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顆狗頭

　　章子墨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還是腦子出了問題， 以至於他不能理解洛元青說的話。

　　洛元青等了一會兒， 不見章子墨有反應，也就不等了，他轉身將手指放在密碼鎖的識別器上，“哢噠”一聲， 房門打開。洛元青推門進房， 轉身要關門的時候， 怔楞半晌的章子墨突然一把抓住了房門， 目光兇狠地等著洛元青。

　　洛元青抬頭和他對視，眼神平靜無波。

　　章子墨咬著牙，慢慢道：“洛元青， 你喝醉了。”

　　洛元青搖搖頭，道：“沒事，還不至於讓我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章子墨看著洛元青的神色， 只覺得心裡一陣陣地發慌，洛元青越是平靜，他就越是無法平靜。他抓著房門的手持續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很久之後，他才狠聲道：“洛元青， 你早就計畫好了是不是？帶我認識於總， 是你最後給我的施捨是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的垃圾嗎？”

　　洛元青呼了口氣，有些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說：“都結束了，說這些沒有意義，你沒有必要這樣想。”

　　那一陣要命的心慌在章子墨的心裡掀起了颶風，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滿心的暴躁。他甚至在想，洛元青是不是又在玩什麼花招。

　　可接下來，洛元青又鄭重地說：“以前的一切，我很抱歉，也很謝謝你。以後不必再見面，祝你們一切都好。”

　　說完，洛元青抬起手，將章子墨緊緊抓著門框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章子墨腦子裡一片淩亂，就那麼茫然地任由洛元青動作。

　　而後，洛元青微微對章子墨點頭致意，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直到房門“砰”的一聲響，章子墨才終於從那種不敢置信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來。

　　他的心裡很快升騰起難以抑制的憤怒，他想一腳踹開這扇門沖進房裡將洛元青給揪出來，抓著他的衣領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他抬腳的那一瞬，他的自尊和倔強又硬生生地拽住了他這個念頭，但滿腔的憤怒依然是控制不住，他一拳頭捶在堅硬的防盜門上，厲聲罵道：“裝什麼清高！如果不是你強迫，我能忍得了你三年？我早就想走了！”

　　罵完之後，沒有人回應他，洛元青不像是以前一樣和他互懟，房門裡安靜得要命，像是洛元青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章子墨抑制不住地再吼道：“我早就受夠你了！就算是你不說，我也會自己走的！”

　　依然沒有回答。

　　章子墨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眶都變得通紅了，他什麼都管不了顧不上，沒頭沒腦地亂罵亂喊，像個瘋子似的。

　　而這個時候，洛元青就在房門背後拍腿大笑，簡直喜氣洋洋。

　　999有點看不下去地說：“宿主，請控制一下。”

　　洛元青捂著肚子說：“和單戀多年的男人鬧掰了，白天還好，有很多人陪著，可以緩解情緒。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抑制不住，偷偷笑出了聲哈哈哈哈！”

　　999有些無語，道：“你這哪裡是偷偷笑出聲，你這簡直是樂開花了好嗎？章子墨還沒走，可能會聽見。”

　　洛元青只好趕緊遠離這裡，躲到臥室去，將腮幫子鼓起來憋笑。

　　也不知道章子墨發瘋到什麼時候才離開的，反正洛元青門一關，美滋滋地睡了。

　　*

　　章子墨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

　　還在樓下，他就屬於他家的那盞燈還亮著，宋初正在等著他。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回去。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要面對宋初通紅的眼眶和強顏歡笑的臉，就覺得有些煩。

　　他的心情很亂，在樓下抽了好半天的煙才回去，打開門和往常一樣，宋初立刻就迎了上來，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

　　章子墨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抬起手摸摸宋初的背表示安撫，但他現在只覺得累，根本提不起精神，兩隻手就那麼垂搭著。

　　宋初在章子墨的懷裡不停地吸著鼻子，聽聲音像是想哭又在極力忍耐，過了好半天，他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說：“子墨，你回來了。”

　　章子墨沒有應聲，心裡卻在想：明明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為什麼要這麼若無其事？

　　沒有等到章子墨的回應，宋初心裡慢慢升騰起不安，他抬起頭，用紅彤彤的眼睛看著章子墨，顫聲道：“子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章子墨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或許應該告訴宋初，他和洛元青之間徹底結束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說。

　　半晌，章子墨對宋初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我先去洗個澡。”

　　說完這話，章子墨便將宋初纏在自己腰間的雙臂拉開，轉身走進了浴室。

　　宋初目不轉睛地看著章子墨的背影，肩膀微微地發顫。

　　*

　　從那天以後，洛元青好久都沒有見過章子墨。沒有小王八渣男的騷擾，日子過得優哉遊哉，直到999提醒他，宋雲永來找他，他才想起自己還有任務要做。

　　洛元青而後讓999給安排了家餐廳，在下班之後就去和老渣男見面。

　　洛元青故意晾了宋雲永很久，讓他等得不耐煩，才慢悠悠地到了餐廳。

　　一進門，洛元青就看到了宋雲永。雖然年過半百，但他保養得不錯，著裝精心打理，身材挺拔，面部線條緊致。這模樣，放在人群裡依然能吸引不懂事的小姑娘。

　　僅僅看外表的話，宋雲永很有魅力。但在洛元青的眼裡，再好看的皮囊都無法掩蓋他內裡的渣男本質。

　　洛元青看到宋雲永的時候，情緒有強烈的波動，他知道這是因為原主的影響。

　　對原主來說，宋雲永是造成他一生悲劇的源頭，甚至也是直接結束他生命的殺人兇手。如果這個人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這個人偏偏是給了他生命的父親。

