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僵持
不,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丁雪死死看著母親的屍體,身體不住的顫抖,只覺得眼前一片暈眩,忽然她抬頭用通紅的雙眼看著樓梯上的人。
祁夫人柔弱的靠在祁真的懷裏,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而祁真則是神色複雜的看著下面的丁雪。
雙方一言不發。
下一刻,丁雪忽然沖上去撕打祁真,哭喊著:“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把她推下來,你想殺了她!”丁雪說完又看向祁夫人,嘶啞道:“還有你,你也早就想要殺死她了對不對,你這個虛偽的賤人!”
祁真臉色大變,連忙拉開丁雪,壓著怒氣道:“你瘋了,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她想要傷害我媽,我才上來勸阻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丁雪慘笑著:“不是故意的?哈哈哈那你怎麼不去死,我殺了你也可以說不是故意的咯?”
方楚和郁司澤、陳嘉聞聲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陳嘉的視線落在地上丁蓉死不瞑目的屍體上,臉色劇變,連忙上去抱著丁雪,連避嫌都顧不上了,焦急的道:“怎麼回事?”
可是丁雪只是哭。
陳嘉就看向祁真。
祁真神色有些不自然,沉默片刻道:“丁蓉拿著刀要傷害我媽,我上來勸阻不小心將她推了下去……”
雖然這件事是丁蓉有錯在先,但是失手殺人還是讓祁真顯得非常不好過,這並非他所願。
陳嘉也有些不解:“可是丁姨為什麼要……”殺祁夫人呢?
方楚同樣也好奇這個問題。
丁雪用仇恨的目光看著祁夫人母子,如果不是被陳嘉拉著,恐怕就要上去和他們同歸於盡了。
面臨這樣的境況,祁夫人終於開口了,她還是那副蒼白柔弱的模樣,垂眸看著樓下丁蓉的屍體,眼中露出一絲憐憫和悲哀之色,輕聲道:“也許我知道。”
丁雪驀地抬眼。
祁夫人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捂著嘴輕輕咳嗽了一聲:“因為她以為是我殺了我丈夫,她以為我不會容忍她,可是……她真是想多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早就看開了。如今身體也不好只想好好看著兒子長大,哪還有心思在意她的事……”
她說的輕描淡寫,雖然沒有直說是什麼事,但是大家頓時就明白了,尤其是丁雪,看著她這番無所謂的輕蔑態度,露出備受羞辱的表情,緊緊咬著嘴唇。
祁夫人掃視眾人,道:“你們猜的沒錯,丁蓉和我的丈夫有不正當的關係,這點我一直都知道,也是默許的。但是她可能想多了,認為我不會容忍她,所以在我丈夫死後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丁雪氣的快要哭出來:“你血口噴人!我媽才不會這樣做,一定是你想要殺她!”
祁夫人憐憫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但那副態度卻似乎在說:你們看,就是這樣。我根本不欲和這些人爭鬥,但別人卻總以為我不會放過她們。
說到底,這些小三小四在她眼中又算什麼呢?終歸上不了臺面。
丁雪被看的羞憤欲死,又恨又怨,只恨不得撕爛祁夫人那張淡然的面容。
陳嘉連忙拉住丁雪,他並不懷疑祁夫人,因為祁夫人的話最大的證據就是,刀是在丁蓉的手中的,行兇的毫無疑問是丁蓉,所以她肯定沒有說謊。
陳嘉低聲勸慰:“別鬧了。”
丁雪一聽這話,對陳嘉露出失望難過不已的神色,陳嘉竟然也不站在她這邊!
他們都看不起她,一起羞辱她欺負她!
丁雪驀地揮開陳嘉的手,低喝一聲:“滾!”然後抱著母親的屍體哭的泣不成聲。
陳嘉站在原地露出尷尬的表情。
最後還是方楚有些看不下去,和大家一起幫丁雪把丁蓉的屍體收拾好放在一旁,從始至終丁雪都一言不發。
凌白也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祁真不方便過來,怕刺激到丁雪,所以他就過來幫了忙,然後低聲對方楚說:“其實祁真和我說過,他早就想離開這個家。”
方楚怔了一下,道:“他知道這件事?”
凌白搖搖頭,苦笑一聲:“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呢?祁夫人的話你也聽到了,他們已經習慣麻木了,祁真和我約好出國留學,我們原本明天就要走的,現在看來是走不了了。”
方楚神色有些複雜。
看來富豪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凌白說完這番話就走了,他就住在祁真的隔壁。
方楚不想待在放著屍體的大廳,但是想離開又走不了,乾脆也打算回去休息,他看了看郁司澤,徵詢的道:“我們也回去?”
