岳家宇悚然轉身,只見那老人站在石階上,臉上仍是毫然表情,冷冷地道:
“見了本座,為何故作未見……?”
岳家學暗叫一聲“糟了!”心想,此人必是副幫主了,立即躬兵道:
“金某最近苦研武功,廢寢忘食,失禮之處,尚請副座原諒……”
老人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不知金護法苦研何種武學?”
岳家宇道:
“卑職自知內力很差。所以先由內功開始,命名為‘翻天勁’……。”
老人道:
“老座尚未聽說這種內功名稱,不知金護法進展如何?”
岳家宇信口胡說,道:
“慚愧得很!卑職苦研半載,只有三四成火侯!”
“金護法,請你展一手看看如何?本座也許可以指點你一下……”
岳家宇心想,好大的口氣!但他知道副幫主和護法的身份相差懸殊,難怪他老氣橫秋,岳家宇躬身道:
“卑職尊命!”
他想,這本是信口胡謅,天知道“翻天勁”是何種鬼名堂,但他不能不裝模作樣地靜氣凝神,指著一叢修竹道:
“副座,卑職功力尚淺,尚請指正……”
他運起“一元罡”,單掌微微一翻,將八成內力送向一叢修竹,但一吐即收,垂手侍立。
他相距修竹一丈七八,吐勁之處,修竹竟文風未動,老人仍無表情,卻望著修竹。
突聞一叢修竹“嘩嘩啪啪”響了一陣,竹身爆裂,竹葉和竹屑敗了一地。
這一手內功,十分了得,岳家宇偷偷向副幫主望去,只見他臉上仍無表情,似在想著一件大事,心道:
“此人喜怒不形於色,的確難以應付……”
突然,副幫主哈哈大笑一陣,道:
“很好,很好!金護法進境奇速,一日千里,此等成就,連本座也望塵莫及……。”
岳家宇躬身道:
“副座取笑了!誰不知副座身懷絕技?武功高不可測,卑職斗膽,要求副座炫露一手,以廣見聞……”
副幫主淡然道:
“也好!余護法裂竹成屑,已屬難能可貴的上乘內功,貴在剛柔互用,收發由心,你本想不損及竹根,但是你看……”
岳家宇早己看到,竹根己露出泥外,這正是內功尚未出神入化的現象,不由大為讚佩,心道:
“此人果然了得,我可不能大意了!”
岳家宇道:
“卑職剛剛說過,只有三四成火候,務請副座斧正!”
副幫主指著另一叢修竹道:
“你看看……”他伸出左手,中食二指微舒,就像漫不經心指點菜物一樣,岳家宇向那修竹望去。只聞“刈刈”之聲不絕於耳,那修竹的竹葉,紛紛落地,但竹身卻紋風不動。
岳家宇心頭一震,忖道:
“此人的內功果然玄奧,但此人面孔死板,永無表情,莫非戴著人皮面罩?”
副幫主道:
“金護法也不必氣餒,當今高手,能有你這等成就,已是十分不易了!據本座所知,金護法除了武功極佳之外,文事方面,造詣更高叫……”
岳家宇躬身道:
“副座過獎了!卑職粗通文墨……”
副幫主道:
“你也不必客氣,本座員敬重文武雙全之人,本座認為,能文而不能武,或能武而不能文,都無法造極登峰,以金護法來說,由於文事甚礎很好,自研內功,進境極速,此乃明例,這樣吧!本座有個對子,問過很多人,都答不上來,金護法你試試看……。”
岳家宇道:
“卑職愚昧,恐受副座失望……”
副幫主道:
“你不必太謙了!你且聽著: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亦非我。”
岳家宇心中一動,忖道:
“莫非他己知道我是冒充的?這個對子上聯,似乎妙語雙關,暗示我是冒牌貨!”
這種對子,並不難對,但必須貼切,不離上聯的題意,況且,金一航文事底子頗高,若不切題,反而啟人疑心。
岳家宇只得硬著頭皮,答道;
“裝誰像誰,誰裝誰,誰就像誰。”
副幫主大聲道:
“好極了!金護法果然不凡,本座一時興起,願意接你的下聯,這樣才公平……”
岳家宇道:
“珠玉在前,卑職不敢獻醜了……”
副幫主搖搖手道:
“金護法若再客氣,那就是虛偽了!這次你出上聯吧!本座能否對上,毫無把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