　　原主的心情自然是非常複雜，洛元青用了好半天才平復下來，接著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宋雲永的對面。

　　宋雲永面露慈父微笑，道：“小卓。”

　　“洛元青。”洛元青沒什麼情緒地糾正。

　　原主本來叫宋卓，宋雲永拋棄妻子以後，他就改和母親姓。只是宋雲永每次對原主有所求，都會叫他“小卓”套近乎。

　　於是宋雲永繼續套近乎，說：“小卓，有日子沒見了，你最近應該挺好的吧？聽說你最近的離婚官司又贏了，我就知道，你總能贏。”

　　洛元青聽得想翻白眼，直截了當地說：“你要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和我說，我還有很多工作。”

　　宋雲永是個沒臉沒皮的老油條，被洛元青直接懟他從來不會尷尬，依然是不緊不慢，保持著渣男的優雅，從容不迫地繼續絮叨，說著他最近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

　　說了半天就是要錢。

　　在原主的上輩子，這錢是給了的，原主還提醒宋雲永，如果不舒服就去做體檢。

　　但這一次，洛元青只是安靜地等宋雲永說，直到宋雲永說完了，洛元青才慢慢地說了一句：“我問你一句話，你就老實回答——你是不是又出軌了？”

　　宋雲永原本從容鎮定的表情頓時就崩了，他臉上露出驚訝又慌張的神色，瞪大眼睛看著洛元青，半晌沒有回答。

　　洛元青也不敢相信，居然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這時候是盧柳音病情最嚴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瘦得脫了形，連下床走都都難，和原主母親去世的時候差不多。

　　在原主上一世的記憶裡，他還是在盧柳音去世的那天才知道宋雲永又出軌了的，但具體是什麼時候和那個小女友攪和在一起的，原主卻不知道。洛元青原以為沒那麼早，還打算先忙完天利科技的事情，再敲打宋雲永，在他和那個小女友攪和在一起之前讓這段關係打住。

　　可洛元青沒有想到，他只是隨便詐一下宋雲永，居然發現這倆人早就搞在了一起。

　　宋雲永還想找補，連忙正了正臉色，演技極好地表演他的義憤填膺，道：“小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這段時間你阿姨情況不好，我一直在照顧她，是真的……”

　　“沈雁，26歲，在海上皇宮洗浴中心工作。”洛元青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宋雲永的話，冷聲道，“不要對我撒謊，現在我要你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宋雲永還想撒謊，但抬頭對上洛元青的眼睛，突然打了個寒顫，什麼都不敢說。

　　從前洛元青也會經常懟他，但他知道洛元青是個心軟的人，從來也不真的怕洛元青。但這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洛元青看著他的也眼神充滿了仇恨和厭惡，就仿佛他在上輩子親手殺了洛元青一樣。

　　宋雲永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看著洛元青一動都不敢動，許久才結巴地說：“我和她還沒有那、那麼親密……”

　　洛元青冷聲道：“所以現在還是嫖宿關係？什麼時候開始的？”

　　宋雲永低頭道：“4、4月的時候……”

　　洛元青雙手緊握成拳頭。

　　那麼，是在他穿過來之前的事了，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他努力就能改變的。

　　洛元青繼續狠狠地盯著宋雲永，咬牙切齒地說：“你和她一起吸毒了嗎？”

　　宋雲永眼神惶恐，立刻慌張地回答：“沒有，我沒有！”

　　洛元青讓999查了他的身體資料看是不是在撒謊，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大概率是說的真話。也就是說，他這個時候很大可能只是出軌，還沒有開始吸毒。

　　洛元青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桌上，閉上眼睛很久都沒有說話。

　　宋雲永嚇得出了一後背的冷汗，他看著洛元青好久都沒有反應，又怯生生地道：“小卓……”

　　洛元青聽到他說一個字都頭疼，立馬打斷了他，冰冷地開口道：“再繼續和沈雁糾纏，你一定會被害死。你自己想死沒關係，不要死在我面前擋我的路。我警告你，你一把年紀了，折騰什麼都好，別去碰毒，那不是你能承受的。我對你言盡於此，這算是還了你的生恩。從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要錢，因為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話，洛元青立刻起身就走，只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都控制不住自己揍人的衝動。

　　走出餐廳洛元青就讓999去匿名舉報沈雁吸毒，999和公安機關的效率都非常高，洛元青回家泡了個澡的工夫，就得知沈雁已經被拘留了。

　　但洛元青的心情依然沒能好起來，和老渣男見的那一面讓他心態差點爆炸，不得已喝了幾杯紅酒才平靜。

　　等洛元青情緒好些了，999才出聲，說：“宿主，這是你們人類的復仇嗎？”

　　洛元青面無表情，說：“你總會明白的。”