畢竟他挺慫的,這種情況下一個人住一間房也很怕啊……
他根本不想離開郁司澤身邊三米!
郁司澤點點頭。
兩人就回到二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了人的緣故,以至於方楚覺得這個屋子陰氣森森挺怪異的,這裏的每個人似乎都有秘密,每個人都看似有問題……
二樓的走廊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牆上掛著壁畫,方楚隨意看了看,那詭異的油畫有點眼熟,似乎是梵古的向日葵……
平時看覺得挺正常的,現在看著畫上顏色暗沉的枯萎花朵,莫名覺得心頭浮現一絲寒意。
方楚就想快點離開,結果發現郁司澤站在那裏不動了,看著牆上的畫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方楚心道不會真的有問題,也走過去看了起來。
方楚問:“這畫有問題嗎?”
郁司澤沉默片刻,忽然回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嗯,假的。”
方楚:“……”
郁司澤:“走,我們回去。”
方楚幽幽的想,所以你站在那裏用凝重的神色看了那麼半天,就是在分辨這是不是一副贗品嗎?真的是好心態啊!
晚上方楚熟練的先佔據床裏側的位置,然後看著郁司澤躺在身邊,滿腦子各種胡思亂想,忍不住問道:“你說,那個鬼會不會就隱藏在他們之間?”
畢竟他也是經歷過遊輪事件的人了,有一些心理準備。當時徐徐就是一個鬼,但是他絲毫察覺不出來,所以是否那個鬼一直在他們身邊,又或者假裝死掉了呢?這一切都有可能啊!
祁夫人有殺人動機,丁蓉也有殺人動機,似乎都能說得通……可是又總覺得有哪里說不通。
方楚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哪個人有可能是鬼,看起來都挺正常的……
郁司澤道:“不一定就是鬼。”
方楚意外的說:“那難道還真是人殺的?可是我們也被困在這裏走不了啊,這種靈異情況總不能是人為的。”
郁司澤勾起嘴角,轉過眼睛看著方楚:“在這裏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別多想,看下去就知道了。”
方楚:“……”
郁司澤說:“反正都困在這裏,我們誰也走不了,是人是鬼有什麼區別。”
方楚:“……”這還真是大佬才能說出來的話呢!
晚上,方楚迷迷糊糊的假裝睡著了往郁司澤那邊挪動,手臂輕輕挨著他的手臂,感受著對方的溫度,睡意慢慢的襲來……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救命!
方楚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睡意頓時就嚇跑了,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聽這聲音就覺得要死人了啊啊啊啊。
他和郁司澤一起沖出去,就看到走廊對面那頭的房間裏,丁雪穿著睡衣跑了出來,她的手臂上鮮血淋漓,似乎是被利器割傷了,整個人臉色蒼白十分十分恐懼。
因為這聲音大家都被驚動了出來。
丁雪披頭散髮的站在那裏,看到祁真的時候忽然害怕的連連後退,尖叫道:“你別過來!”
祁真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丁雪為何這樣。
郁司澤道:“是誰傷了你,你看到了嗎?”
丁雪恐懼的看著祁真,說:“是他,我晚上一個人在房間裏,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結果打開門就是他,他要殺我!我連忙就跑,他聽到我叫了就從窗戶逃走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用懷疑警惕的目光看著祁真。
祁真愣了一下,隨即俊美的面容上露出憤怒的神色,“我沒有,你不能因為我誤傷了你母親就這樣誣陷我!”
丁雪卻不像是說謊,只是死死盯著他:“我沒有認錯,就是你!”
祁真氣急,這時候凌白上前拽住他,對大家道:“不會是祁真的,剛才他一直在我的房間裏,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怎麼可能跑到丁雪的房間去傷人?”
祁夫人看著丁雪的目光也有些冷,也覺得她是在誣陷祁真。
陳嘉猶豫了一下,站出來道:“小雪,你確定是看清楚了嗎?祁真是從對面的房間出來的,如果他從窗戶跳出去,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回到相隔這麼遠的另一個房間。”
丁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神色冷漠的祁夫人,義正言辭的凌白等等……忽的慘笑一聲:“你們都不相信我!我看的很清楚,絕對不會認錯的,就是他!”
祁真稍微平靜下來,聞言俊美的面容上掛著一絲譏諷之色,道:“是嗎?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還是說……你為了誣陷我故意傷害自己,也是有這種可能的。”
丁雪氣急敗壞,嘴唇發抖。
一時間雙方寸步不讓,各執一詞,陷入了僵持之中。
方楚也有些看迷糊了。
就在這種難言的寂靜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大家頓時都往笑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就見郁司澤抬起頭,露出一雙深邃的黑色雙眸,嘴唇微微揚起,“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